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憂看了看柜子上的幾件瓷器,民國粉彩冬瓜罐、元青花手捧盒、青花糖罐兒、道光花鳥春瓶……
全都是真品!
旋即他又走到一旁的一個展示柜前看了看,由于房子空間不大,這展示柜只有上中下三個格子,寬四十公分左右。
不過里面的東西可不簡單,最便宜的應(yīng)該是上面擺的一個岫玉帆船擺件。
岫玉價格雖然不算高,但這料子也不小了,再加上雕工,也是幾萬塊的東西。
中間格子立著一個托盤,圍邊是五彩祥云紋,中間則是藍天白云的琺瑯彩,也是清晚期的物件兒。
而最下面一格是空的,如果猜得不錯,應(yīng)該原來擺放的就是黃玉犧尊了。
這時,藍菲端著一盤菜走進來:“看什么呢?我們家沒什么值錢的,都是些工藝品。”
江無憂沒說話,不過心里卻暗道,好么,這一屋子物件兒……到藍菲嘴里就成了工藝品了。
不過回過頭一刻,又是看到一幅畫,先不說話的內(nèi)容,單憑白光出現(xiàn),江無憂就知道,又是老的……
“你家很愛買工藝品嗎?”
藍菲搖了搖頭:“那可不是,是我爸以前買的?!?p> 聽到這句話,江無憂一愣,自打藍菲搬到這一塊,他就沒見過,甚至沒聽說過藍菲他爸的事兒……
原來還是個收藏愛好者啊。
他走近看了看那幅畫,畫的是雨下石橋,筆鋒成熟、畫工順暢,完全將雨中的意境畫了出來。
落款虛谷二字卻是驚到了江無憂,民國時期的畫家,雖然說比不得其他畫家的名聲大噪,但卻是風(fēng)格獨樹一幟,而且虛谷擅長花鳥,這幅意境畫要是拿到市場上,也一定掀起不小的波瀾啊。
江無憂不禁感慨,這藍菲的父親到底是什么人物?所收物件兒全是真品便能想象到他應(yīng)該是個大行家,可藍菲母女的生活條件……
正想著,藍菲和韓霄紅一起走了進來,韓霄紅笑了笑:“小四兒,快來,嘗嘗我們家菲菲的手藝?!?p> “哦哦,謝謝阿姨?!?p> 江無憂轉(zhuǎn)頭趕忙走向桌前,等韓霄紅摘掉圍裙坐下,這才坐下。
韓霄紅點了點頭:“小四兒這孩子懂禮貌,怪不得菲菲還夸你?!?p> “啊?夸我?”
韓霄紅無意的一句話,卻讓女兒有些臉紅,藍菲趕忙看了看母親:“哎呀媽,說什么呢,誰夸他了啊,趕緊吃吧!”
韓霄紅一笑:“是,我說錯話了,對了小四兒,我聽說你不在咱們胡同口的澡堂干了,現(xiàn)在做什么???”
被韓霄紅這么一問,江無憂還有些緊張,就跟上門姑爺被丈母娘問似的……
當(dāng)然,江無憂很快就覺得自己想多了,都是街里街坊的,長輩關(guān)心問一句,自己又激動了。
“阿姨,我現(xiàn)在跟一家古玩店干?!?p> “古玩店啊……那我還真不懂,做什么?。俊?p> “嗯……就是學(xué)著鑒定一些古董、玉器什么的。”
韓霄紅點了點頭:“你們年輕,多學(xué)點東西好,在工作中遇到問題要多和前輩們請教,虛心一點?!?p> “是,阿姨,我知道了。”
藍菲見狀一笑:“媽,您看您,都給江無憂問傻了,人家是來吃飯的,可不是聽你審問來的。”
“?。抗?,對對對,來,小四兒,多吃點,家里還好吧?我這人也不總出家門,沒和你母親多走動,多少有些對不住?!?p> “都挺好的,阿姨您別多想,每家有每家的過法,我媽還總說您特別本分呢。”
聽到這句話,韓霄紅笑了出來,又往江無憂碗里夾了個蝦。
“來,嘗嘗,烹大蝦,菲菲做的?!?p> “喲?你會做飯???”江無憂看向藍菲。
藍菲把頭一轉(zhuǎn),腦后的馬尾跟著一飄:“那當(dāng)然了,本姑娘會的多著呢,快嘗嘗好不好吃,敢說不好吃我就判你死刑!”
“得,那咱哪敢,沒嘗都知道,一準(zhǔn)兒好吃!”
江無憂這么一說,藍菲娘倆對視一眼,都是笑了出來。
該說不說,藍菲這丫頭的手藝當(dāng)真不錯,江無憂吃了一口便豎起了拇指。
“我的天,極品啊,光舔了一口這汁兒就不錯,你可以啊藍菲?!?p> “你愛吃就行,那你都吃了,一直不剩就算給我捧場了!”
“喳!”
韓霄紅笑了笑:“四兒你多吃點,平時我們娘倆不會做這么多菜,做多了也吃不完?!?p> “阿姨,您和藍菲做的飯都好吃,甭管了,我一準(zhǔn)兒不剩?!?p> 韓霄紅笑著點點頭:“那就好,這次你幫了我們這么大忙,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謝你……”
“哎喲阿姨您可別這么說,我都是舉手之勞,咱都是鄰居嘛,還有啊,咱以后不管多缺錢,最好別再拿家里的物件兒去賣了,這種東西真的得來不易,賣一件少一件。”
江無憂說完,韓霄紅和藍菲對視了一眼,立刻嘆了口氣。
“江無憂,我們家的那個黃玉犧尊真的是古董嗎?”藍菲道。
“那可不?要不人家能給五十多萬?而且我跟你說啊,現(xiàn)在這屋里的瓶子罐子,哦還有那幅畫,都是真的。”
這話說完,藍菲娘倆都是一愣。
“都是真的?真古董?”
江無憂確定地點了點頭。
“這……這些都是菲菲爸留下來的,我全當(dāng)是工藝品了啊……”
“可不是,你們娘倆一定留好了,都是有年份的東西,賣了可惜?!苯瓱o憂一邊扒拉飯一邊說道。
“對了阿姨,叔叔原來是做什么的?怎么有那么多好玩意兒?”
江無憂剛說完,沒等韓霄紅回答,藍菲就夾了一筷子菜直接按在了江無憂碗里。
“吃你的吧,那么多問題?!?p> 江無憂也咂摸過味兒來了,旋即就沒再提,而韓霄紅也沒有繼續(xù)說。
吃過飯,韓霄紅收拾碗筷,藍菲便出門送江無憂。
江無憂當(dāng)真吃飽了,連打了幾個嗝,藍菲捂嘴一笑:“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吃飽了還吃?”
“???我沒出息?要不是貴母女一直說吃吃吃,別剩,我至于嗎?”
“嘿,合著還是我們的錯兒???去小賣部吧,買瓶汽水喝,我請你?!彼{菲笑了笑說道。
“你……請我?喝汽水?”
“咋了?不給面子啊?”藍菲腦袋一歪,借著路燈的光照上去,別提多清純。
“給,給,不給誰也得給您啊?!?p> 買了瓶汽水,咕咚咕咚喝下去,這嗝算是壓了下去。
看著江無憂喝完,藍菲笑了笑:“夠不夠?再來一瓶兒?”
江無憂揚起手:“別了,再喝該吐了,我得溜達溜達?!?p> “行,我也想溜達,一起吧。”
說完,藍菲朝著一邊兒走去,江無憂都愣了,藍菲……要和我一起溜達?臥槽,哥們兒真是發(fā)達了……
兩人沿著路邊兒一直走,藍菲道:“江無憂,其實我挺佩服你的?!?p> “???別找樂了,你佩服我干嘛?”
“我覺得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都不腳踏實地,哪怕上了大學(xué)也一樣,而你不一樣,你家條件不好,你甘愿去澡堂打工,就為了給家里貼補?!?p> 江無憂抓了抓后腦勺:“呵呵,那可沒啥佩服的,關(guān)鍵還是家窮,我媽太不易了,一個月賺兩千多塊養(yǎng)我們哥四個,我記得那時候上學(xué)我中午都是跑步回家吃,因為交不起飯費,后來每次交書本費我媽都臨時加活忙活到半夜,我看著難受?!?p> “后來不上學(xué)了,就想出去打工,可咱啥也不會,歲數(shù)也不到,除了澡堂的李老板,別人根本不肯收我,所以李老板其實也算我的恩人?!?p> 藍菲聽完嘆了口氣:“所以啊,我佩服你,你知道多少年輕人打死都不會干伺候人的活兒?在他們看來那是個性、志氣,可其實呢?還不是靠著父母的錢讀完學(xué)歷出來拿一份幾千塊的工作?也沒高人一等,天天看不起這看不起那的?!?p> 江無憂一笑:“干哪行不是伺候人?公司打工的伺候老板和客戶,開店的伺候顧客,公務(wù)員還得伺候咱老百姓呢?!?p> 藍菲不禁掩嘴一笑:“你說話可真逗,江無憂,咱倆其實沒有怎么聊過天,我以前不覺得,但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咋了?我有點貧了是吧?”
“不不不,你說的都對,我都認可,其實我現(xiàn)在上大學(xué)也是靠著家里,要是我自己我都不知道我能干嘛……”
“你可以了啊,最起碼也是大學(xué)生呢,我媽老說人家藍菲是大學(xué)生,你少跟人家湊合?!苯瓱o憂學(xué)著母親的口氣說道。
藍菲笑了笑,旋即正過身:“人沒有高低貴賤,上大學(xué)咋了?沒上過大學(xué)的老板滿天飛,以前搓澡又咋了?那閱歷一般人還沒有呢!”
“藍菲,你……真這么覺得?”
藍菲點點頭:“是啊?!?p> 江無憂不由憨笑一聲:“呵呵,這幸福……來的有點突然啊,對了,你沒看不起我?”
“神經(jīng)病,回了,太晚我媽該著急了!”
說完,藍菲轉(zhuǎn)身往回走,江無憂一笑:“得嘞,我送您回去!”
兩人一路往回走,一直將藍菲送回院門口,江無憂這才離開,臨走不忘囑咐藍菲,千萬別在賣物件兒了。
看著江無憂走近胡同,藍菲笑了笑,也便走回家,不過院門還沒關(guān),便聽侯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菲菲?!?p> “嗯?”藍菲轉(zhuǎn)過身,見侯亮騎著電動車正對著自己,“侯亮,你啥時候在這的?”
“一直在呢,剛才我看你和江無憂出去了?”
“是啊,怎么了?”藍菲道。
“你怎么和江小四兒走一塊兒去了?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就是個下三濫啊,澡堂子打雜的?!?p> 聞言,藍菲顰眉道:“我和誰出去那是我的事兒,還輪不著你在這說三道四的?!?p> 說完,藍菲就關(guān)上院門,不過馬上又開門補了一句:“還有,侯亮你記著,背后戳人刀子的事兒少干,小心有一天戳著你自己!”
砰!
院門一關(guān),侯亮呆呆地停在那,心里只覺突突的難受,一時無法接受藍菲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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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樓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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