賈蓉一直都是一個勤奮的人。
早春的露水還是很重,賈蓉喘著粗氣在院子里開始了晨練,約莫著半個時辰,陽光悄悄從院墻外鉆了進來。
“吱呀”一聲青鸞推開房門走了出來,見自家蓉爺又在那里打拳鍛煉說道:“蓉爺兒,不是青鸞說你,太太也不知說了多少次,既讀了書又不走武途何必天天起早抹黑的練,誰說也不聽,真真是叫人捉難。”
“你這妮子,好不容易出府了,太太不在眼跟前你怎的又開始碎嘴,這科舉若是沒有個好身體又怎能受的了那朝九晚五的苦讀,要我說你跟晴雯也應(yīng)該天天起早跟著爺鍛煉,起碼有個好身體,得個長命百歲也是好的,正好我這也有一套專適合女子鍛煉的法子,我來教教你?!辟Z蓉說道。
聽了這話青鸞趕忙后撤兩步道:“快別!我的爺兒,哪有姑娘家打拳習(xí)武的,沒來由的叫人家看見了笑話?!?p> 說罷,忽又想起什么捂嘴偷笑說:“昨兒個后院的折騰到半夜,晴雯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到現(xiàn)在也還沒醒,蓉爺何不去房里,把她拉起來跟著爺兒打拳?!?p> 這邊晴雯睡著覺模模糊糊聽到外間提到自己,以為還是在賈母院里,登時清醒了十分,隨即細聽才反應(yīng)過來,推開窗子破口大罵:“好你個小浪蹄子!大清早的跟著蓉爺打情罵俏,還捎帶著我,今兒夜再睡了可仔細你的皮!”
當初在賈母院里晴雯就時常聽人講,東府的蓉大爺最是個好相與的,所以當聽到賈母把自己派給賈蓉還有些暗暗竊喜,雖說剛來的時候被賈蓉捉弄了一番,不過后來看著那些言語并非謠言,再加上跟青鸞早就熟絡(luò)也知其是個溫順性子,而且在賈母院兒里最是壓抑不過,所以晴雯才敢這么肆無忌憚。青鸞也不怕他,“哼”了一聲就跑去洗漱了,賈蓉看著晴雯上身就一件褻衣披散個頭發(fā)嗔怒道:“還不快點關(guān)上窗子進被窩捂捂,大清早的就吹涼風(fēng),你也不怕感風(fēng)寒?!鼻琏┻@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由打了個寒顫,趕緊關(guān)上窗去穿衣服。
約莫片刻,待倆人收拾妥當,終究拗不過賈蓉,跟著開始練拳。賈蓉教他們的是后世十分有名的健身拳法八段錦,倆人雖開始不情愿,不過跟著賈蓉打了兩遍頓感神清氣爽,甚是驚奇。
院子里沒個做飯婆子,真是不行,賈蓉到現(xiàn)在才知道府里的丫鬟是不會生火做飯的,在府里都是廚娘做飯,像他們這樣的跟在主子身邊伺候的從沒做過飯。沒辦法,賈蓉只能親自出馬,喊了平陸來喜來生火,和好面,再把面拿刀分成一塊塊挨個攤平,撒上鹽芝麻和一點油揉勻再次攤開,放進油鍋里煎熟,配上大火熬的濃稠的米粥,最是適合冷天里的早飯。
錢小小身體還是很虛弱,只能喝一點米粥,不過狀態(tài)好了很多,早晨醒了之后還以為自己到了仙界,直抓著青鸞喊仙女姐姐。錢不厚很是乖巧,早早地就來看望自己的妹妹。趴在妹妹床邊,悄聲跟妹妹訴說著這兩天的經(jīng)歷,倆兄妹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斷過。
賈蓉端著飯碗蹲在房門口大口咀嚼著油餅,很是沒個國公府公子爺?shù)臉幼樱帑[和晴雯拉也拉不回去,臊紅了臉回屋吃飯去了,來喜和平陸倒是沒什么感覺丟人反而感覺自家蓉爺很是接地氣,倆人也一人拿一張油餅站在自家蓉爺后邊吃的津津有味,沒見過那家主子爺給下人做飯的,還做得這么好吃,可以說賈蓉已經(jīng)完全用美食抓住了這倆人的胃,在這倆人的心里自家蓉爺已經(jīng)成了神一樣的人物。
賈蓉端著空空的飯碗剛準備叫后邊倆人給自己續(xù)上一碗的時候,扭頭發(fā)現(xiàn)錢不厚站在自己旁邊?!皳渫ā币宦曞X不厚跪到地上,猛猛向賈蓉磕了幾個響頭表情很是鄭重地說:“謝......謝蓉爺......救命之恩,爹說您是個好人......救了妹妹的性命,您放心等我長大有了出息,一定報達您的大恩!”賈蓉輕輕笑道:“哈哈哈,好我等著那一天,現(xiàn)在就給你個機會?!卑扬埻脒f給錢不厚:“去,給我乘碗飯,在給自己也盛一碗再拿張油餅跟我一起吃飯,吃的多才能早點長大報恩呢!”錢不厚很認真地點點頭,端著碗就往里院跑。
吃過早飯,晴雯早早地把賈蓉去學(xué)院用的書筆收拾妥當,賈蓉又是把錢通叫來囑咐一番后院建房的瑣事,便坐著馬車前往書院。
今日的書院內(nèi)格外熱鬧,沒有了平日里朗朗讀書聲,隨處可見二三學(xué)子同行,賈蓉雖心中好奇但也不敢停下腳步詢問原由,相反腳下的步子愈發(fā)快了些,后邊的平陸提著書匣緊趕慢趕地跟著,一邊跟一邊道:“蓉爺慢些走,小人有點跟不上?!?p> 賈蓉神色有些著急:“還得快些,馬上就要遲到了!”
到了甲子班門口,卻見一名白須老者佝僂著腰坐在門口,手里握著戒尺,賈蓉忙停下腳步,躬身朝老者作揖道:“學(xué)生賈蓉,見過先生。”
老者神情嚴肅,冷聲說道:“今日又是遲到,這月你攏共遲了四次,算上今日共是五次了。哎!須知做學(xué)問不下苦功不行,伸出手來!”
這位老者是教授賈蓉四書的徐講師。為人最是方正、嚴厲。但他也是這書院內(nèi)最是有才學(xué)的講師,進士出身致仕后便來到這書院內(nèi)教書。
賈蓉伸出手來,徐講師抽出戒尺,重重打了幾下,疼的賈蓉直咧嘴,但還是作揖道:“回先生,學(xué)生知錯了?!比缓髲臅恢心贸鲎鳂I(yè)遞給他。
接過賈蓉遞過來的文章,細細翻閱,才終是從臉上顯出幾摸笑來。徐講師平日知道賈蓉天資聰穎,不論是背書還是做文章都較之旁人厲害幾分,點點頭:“回去自??!進去吧?!?p> 賈蓉苦笑,但也知道徐講師留著情面了,想上次一位平日成績不好的學(xué)生難得遲到了一次,被徐講師打的手掌腫了好幾日,連著幾天手不提筆的。
在書桌前坐下,對著一旁向自己表示關(guān)心的蘇弘文微笑示意,賈蓉才擺好筆墨拿出書本,準備聽講。
正前方,徐講師細細讀完手里的文章,緩緩對著一眾學(xué)生說道:“昨日的文章都寫的不錯,若今日再留著你們在課堂讀書,倒顯得老夫不通人情了,知道你們的心神都跑到今日書院的洞山雅集上去了。
不過老夫可要事先告訴你們,那些詩文終究是小道,科舉最終看的還是文章!切不可亂了主次!”
底下的學(xué)生頓時熱鬧了起來,一個個興奮不已,紛紛回道:“回先生,我等明白?!?p> 徐講師拿起桌上的書,讀了沒兩句,朝著一眾學(xué)生擺擺手:“散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