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
櫻花盛開。
松葉在櫻花樹下靜靜坐著,圓子瞇著一只眼,用筆豎在跟前構造著心中滿意的角度和比例。
“腿彎的有點多,放下來點。”
“這樣可以嗎?”松葉問道。
“下巴再抬高一點,看向富士山那邊,對,就這樣?!?p> “不要動哦,我要開始畫了。”
圓子放下畫筆,看著眼前松葉屈膝坐在櫻花樹下,平靜望向富士山,不同以往櫻花粉和富士山雪白的搭配,這次是櫻花粉和火山紅。
富士山口。
井鯊和其它八個忍師站在日照忍師身后,十大星空境的氣息十分強大。
可和腳下噴薄欲出的富士山相比,人力顯得就有些過于單薄。
火山口,不時有兩三米高的橙紅色巖漿飛起,火山內部轟隆轟隆的嗡鳴越來越強烈。
周圍幾個忍師憂心忡忡的在交流方法對策,日照沉默不語。
井鯊也沉默了。
作為水行忍者,想要克制火山噴發(fā)的難度他最清楚。
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腳下這座火山爆發(fā),每小時會持續(xù)釋放出相當于十萬顆“小男孩”的能量。
整個東瀛恐怕?lián)尾贿^這一關了。
在這里商量方法簡直是白費口舌,還不如想想辦法怎么快速轉移人口。
“日照大人?!本徤锨耙徊剑腿照杖處熋苷?。
“轉移吧。目前沒有任何辦法了?!?p> “轉移去哪里?”
井鯊沉默兩息,吐出兩個字:“華夏?!?p> “唉!”日照重重嘆氣,“歷史殘留的問題太過嚴重,它們可能接受我們嗎?”
井鯊低頭說道:“華夏是個有心胸的國度?!?p> “但也是個有仇必報的國度?!比照杖處煙o奈道,他何嘗沒想過這個方法。
看著富士山下,松葉和圓子的身影,還有周圍孩童和老人賞花。
“為了來年櫻花樹上還有櫻花,樹下還有孩子畫畫?!本徴f道:“我們死不足惜。”
日照忍師打量著井鯊,似乎重新認識他一樣。
“我已經發(fā)出求救信號,可東州大陸的情況也不容樂觀?!?p> 井鯊看著日照忍師給的影像,那塊大地洪水泛濫,雷云遍地,火山噴發(fā),風暴不休。
問題又回到了原點。
“難道整個人類都要滅絕,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本應該是疑問的語氣,說出來卻成了肯定句。
……
西州。
葉惜夢抱著吞天獸站在昔日的黃石國家森林公園,寧淳川緊隨其后御劍而來。
兩人視線沒有相撞,而是心照不宣的落在了銀發(fā)男子身上。
很快。
接二連三的身影從天而降。
中州為首的兩個修行者,一個肩頭扛著一只鼻頭生著獨角的嬰兒,扎著一個沖天辮,雙瞳赤紅含黑星,咧嘴笑著露出一顆顆獠牙;另一個肩頭纏繞著一條雙頭紅蛇,蛇信子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北州為首的則是一個渾身散發(fā)陰冷氣息的老嫗,身穿一襲粗灰布袍,眼神冰冷,身邊空氣都升騰著寒氣,腳底土地不過幾個呼吸就已經凍得僵硬。
“冷銀,人都到齊了,說說怎么做吧?!?p> 銀發(fā)男子笑瞇瞇看著受召喚而來的眾人,說道:“這座火山叫黃石,是這座星球最大的活火山,目前剛好處于活躍期,只需要點燃引子就可以引爆?!?p> 最后一個到的是南州的領頭人物,一個頭戴黑月面具的黑衣忍者,他聽后輕輕點頭,表示可行。
“可。”
“可。”
七道身影點頭后迅速散開,隨后匯聚在黃石火山上空。
嗡嗡嗡。
忽地,四周響起一陣奇特的嗡鳴聲。
地面裂開。
一排排綠色尖刺從地面凸起,末端像淬毒的彎鉤。
一個個石頭人從地下蹦出,看不見五官,渾身籠罩在土蒙蒙的烏光之中。
尖刺朝空中七人伸出甩出淬毒彎鉤,封鎖天空。
冷銀雙手翻轉掏出兩柄刀鋒薄如蟬翼的蝴蝶彎刀,斬斷毒刺。
“諸位,這顆星辰天道的自我保護意識覺醒了,盡快解決?!?p> 葉惜夢靈身宛如蝴蝶蹁躚,起落間輕松躲過毒刺封鎖,玉手平攤,握緊虛空中隨后出現(xiàn)的一柄纖細秀劍。
一時,周身劍氣如梭,這些能輕易洞穿陸仙八境修行者身體的藤蔓毒刺在天空下起紛紛揚揚的綠色毒雨。
寧淳川背緊寒星劍鞘,只是取出御劍飛行所用的細長飛劍,右手持劍,左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擦過劍身,指腹擦過之地,劍身雪亮如銀,劍鋒宛如二度開刃一般。
開刃飛劍在手,寧淳川仿佛變了一個人,或者說變成一柄劍。
他體內的氣機極為綿長,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劍氣也因此極長極韌。
以他為中心的數(shù)百米方圓,頓時化作一座劍氣牢籠,無物可進。
中州兩個修行者桀桀一笑,對于屠戮星辰這個活兒,他們做過不止一次,但每次都像老色胚想一方花魁一樣癡迷。
那種看著星辰崩碎眼前,無數(shù)生命在虛空裂縫中消逝的快感,是其它修行者追求的吃喝玩樂權勢財富美女都無法比擬的。
就像吸了毒一樣,他們已經上癮,只能通過加大劑量來達到快感。
肩頭站著鬼嬰雙眼紅瞳含著黑星的修者大手一揮,周身掃出數(shù)百道黑色匹練,宛如機關槍般密集撞在地面石頭人群像,隨意一擊便能滅殺千百數(shù)量。
脖間纏繞著雙頭蛇的修者雙臂一甩,化成兩條黑色斑紋巨蟒,蟒獸張開血盆大口,肆意狂舞甩動,不懼墨綠毒刺和石頭人的蠻力。
然而天道守護沒有那般簡單,每顆星辰根據自身規(guī)則不同,防御手段和力度天差地別。
有的星辰雖然沒有生命,可若想獲取星辰之核,一定會激發(fā)該星辰的天道意識,那時除非擁有能抗衡整顆星辰的力量,否則最終只能淪為這顆星辰的一份子。
而誕生生命的星辰則不同,星辰主意識會陷入沉睡,只剩本能運轉。
而遭遇外敵,除了一點自我防護意識,剩下的就只能依靠本土生命。
忽然之間。
天降火雨,一顆顆火球摩擦過數(shù)萬米接踵而至。
西方有股肅殺之氣在蘇醒,產生一場庚金風暴潮。
而這只是第一輪五行守衛(wèi)。
渾身陰冷的老嫗一步踏出,數(shù)米厚的冰霜覆蓋在眾人頭頂,嘭嘭嘭嘭的爆炸聲響起,卻始終打不破冰層,輕松擋住所有流星火雨。
“一州解決一行。”
老嫗蒼老冷漠的聲音響起,像是泡在寒冰壇子里的老酸菜。
“果姥高明?!?p> 中州兩個修行者大笑著拍馬屁,不見絲毫虛偽。
“橫天厲血,惡骨滿盈,鬼道借法,羅剎鬼!”
肩頭站著鬼嬰的修行者割破手指放出幾滴血喂給鬼嬰,右手掐訣念咒,一道青面獠牙,渾身沾滿血污和腥臭氣息的羅剎鬼應喚而來。
羅剎鬼奔向地面石頭人群像,在數(shù)萬石頭人組成的重力大陣和巨力沖擊下巋然不動,手中黑紅大刀繚繞道道升騰而起的實質化紅色殺氣,顯然殺人盈野,惡貫滿盈。
有濃重殺氣加成的羅剎鬼氣息堪比星空九境的修行者,極為可怕,一刀刀下去大地被斬破出數(shù)百道長短不一的傷口。
游星組織的首領冷銀握緊蝴蝶刀,身化旋風殺向西方庚金風暴,一時金戈交鳴,鏗鏘密響,火星四濺成一道耀眼的橙黃光輪。
寧淳川看了一眼葉惜夢,隨后劍氣更長,數(shù)百道百米長的劍氣在四周犁地一般拉出長近萬米的裂縫,滅殺無數(shù)綠色毒刺。
見還有毒刺試圖生長,寧淳川手中銀劍一甩旋轉在空中,隨后猛地握住劍柄插在地面,飛劍上的銀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四周同時蕩漾出一股劍氣風暴,宛如深海魚雷扔進魚群中,滅殺掉周圍三千米內所有天道力量。
“劍意附魔?”葉惜夢心中將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五行山水行一脈真?zhèn)鞔蟮茏拥奈恢猛芭擦伺?,能在這種時候施展出道之意境的手段可不是有點兒不簡單。
寧淳川和煦一笑:“葉姑娘的七轉縹緲圣蓮劍意可是極為不凡,在下區(qū)區(qū)拙劣手段想必是難入您的法眼?!?p> 葉惜夢撫摸著懷中吞天獸笑問道:“不知寧公子對這幾位真人作何評價?”
場中,那羅剎鬼持刀叱咤風云,威風凜凜,屠戮石頭人群像如殺雞;冷銀化作一道銀色旋風,和那庚金風暴摩擦出劇烈火花形成橙黃色的耀眼光輪,鋒芒畢露;另一邊,面對那天道凝出的可操云控水的碧水蛟龍,戴著黑月面具的忍者形如鬼魅,手中丟出一團團年糕般的炸藥,最后使出一記多重影分身,近百團凝縮的大火球爆裂炸開,將碧水蛟龍生生磨滅。
寧淳川飛劍劍柄一左一右指道:“邪魔,外道?!?p> 隨后又用劍柄輕輕戳指向上面的冰層和下面的銀色風暴:“旁門,左道?!?p> 他的語氣極為淡然,似乎這樣的評價合乎情理,就是事實。
葉惜夢嬌笑道:“視霧燈城的螭陰和巴蛇兩尊者為邪魔,仙島方外地的肉壘老魔為外道,游星魁首冷銀為旁門,極北冰原的雪山果姥為左道,寧公子不愧是百族戰(zhàn)場有名的天驕,莫非寧公子劍道已經超凡入圣?”
寧淳川不置可否笑道:“若無睥睨天下萬道的心胸,如何能踏上劍道絕巔?如何能成為忘情魔教教主那等梟雄都欣賞的英才?”
葉惜夢咯咯一笑,揭過這篇笑談。
寧淳川握緊飛劍,堂堂劍修,若連睥睨萬道的豪言壯語都不敢說出來,哪怕僥幸踏上劍路又如何?
心意不通,劍心不明,為劍者忌諱。
忌諱者,難登大雅之堂。
無論是大秦帝國的趙合劍神,大唐皇朝的青蓮劍仙,還是北海狼旗那位奔狼劍主,極北冰原的北冥劍魔,東海扶桑的劍徒,縱觀天下劍道驚才艷艷的強者,哪一個不是心懷手中持劍敢戰(zhàn)四海八荒的胸襟氣魄,且真正做到上窮碧落下黃泉,唯我劍氣風流長。
他的聲音不小,磨掉庚金風暴的冷銀和滅殺掉碧水蛟龍的黑月忍者一前一后結束戰(zhàn)斗,卻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
就算是那雪山果姥和鬼嬰巴蛇兩位尊者聽聞也默不作聲。
這些態(tài)度當然不是因為他是五行山水行一脈的真?zhèn)鞔蟮茏?,也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師尊是在劍道上被尊稱“劍雄”的大能。
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他在百族戰(zhàn)場上的天驕戰(zhàn)果。
作為靈界最盛大浩瀚的省會,各路天才鬼才如璀璨繁星數(shù)不勝數(shù),大浪淘沙后,能真正出頭的才能被稱為天才,而這群天才里面最頂尖的一批才有資格問鼎天驕之位。
百族戰(zhàn)場上以一敵百,以一破千,乃至一力斗萬的天才并不少。
可能在一處界域,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有蛟龍?zhí)帞仳札?,無波瀾處炸驚雷的天驕,同一時代,他們就是那王冠上的珍稀寶石,鳳凰頭頂最鮮艷的那根翎羽。
恰好,這位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