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陳更站起。
血脈之中,八條青色本源之力已經(jīng)消失,轉(zhuǎn)而變成了一條銀白色的細(xì)線,看似孱弱,但血脈之力運轉(zhuǎn)間比之前強(qiáng)了不知多少。
心念一動,體表仍舊呈古老青銅色,但在內(nèi)里皮膚下,銀漿一樣的血液粘稠流動,宛若鉛汞般沉重。
這便是金剛百裂變第二境——白銀變。
青銅煉皮,白銀煉血,黃金煉骨,三部曲若是都修行圓滿,陳更便能成為陸地神仙境中最頂尖的一撮,比那位佛門老僧的丈六金身也不遑多讓。
他剛才任由血脈之力爆發(fā),在體內(nèi)流淌,修行起藏血經(jīng),發(fā)現(xiàn)身體宛若金鐘,牢不可破,短時間內(nèi)再不怕有爆體而亡的風(fēng)險。
突破成功,感覺到枷鎖崩斷,長青勁和藏血勁崩斷枷鎖的增幅也終于出現(xiàn),三種強(qiáng)化一次沖刷著他的毛孔,讓他清晰撲捉到了虛空之力,身體輕飄飄的宛若無物。
陳更向洞外走去,按耐住狂喜,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但想著馬上就可以飛了,他終究還是沒憋住,大跨步跑了出去,竟是連自己會身法都忘了。
“吼?!?p> 剛出洞口,陳更便被一道道音波掀翻回去,耳膜震蕩,有些嗡嗡的。
借機(jī)在黑暗中的石壁輕輕一點,穩(wěn)住身形,陳更調(diào)動勁力在耳朵迅速運轉(zhuǎn),這才從短暫的失聰中恢復(fù)。
護(hù)體勁力爆發(fā),鼎甲凝聚在外,地氣鎧甲在最外層,三層防護(hù)一氣呵成。
外界,三階兇獸悍山牛宛若瘋牛一般,碩大的牛蹄化作重錘,狠狠踏在小山上,震的山體動蕩不安,礦洞里巨石亂墜,幾近崩塌。
不能被活埋。
一塊巨石砸在陳更頭頂,被地氣鎧甲崩開,這可是一座小山,若是踏在里面,可不止是幾十萬斤的重量,而是億萬斤重量。
輕點在地,陳更化作驚鳴掠出,速度極快,暴力的撞破面前所有落石,因為枷鎖崩斷,接觸到虛空之力,踏雪無痕這門身法也發(fā)生了巨變,兩道虛空雁紋分別凝聚在他的雙腳,讓他宛若帶著助力器飛行一般。
這便是身法的強(qiáng)大,如果說一般枷鎖境的飛行是正常跑步,那會這門身法的陳更就是穿著噴射背包在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撞碎洞口塌陷的巨石,陳更猛地沖了出去,勢頭太猛,險些撞在一道小山般的獸影上。
踏雪。
陳更腳尖輕點虛空,似踩在實物上一般,身影暴退而去。
距離拉開,陳更也看清了兇獸的全貌。
牛首麟身,脖頸間繞著一圈厚厚的鬃毛,似雄獅一般,兇氣滔天,獸眼宛若水缸口大小,此刻見到他,立刻通紅起來。
“紅眼?!?p> 陳更不敢大意,這可是堪比陸仙境的兇獸,已經(jīng)非凡。
拉開距離,陳更飛上天,摸出軍刀,猛地劈出一刀刀芒。
“千鈞?!?p> 一尺長的銀白色刀芒飛出,鋒銳無匹,比之前的三寸刀芒強(qiáng)了何止一倍。
“滋~”
刀芒劈在悍山牛牛角上,發(fā)出金鐵交鳴聲,最后崩斷。
“吼?!?p> 悍山牛一聲怒吼,音波震蕩開來,整個山谷都在顫動,百斤以下的巨石都被掀飛,極為可怖。
陳更搖頭,差距太大,哪怕他突破了,實力暴增,也最多只能憑借身法周旋,想要殺掉這只兇獸,只能憑借焚火。
但是殺的話萬一損耗太大,哪怕煉化了悍山牛也得不償失,自己甚至要失去最大的倚仗。
權(quán)衡利弊下,陳更萌生退意。
悍山牛站在原地,看著小蟲子遠(yuǎn)去,兩只棕色獸眼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似有靈智一般。
晃了晃身體,悍山?;氐搅松焦戎行模稍诘厣纤?。
石柱上,巨大的黑色牛角散發(fā)出一層烏光,均勻的撒在它的身上,隨著它的氣息此起彼伏,靈性十足。
“瞳術(shù).窮極。”
遠(yuǎn)處,陳更動用瞳術(shù),窺見了那個靈性十足的牛角,烏光流轉(zhuǎn),渾身皮膚莫名一凜,無數(shù)雞皮疙瘩豎起,仿佛小時候看見蛇一般。
陳更閉眼,恢復(fù)目力的同時思考,牛角不凡,他看不出跟腳,應(yīng)該是更強(qiáng)的兇獸留下的,可是能讓三階兇獸甘愿守護(hù)的,只怕是四大獸王那個層次的大兇留下的。
沒有多在死角山停留,這里土地貧瘠,靈氣稀疏,沒有太多的靈物生長,還不如黑妖林里,也就地氣渾厚,不過也不如重獄谷經(jīng)年歷月積攢下的質(zhì)量高。
看了一下地圖,陳更突然神色一動,心口中一絲特殊的氣機(jī)被牽引,指著東邊。
火狐?
在大梁山里,陳更用靈山銘文收服了一只靈性頗高的雙翼火狐,還在那里殺了一個渾身紋身的異族人。
也不知道火狐進(jìn)化了沒有,留下了那么多還丹力,還有那些珍貴的涅槃液,它要是進(jìn)化了,倒是可以幫上他大忙了。
不過……為什么都去了哪里?
陳更看著地圖上的斷牙谷,上面的紅點不知什么時候從八個變成了駭人的十六個,足足多了一倍的數(shù)量。
十六只三階兇獸?這是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它們?
陳更心念一動,牽引住心口那絲氣機(jī),通過靈山銘文,嘗試溝通火狐。
很快,陳更察覺到心口那抹氣機(jī)越來越強(qiáng),看向天變,一只雙翼三尾紅狐似燃燒起來一般從天邊飛來,速度比他的踏雁行還要快一倍不止。
“呼?!?p> 勁風(fēng)拂面,陳更笑著看向火狐,親昵的摸了摸它的腦袋。
火狐體型大了一圈,翼展開來有十丈大小,它沒有反抗,雖然它突破了,但是靈山銘文也跟著第一時間突破,甚至比它還要快,所以契約仍舊生效,它的生死還被這人掌控。
陳更笑瞇瞇道:“突破了就好,那么多東西沒浪費?!?p> 火狐晃晃腦袋,嘴里噴出一點火焰,眸子看著陳更,靈性十足。
沒有廢話,陳更問道:“那邊有什么東西?怎么你們都聚集在那邊?”
火狐還未煉化橫骨,但是他靈智已經(jīng)不比常人弱,爪子比劃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虎牙,陳更見了試問道:“一顆牙?”
火狐點頭,隨后又指了指陳更身后的山谷,似乎在指那個斷裂的碩大黑色牛角。
陳更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破角,斷牙,都是比較堅硬的外骨骼,能夠經(jīng)過風(fēng)吹雨打的洗禮,保存下來。
不過他的輪回術(shù)只是二層,觀察僅限于表面,像那根殘破牛角,他只能清晰看見其上的紋理,被內(nèi)里的韻所震撼,但不能窺見內(nèi)里的真實。
據(jù)白老所說,在萬石重陣?yán)镉幸惶帤埰频牡刂理崳俏淮笄鼗食牧首訐碛凶蠘O皇瞳,因此得了這門大機(jī)緣,得以參悟道韻。
而那道韻,白老說僅憑那一次觀摩,便足以抵得上數(shù)次一百玄雍最精銳的禁衛(wèi)和一位大能自降修為,其中益處一言難盡。
而白老嘴中的韻,乃是天地間最神秘的東西,銘文大道便與之有關(guān)。
靈山銘文便是白老贈予陳更的,直接將其本源烙印在陳更識海,雖然陳更尚不可窺見,但就像春雨一樣,這道銘文會潤物細(xì)無聲,滋養(yǎng)著陳更的識海,讓他日后接觸這一道更加輕松。
而這最神秘的韻,天地間也分了等級,自下而上分為氣韻、靈韻、法韻、道韻四種,每一次升華都是對世界本源參悟的一大突破,非常難得。
而異火之所以強(qiáng)橫,便是因為天生地養(yǎng)的異火,本源自帶一絲道韻,隨著時間流逝,自可成一方巨擎,不為天地束縛,逍遙五行之外。
火狐看著陳更,眼珠子里滿是靈動之色,似乎褪去了一身兇煞氣焰,與宅男懷里可愛的小貓一般乖巧懂事。
“我給你想了一個名字?!?p> 陳更突然看著火狐說道,眼神狡黠,一臉壞笑。
火狐滿臉狐疑。
“紅紅?”
“吼!”
陳更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并不腥臭,這讓他更懷疑火狐是雌的。
“紅……”
“吼~”
火狐噴出兩道滾燙鼻息,滿臉兇狠,一副你再叫我和你拼命的架勢。
講道理,自己好歹是最高學(xué)府的大學(xué)生,雖然不是文科生,但也算是飽讀詩書,胸藏萬千筆墨,剛才確實胡鬧。
腦海里閃過詩經(jīng)和楚辭,又從二十四史滾過,陳更思量道:“南國有樹,結(jié)紅豆,曰相思,有道是: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p> “豆華如何?”陳更試探問道。
見他正經(jīng)取名,火狐才放下苦大仇深的表情,眼珠滴溜轉(zhuǎn)起來,隨后搖頭。
“嗯……”陳更皺眉,看了看火狐,“你是火狐一族,長三尾卻又背生雙翼,不似普通的三尾火狐,而且你極速飛掠時有羽狀焰痕,不如取名羽痕?”
火狐搖頭。
難辦,陳更低頭,開始在腦海里翻閱山海經(jīng),“青丘一族據(jù)說是狐族圣地,其中最有名的是千年九尾白狐,不如取青丘之青,九尾之九,青九如何?”
火狐眼神一亮,這個名字它挺中意,但還不是特別滿意。
陳更看出了它眼神里的猶豫,于是又想了幾個名字供它選擇。
“有香名麝,最是名貴,你一身赤紅貴色,赤麝朱麝或者紅麝?!?p> “有藥決明子,最是能清神明目,你靈性頗高,眼清目明,決明如何?”
“跳丸日月,白云蒼狗。愿你日后睥睨天下,指點江山,笑看風(fēng)云百年。取日月為明,蒼之首和云為蕓,明蕓如何?”
陳更一口氣報出幾個名字,也算是絞盡腦汁,江郎才盡。
火狐頗為糾結(jié),這幾個名字聽著都不錯。
陳更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問道:“你是雌是雄?”
火狐沉默。
陳更說道:“如果和我同性就點頭,不是就搖頭?!?p> 火狐傲嬌別過頭去。
陳更懂了,直接說道:“異火一怒,伏旱千里。你怒時渾身似火,取赤紅之赤,再取狐族最高血脈九尾狐之九,名赤九,一怒赤身焚九天?!?p> 火狐眸子一亮,靈光奕奕。
“那就這么定了,赤九?!标惛Φ馈?p> 火狐滿意,輕輕點頭,
“赤九,你先去斷牙谷,不要太深入,外圍偵查,這里可能會爆發(fā)一場大戰(zhàn),指不定要死幾只三階兇獸,咱們來個螳螂撲蟬,黃雀在后?!?p> “嗷。”
赤九雙翼一展,化作一道長虹離去。
陳更笑著看著,站在落日余暉中,只覺無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