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秋色湖流入鋼澤鎮(zhèn)內(nèi)有一紅袖南船,三桅桿,以甲板層會客,分船舷兩側(cè)有舞臺和琳瑯滿目的酒柜。
月上白光漸濃,兩輛華麗的馬車停在隔岸的青石路。
徐龍象披著象征守衛(wèi)兵的披甲戰(zhàn)馬披風上到浮橋,嚴厲的目光向周染凜冽半秒。
“下去吧,別讓鋼澤鎮(zhèn)的名流世家們等太久。”
陪同周染的黑桐,換上生活氣息的服飾活脫幾分老味瀟灑。
周染凝望紅袖南船人影晃動的會客層,入眼皆華貴絲綢服飾穿身,各種金銀首飾似點綴星光。
率先抵達的徐龍象引得人們蜂擁噓寒問暖,眾世家長輩油光笑臉,大家閨秀的女兒家有意無意的挽發(fā)挑弄,水鄉(xiāng)孕育下的眼眸比那秋色湖都溫柔入懷。
周染上到紅袖南船自然顯得凄涼,偶爾會有幾位世家長輩禮貌頷首示意,下一秒就回到眾星拱月的徐龍象身旁。
見兩位團長到,紅袖南船歌舞笙生,高臺的舞姬輕盈柔骨,裙下時而探覓的玉影纖細而雪白。
周染和黑桐靠在酒柜喝悶酒,酒入喉便扯著晦澀的黃話,“周染,看見那樣的美人兒沒有?老子像你這么年輕的時候風流多少個?!?p> 和印象中的風流背道而馳,黑桐所說指和佳人的邂逅,哪怕偶爾會有親昵舉動都會把握分寸。
周染見桌前酒空,揮袖從酒柜又挪出兩壇,把空杯滿上。
黑桐忽然哧哧的笑兩聲,趁著熏醉胡言碎語。
“周染,你如今既已為鎮(zhèn)兵團團長,帶領(lǐng)偵察兵團的任務(wù)就落到你的肩膀,有些事情我不必多說,但你必須記得一點,通往幕府廟堂的路都是血染出來的,有時手段必須得狠?!?p> “悉聽老哥的叮嚀。”
周染捧著酒杯一飲而盡。
聽白胡須說黑桐年輕時曾有機會上到幕府廟堂,但不幸遭到人算計,據(jù)說還是一位幕府的女門客。
黑桐喝掉最后一杯酒,起身準備去撒尿,離開前他拍在周染的肩膀:“中州的女兒家們都忠肝義膽,你那兩位侍從見你眼里皆星光,你得好生待她們,否則我都想狠狠的教訓你。”
周染在黑桐的話里聽到寵溺的味兒,并不感到意外,誰叫小侍從和刺袖早在前幾日拜他為師。
按照輩分算,周染往后不得稱兩位師妹,“不不不,小師妹叫得怪磕磣,何況自己名正言順的幕府門客身份,說出去不得把臉面丟光?!?p> 舞臺上一支絕美的舞落下,紅袖南船重頭輕尾的社交景象才慢慢的緩和,有世家長輩們留意到落寞的周染,不少世家子弟受意前來陪他。
周染的酒桌前很快來了兩位世家子弟,“團長大人,能否和您一敘?”
周染沒說,把兩杯酒推到他們面前。
兩位世家子弟款款的落座,捧著酒杯先自罰一杯,自知因為徐龍象的緣故把周染怠慢。
“周團長,您的事跡我們幾個早有耳聞,從徐王莊再到浪刀村,哥幾個聽得一陣蕩氣回腸,酣暢淋漓?!?p> 其一世家子弟生著丹鳳眼,面白虛臉,講述著從人傳人那里聽到的美化事跡,滔滔不絕可見提前做了不少功課。
周染聽得竟有幾分入神,尤其西涼山滿天銀箭的體刀龍卷,丹眼男說得那個惟妙惟肖,所向披靡。
“唉,可惜周團長是偵察兵的統(tǒng)領(lǐng),否則今日風光的可都是您的,何況論資歷和功績哪里是徐團長能夠相比?!?p> “說來也覺得可惜,今日前來的世家女兒家里可有不少的貌美者……”
世家子弟說話都有些口直心快,周染抬手把話打斷,端著杯酒謊稱有事離開,前者領(lǐng)會摒客的話意無奈的尷尬笑著。
飲完杯中酒,周染覺得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準備離開,踏上架在船舷和岸邊的浮空橋,忽然間橋斷、舞樂停。
陰涼的晚風中陡然出現(xiàn)似暗器飛鏢的咻咻聲,伴隨夾雜的殺意輕盈腳步,“是誰?”
周染抽出自己唯一攜帶的尼伯龍軍刀轉(zhuǎn)身刺擊,身后卻空無一物,布置華貴的甲板會客層,世家名流們依舊泛泛而談,徐龍象在幾位世家長輩面前暢談自己淺薄的談資。
怎么回事!
周染看著身前的斷橋,莫非只是尋常的浮橋失修造成的,多想無用,他向前扔出兩個府幣,縱身兩步點在府幣跳到紅袖南船的對岸,對于一點輕點的使用早就得心應(yīng)手。
“團長,需要現(xiàn)在回團部公會嗎?”帶周染來的公會聘用馬夫恭敬的問。
“先送我回去,待會你再來接黑桐教官?!?p> “是,大人?!?p> 馬夫利落的把馬車調(diào)頭,周染縮到馬車車廂就想慵懶的躺下,腦勺攔在窗旁,剛貼在木壁——恐怖的慘叫聲自紅袖南船襲擾而來,夾雜類似某種絲線咻擊聲。
周染心叫一聲壞事,跑出馬車車廂往紅袖南船眺望,一位先前在跳舞的舞姬赤腳站在船舷欄桿,手中拿著一根極其漂亮的銀針,“高級軍工產(chǎn)品——暴雨梨花針!”
周染的視線偏過紅衣舞姬,此時的甲板會客層恍若人間地獄,世家名流長輩,頑固子弟,甚至披著披甲戰(zhàn)馬披風的徐龍象都慘死在血泊中。
紅衣舞姬謹慎的把眼睛轉(zhuǎn)向周染,她輕捏兩下暴雨梨花針,卻并沒有打算動手的意思。
青石街巷漸漸有風塵仆仆的腳步聲,陳蒼生和陳奔老遠在空氣中聞到血腥氣味匆匆跑來,頃刻間甩后面馬車幾條街。
“…馬,馬刀幫舵主!”陳奔見到紅衣舞姬后驚退兩步。
陳蒼生摁耐住內(nèi)心的驚悸拔出楓林刀,和周染沉重的相視一眼并沒有太大的把握,臨時搶的2.5級刀品讓他很慌。
周染面色同樣凝重但稍顯鎮(zhèn)靜,把陳蒼生的楓林刀摁下,以表示他對紅衣舞姬并沒有敵意。
紅衣舞姬手中的暴雨梨花針這才收入袖口內(nèi),迅速在船舷欄桿上疾身而動,堂而皇之當著三位團長的屠戮后離開。
陳奔一屁股坐在滿是泥土的青石板路,發(fā)出劫后余生的喘息,“趕,趕緊上報,騷擾鋼澤鎮(zhèn)的馬刀幫有一位舵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