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悲秋’?
怎么殺?
用刀捅還是用槍打?
只見‘千面’打了個響指,立在墻邊的蠟燭臺一盞盞亮了起來。
客廳里有如白晝。
緊接著,
他又伸出枯槁的右手,一把將桌上的蠟燭火苗憑空放在手掌心。
只是輕輕往上一拋。
轟!
火苗騰空而起,變成了一團冉冉升起的烈焰火球,炙熱的溫度讓吳偉擔心會將整個房子燒成灰燼。
隨后,他又打手一揮,大廳暗了下去。
等到最先停留在桌子上的蠟燭再次燃起的時候,老屋變了幅模樣。
地板亮堂得好像被人剛打了蠟,甚至能反射出一人一‘愿’的倒影。破窗戶上重新掛上絲綢窗簾,在‘千面’的指揮下,自由拉上或打開。
家里多了好多家電,
五十寸索尼智能大彩電,自動在地板上奔跑清掃的飛利浦掃地機器人,擺在大廳中央來回擺頭的是格力空氣凈化器,家里忽然也不怎么冷了,在墻角正在努力制熱的美的空調(diào)足足有兩米高。
從梁頂?shù)踔槐KTCL北歐式螺旋吊燈,讓吳偉看清了‘千面’的臉龐,就和在星球大戰(zhàn)電影里的猶大師傅一樣蒼老。
“這就是我的能力,只要在這間老屋范圍內(nèi),我能改變所有事情,你也可以認為,在這一百平的房子里,我就是神?!彼忉尩?,“‘愿’和‘劫’雖然本質(zhì)不同,但都有屬于自己的專屬能力。他們只能被無限削弱,最后終歸于無名,被人忘記。只要找到他們力量的源泉,便能找到打擊他們的辦法。就像我,只要你能想辦法帶我走出這間屋子,我便任你魚肉?!?p> ...
天明時分,
冬日的陽光透過屋瓦間的細縫,如四散亂跑的光蟲爬滿整個頂梁,雖然明亮卻沒有溫度。
老屋恢復成原本的模樣,依舊破破爛爛,卻不知怎么的,看起來卻舒服很多。
窗外的早起鳥兒開始嘰嘰喳喳的吵鬧。
它們?nèi)宄扇?,撲騰著雙翅從電線桿兒打到稻田邊兒,然后又重新飛回屋瓦下面的排水孔。
趴在院子里哈欠連天的田園犬,被鳥的歡鬧吵醒,氣得‘汪汪’直叫,而那些慵懶的貍花貓則對此嗤之以鼻。
只有傻狗才會無能狂怒,聰明的貓已經(jīng)為午餐賣力跳上房梁,準備飛貓捕鳥。
這間老宅遠在渡江區(qū)三環(huán)外的邊角,但不管怎么說還算在市內(nèi)版圖上。
開車的話,在沒有任何道路交通堵塞的情況下,只要二十分鐘便能抵達中心地段。
但據(jù)說明年地鐵將會陸陸續(xù)續(xù)開放十號線、十二線和十五號線,可以完美覆蓋整個南北晉城的邊邊角角。
近幾年,
南北晉城將城市規(guī)劃下放給各個區(qū)政府自己統(tǒng)籌規(guī)劃,讓各個區(qū)相互競爭,靠實力拉攏外資,豐富當?shù)孛駹I產(chǎn)業(yè)的多樣性和厚度。
生活豐富了,老百姓的荷包也暖和了,政府也能投入更多精力加快基礎設施建設。
GDP年年創(chuàng)新高,與沿海城市想比,也不再那么不堪入目。
高樓大廈越來越多,中心CBD地段乍看之下甚至有種世界中心的意思。
商場賣家的口號印在每一條繁華地段的大型LED招牌上,街上的漂亮姑娘樂此不疲地提著大包小包從南逛到北,穿著她們新買的修身破洞牛宅褲和高跟鞋,將步行街當成了走秀T臺。男孩兒們的眼睛從此便不再屬于自己,盯著一道道靚麗的風景線,盤算著晚上要不要在最近的酒吧放肆一番,那里的妹子賊水靈。
吳偉一大早便起床,迎著冬日里的暖陽搭上了開往市中心的公交。
他沒有多余的錢打車,公交的話更適合他這種不趕時間的人,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能省不少錢。
今天,他穿的是一身白色運動羽絨服,下裝配的是加厚的灰色直筒衛(wèi)褲和一雙白球鞋。
現(xiàn)在的大學校園非常流行這么穿,顯得簡單干凈。
一套上上下下加起來,在網(wǎng)上淘的話,還不到三百來塊。
剛出門的時候,‘綠色房品’(房屋中介公司)便來了電話,說是掛網(wǎng)的公寓以成交價35萬的價格賣了出去,按40平方米的面積換算,相當于一平8750元。如果不是時間匆促的話,至少能賣到1萬出頭的加錢。
扣去稅錢和中介費的話,到手只能拿到30萬。
付完安箐的醫(yī)療費,最后可能還得欠個萬把左右。
吳偉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昨晚與‘千面’的相遇,著實有些不太真切。與看著窗外向后快速倒退的景色相比,就好像那只是一個糟糕的噩夢。
可現(xiàn)實是,
他手上多出的一根繩子,
繩索的另一端蹲坐著一只安靜得出奇的金毛狗。
狗脖子上掛著一張‘導盲犬’的標識,還有一張‘導盲犬工作證’正躺在吳偉的雙肩背包里。
它就是‘千面’!
早上見到‘千面’的時候,他就變成了狗了模樣。
“我要見安箐,帶我過去?!薄妗浅S矚獾恼f道,好像不是征求意見,而是告知。
“我還有事呢!”吳偉確實要為老媽的醫(yī)藥費奔波。
“拿好,我和你一起,等你完事了,我們再去找安箐。”
說完,‘千面’自顧自地往車站的方向小跑而去。
吳偉無奈地,暗暗心想。
或許,事情并沒有‘千面’說的那樣糟糕。
人與人相處總歸有些磕磕碰碰,吵架什么的很正常。也可能,‘千面’只是害怕失去人類朋友的保護,才撒謊勸說。
不然為什么他要離開老屋?
‘千面’自己也說了,只要身在老屋,他便無所不能。
公交一路顛簸,在駛?cè)肓滞ソ值臅r候上來了好幾撥人。
原本略顯空擋的公交車,瞬間滿座。
幾個老奶奶佝僂著背,因為走的太慢而沒搶到座位,只能顫顫巍巍地抓著扶手。
吳偉很自覺地起身,向那個看起來最虛弱的老人家招了招手。
反正,也坐了一路,再站一會兒便站了。
可誰知,那老奶奶走過來的時候,一屁股將他頂開,舉著拐杖便朝他腦門上打過去。
幸虧吳偉最近有被揍經(jīng)驗,下意識地往后面跳了幾步。
還沒等他開口問個明白,誰料老人家率先厲聲喊了起來。
那聲音大的厲害,讓整個車廂的男女老少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沒教養(yǎng)的東西,不知道尊老愛幼啊,差點就把我拉到地上了,一會兒到了醫(yī)院做檢查,要是哪兒出了問題,你就得負責!”
我被訛上了?
吳偉腦子里第一時間蹦出了這個念頭。
“喂,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什么時候拉你了,我……”
還沒等吳偉說話,老奶奶立馬以更大的聲音反咬道,好像生怕沒人知道她身子骨硬朗似的。
“大家評評理,誒,我一老太婆,活了六七十年,要論輩分,能當他奶奶,犯得著大清早沒事找事嘛?,F(xiàn)在就是新人換舊人的時代,覺得我們這些老人沒用了,好欺負了,可以隨便打罵了?!?p> 說到這里,老太太竟然真哭紅了眼。那架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吳偉把她們家人給斃了呢。
“就是,就是,我王永兵親眼看到他,踹了一腳?!?p> 和老太太一起的老頭,自告奮勇地舉手示意。
“還有我…..”
“還有我……”
。。。
隨聲附和的人全是一起上車的結(jié)伴老人。
她們打出‘老人牌’的名義,吆喝著讓在場更多人參與進來,作勢將吳偉圍住。
幾個稍顯年輕些的老頭,身手便將他的手機和背包搶走,美其名曰防止吳偉中途逃跑。
團伙作案?
吳偉既不敢反抗的太用力,也不能任由對方肆意妄為,他很怕萬一自己真動了手,哪個老人家心臟病范了怎么辦?
可能是因為車廂吵的厲害,
司機從后視鏡上看到了整個過程,隨即作出了一個善意的舉動,他故意來了個急剎車,然后打開了車門。
“吵吵吵~,再鬧都給我下去!”
汪!汪!
金毛狗趁著整車人都沒站穩(wěn)的瞬間,一個飛撲奪回吳偉被搶走的東西,然后拽著吳偉跑下了車。
后面的大媽大爺,那里追得上年輕人的步伐,只得將頭伸出車窗大叫大罵。
等到路上再也沒有群人以看熱鬧的眼神看著他們時,吳偉才停下腳步。
“我就跟你說了吧~這種事會源源不斷在你身上發(fā)生,現(xiàn)在‘悲秋’想找到你實在太簡單了,你現(xiàn)在身上全無防備,連最起碼的‘收斂氣息’都做不到?!?p> 吳偉懶得理他。
大不了自己走著去!
可隨即...
就像‘千面’預言的那般...
不斷有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找麻煩,要么碰瓷裝病倒地不起,要么主動挑事。
幸運的是,這些人不是老弱病殘,就是挺著肚子的孕婦,吳偉只要用跑的便能一一化解。
可問題是,跑是跑的了,他卻離市中心越來越遠了。
最后,吳偉終于崩潰了...
“我去他大爺?shù)?,還讓不讓我進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