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蒙蒙的大陣中,察覺到周圍壓力小了一些,鵬鳥散掉大鵬展翅的滑稽姿勢,又往前拱了拱,再次擺出姿勢。
鵬鳥斜睨陳更一眼,發(fā)現(xiàn)那臭小子爬在地上,渾身青紫,看樣子是青銅變后的極限,渾身土里土氣的,擱那一天了,都沒再前進。
鵬鳥神色得意起來,想要學著李墨白哼兩句小曲兒,結果發(fā)出一串兒鳥叫,旁人聽了只怕炸耳,它卻怡然自得,樂在其中。
地上,陳更瘋狂汲取著地氣,這里地勢坦平,加之萬石重陣的緣故,地氣無比沉重深厚,質量奇高,對于肉身和血脈修行都大有裨益。
而之所以面色青紫,不是因為壓力太大,而是因為吸的太猛,有些難以消化,體內力量冗沉,所以憋的慌。
但好處也是不言而喻的,兩絲淡青色的本源之氣分化成了四絲,一些多了兩倍,而且顏色上變青了不少,不再寡淡如水,有了些初春嫩柳的青意。
而自四絲本源之氣出現(xiàn)后,青銅變的桎梏被打破,一種古樸厚重,宛若商周青銅器的顏色浮現(xiàn)在陳更體表,青銅變赫然在這一刻邁入大成之境。
而據(jù)李墨白所說,金剛百裂變不是體修功法,是因為他吸收了鐵梨花之后,機緣巧合之下,靈物的初生氣韻和血脈相融合,最后誕生出的特殊體質。
也就是說,他這并不是體修之法,但卻有了體修之威,若是能再修煉體修之法,雙管齊下,怕是比之一下肉身強大的種族都不遑多讓。
而現(xiàn)在,陳更所修行的,是李墨白傳下的一道體修法門,名為藏血經,源自上古,極為奇特,講究的是以血為引,納靈藏元于體內血髓。
陳更爬在地上,雙手各捏出一個奇怪的手勢,將靈氣吸入體內,不經經脈轉化為靈力,而是直接暴力納入血液,頓時渾身傳來一陣萬蟻侵蝕的痛苦,即使青銅變大成,肉身抗性大幅增強,這種痛苦也難以抵消。
一般的體修功法,便是吸收靈氣入體,再將其煉化進周身百骸,提升全身每一處的力量,最后使得肌肉堅實,力大無窮。
而藏血經卻是另辟蹊徑,先將靈氣納入血液,最后用血液將其煉化為靈力,修煉時,血液奔騰不息,一點一點侵入骨髓,使得骨髓進化,最后再反哺回血液和肉身。
修煉是在血管里進行,這個過程的痛苦堪稱是同階功法之最,所以一般體質強壯之人都承受不住,也只有陳更這種有機遇之人,得了青銅變這門體質修行法門,才能承受的住其中的危害。
陳更痛的表情扭曲,也難怪李墨白說他青銅變大成之后才能著手修煉,若只是小成,他只怕已經痛的暈厥過去。
待第一次修煉結束后,陳更身下的土地都已經被汗水浸的潮濕,體內水分嚴重缺乏,喉嚨里渴的要死,跑出大陣,趴在河邊,一口氣喝了五六分鐘才緩過來。
再次入陣,陳更走了八十七丈遠,只剩下十三丈,這個進度把鵬鳥嚇了一大跳,他才在一百二十丈,還有三十丈遠呢。
再次捏出兩道奇特的手印修行,陳更痛不可言。這兩道手印可不是隨便一擺就成的,而是要先做一系列手印,最后撲捉那一縷微妙的平衡。
如同騎自行車一般,會的人覺得很簡單,但不會的人卻覺得難如登天。況且這兩道手印可不是騎自行車的難度,而直接是開賽車的難度。
所以兩道手印看似簡單,但背后付出的苦楚只有陳更自己知道。也不知道為了這兩個手印,他的小腦瓜子遭遇了多少腦瓜崩兒,反正不少。
再次修煉,陳更放開了些手腳,開始把藏血經和青銅變一起修行,靈氣和地氣一股腦兒往身體里塞,使得兩門絕學都能緩緩提升。
至于萬古長青,雖說開辟丹田后就能修行。但李墨白一再強調,這門傳承萬萬不可大意修行,最好是等青銅變圓滿,藏血經第一層修成,再著手萬古長青。
見李墨白這么重視,陳更不敢大意,但同時又生出期待,這得是多么厲害的傳承?單單入門就如此苛刻,怕不是那種無敵于同階的絕世功法吧。
搖搖頭,不再去亂想。
眼下要緊的,還是先把青銅變推進至圓滿,再把藏血經第一層修煉至小成,如此便能跨過萬石重陣一百丈那道門坎。
鵬鳥看了陳更一眼,思慮片刻后,隨即發(fā)狠,竟是不顧一切,擺出了一個新的姿勢——鵬擊長空。
李墨白瞥了一眼拼命的鵬鳥,又看了一眼默默發(fā)力的陳更,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于自己這一手借力打力,心里默默稱贊一聲。
……
泰山,玉皇頂上。
一位身穿五爪金龍的男子從金色門戶走出,他身份高貴,自帶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場。在他身后,一百位自斷修為的禁軍緊隨其后,每一個禁軍都身披堅甲,手持直銳。
在穿著龍衣的男子揮手后,百位禁軍列陣,化作一道盤龍陣,將他們的主人牢牢護住,觀其令行禁止,明顯是一支百戰(zhàn)之師。
在看見一只頗為神駿的白虎后,龍衣男子一抬手,一把魚鱗大弓出現(xiàn)在手中,虛空中一摸,一根纂刻著繁復花紋的木箭出現(xiàn)。
龍衣男子對準白虎,輕松拉出一個滿月,利箭破空而去,竟是直接射穿白虎,血水四濺。
抬手將木箭召回,周圍響起一道叫好聲:“皇子箭術果然名不虛傳,百丈開外都能射殺一只二階兇獸?!?p> 看了看身旁的老人,六皇子輕彈弓弦,待悠長弦音響起后笑道:“閣老謬贊了,這里的二階兇獸比之九州兇獸可要弱的多。”
那閣老生的枯瘦,聽得六皇子的弦外之音道:“皇子何必妄自菲薄,十三位皇子中,獨有太子和二皇子能與您一拼,其余皇子……呵呵?!?p> 六皇子搖頭:“閣老啊,皇家之事哪有那么簡單。不說別的,我那三哥韜光養(yǎng)晦多年,這次太子和二哥聯(lián)手,他都能穩(wěn)如磐石,進退有據(jù)。這等謀略,又怎會是別人口中的浪蕩皇子?何況退一萬步來說,即使他浪蕩一些又如何?”
閣老聞言點頭,皇家富庶,什么都不缺,吃的用的那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珍品,更何況是這些可能是皇朝正統(tǒng)接班人的皇子?
不說別的,這些皇子身邊的侍女,一顰一笑都美的不可方物,隨便摘一個擱在外邊都是能讓富商大賈爭破頭的花魁。
所以皇家中人,在外人看來多驕奢淫逸,但實非誘惑太大,而是對于皇子說,一餐百菜,一馬萬金,那都是再尋常不過的。
何況有太醫(yī)殿那群醫(yī)家圣手,以及陛下數(shù)不清的眼線,皇子們又豈能輕易留下子嗣?所以只需修得固精鎖陽秘法,采陰補陽之下,皇子們修為可謂是一日千里,又不虞有任何隱患。
而這位六皇子卻是各中異類,自弱冠年起,便親近女色卻不行縱欲之禮。加冠年起,更是有規(guī)有矩,連侍女柔荑都觸之甚少,至今十余年,更是連一房姬妾都未納娶,在整個皇朝的王孫貴族里,可以說是獨一份。
坊間有傳言說六皇子好男風,有大膽者為了討好六皇子,甚至進獻了幾個條子順,盤子正的兔兒爺。
只可惜,這位獻寶者最后獨享了幾個兔兒爺,最后在坊間又留下一段佳話。
閣老想到這些傳聞,本以為皇子不好色,是因為喜男風,但經過多日攀談,發(fā)現(xiàn)這純粹是無稽之談。
但六皇子為何至今保持元陽之身,一直是坊間里一個神秘的傳說,據(jù)說甚至還因此驚動過圣上,六皇子因此被一大堆太醫(yī)摸骨搭脈,最終的結論是:皇子龍精虎猛,氣血旺盛宛若蛟龍。
六皇子見閣老出神,也沒有多想,只是收起那張金鱗弓。
而一旁的禁軍首領心里卻頗不平靜,他是行伍出身,那張金鱗弓有多難拉他自然是知曉,更別提要拉成一個滿月,非得單臂一振有十萬斤巨力不可為。
而六皇子,他只是很輕松的射出這一箭,一點氣虛都沒有,難得的是,這一箭準頭也是穩(wěn)如磐石,挑選的恰好是白虎的一處破綻,非身經百戰(zhàn)之人難以如此。
“六皇子,不簡單?!苯娛最I在心里留下了六個字評價皇子,對于常年守護皇朝的他來說,這個評價的份量自然不言而喻。
……
萬石重陣內,鵬鳥渾身浴血,距離一百五十丈它只有三丈之遙,若是平時,它一個展翅便能飛過三十丈,可如今,卻是咫尺天涯。
陳更先前看見鵬鳥渾身浴血,也是被它的狠勁嚇到,不過轉念想到李墨白,煞白的臉色被惡狠狠所取代。
距離三日之期還有六個小時,藏血經距離小成還有一步之遙,青銅變進境倒是緩慢,畢竟已經大成,比之自己的氣修修為都要強很多。
權衡之下,陳更把所有靈氣和地氣都一股腦兒擠進了血液,運轉藏血經,強橫如潮的能量一下又一下沖刷著骨髓,很快,骨髓便反饋回了更大的浪潮。
雖說浪潮越大,陳更藏血經修行的便越快,但有一個前提,那便是他的大成青銅體要能撐住。
要知道,現(xiàn)在的大成青銅體可是給予了陳更單臂一振便有萬斤巨力的力量。可在這種強度的修行下,陳更感覺大成青銅體仍有些吃不消,身體仿佛風雨下的茅屋,瑟瑟發(fā)抖。
日升之前,距離三日之期還有半個時辰。
一點朦朧從東方升起,在萬石重陣核心地帶,一塊土黃色的巨石斜起身子,貪婪的吸收著那來之不易的紫氣。
李墨白睜開眼睛,笑道:“終于逮到你了。”他之所以留在這里,一是為了一人一鳥修行,再者便是察覺到了這處靈秀之地內里孕有一絲靈性。
不枉他三天三夜守候,終于是等到了日晴天晨曦,紫氣東來時,那蘊靈之物出來吸收紫氣,孕養(yǎng)靈性。
而這初生時的第一縷紫氣,最是極品,是一切性靈最鐘愛的天賜,可以孕靈養(yǎng)性,更可生發(fā)智慧,妙處極多,不可一一詞述。
鵬鳥渾身浴血,好不凄慘,卻不知怎的,突然抬起鳥頭向東望去,隨后鬼事神差的邁出爪子,眼看就要落下。
陳更睜開雙眼,眸子里閃過一紅一白兩道精芒,氣血旺盛,藏血經小成,一切都水到渠成,苦功沒有付諸東流。
跨出一大步,繼續(xù),落腳。
兩個呼吸后,當鵬鳥第一只爪子碰到一百五十丈的橫線時,陳更已經走到了一百一十丈之地。
……
紫氣東來,有石沐浴紫氣,有鳥傻立,有人喜不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