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一發(fā)不可收拾,魚族孤身作戰(zhàn),久世雖然表面上答應不參與魚族,但暗地里,依舊派了一些殺手到黑水域。
“如果被童鬼抓到了,叮囑他們,是他們自己要去的,跟我無關。”這是久世交代天依派出殺手的原話。天依只是轉身離開,根本不想多說一個字。
而巫族呢,尸魔入侵新丘野失敗后,梟衣才開始正經打算攻擊魚族。在確定童鬼兩不相幫的原則后,巫族早就派出更厲害的精銳士兵在路上了。
赤顏等人在黑水域守了一天一夜,菊牧和巫師們花費極大精力。用巫術和魚族御水術對抗,勝負一眼辨明,延堇竟然能夠想到用末欲海的水作為御水術的基礎。這樣一來,幾乎什么巫術在黑水域都是無效的。
赤顏還在黑水湖門口等待著,一陣水柱襲來,海云和巫族全部被打出來,巫力暫時不能啟用。
赤顏扶起海云,“怎么回事?”
“他們用末欲海的水做防御,巫族根本無法近身?!焙T茝牡厣吓榔饋?,“多虧了你的幽冥湖啊。”海云嘲諷的說。
“跟幽冥湖有什么關系?”赤顏問。
“魚族的能力來源于幽冥湖,這湖水在哪里,魚族的能力就能一直維持,源源不斷。單看這湖水,就能讓人心煩?!焙T谱叩接内ず抢铮厦孢€漂浮著伊粟草。
“我從來不信什么無緣無故的異能,任何能力獲取的本身總存在反噬。巫術,幻境,黑暗力量?!背囝伱澈蟮募棺担谙臊埖癖鶆ε_幽冥湖,是否也能再次讓它消失。
“現(xiàn)在沒時間討論這個。我們的人沒找到魚族的王,巫族的精銳部隊已經在路上了,你要屠城嗎?”海云嚴肅地問。
“不屠!”赤顏堅決的說。
“很好!”海云對面這個迂腐的人有點兒生氣,“那就耗著吧!用命耗著!”
夏彌從隊伍中抽身,他指著黑水湖對面一片黑種地,長勢不錯。
“大人,這黑種能充饑嗎?”夏彌問。
赤顏看看夏彌,看看地上的黑種,一陣狂喜。圍困黑水域,魚族的食物會有斷絕的一天,他眼冒喜悅。朝著隊伍后方大喊:“準備進食!”
后面?zhèn)髟挼氖勘粋€個跟著喊:“準備進食!”
人族食物充足,大家開始吃自己的食物,海云悶悶不樂的看著幽冥湖,他想到臨走前自己跟梟衣的許諾。
“吃一點?”赤顏遞出一碗粥,還有幾塊肉饅頭。
海云接過饅頭,嘆息聲不斷。
“我出來前答應過一個人,一定要勝利地回去?!?p> “吃飯就好好吃,哪兒這么多嘆息?!背囝佊X得好笑說,“已經有辦法了,待會兒放寬心,需要巫族士師協(xié)助?!?p> 海云盯著赤顏,“什么辦法?”
你先吃,我再慢慢跟你說。
新丘野北方的森林處,一股強大而無名的力量限制羽鏡在高空飛行。他站在森林外面,確定帝劍進入了這片從未有人踏入的地方。
“精靈族?!庇痃R喃喃喊著。
帝劍憑借自己的直覺,在森林里鉆開鉆去,一邊躲避原始尸魔,一邊探看周圍的環(huán)境。從未有人來過,也不會有路,沿途的風景還算清麗??赡苁堑蹌傁胫`族死前的詛咒,十分不安,額頭上汗珠不斷,漸漸腳步加快,他隱約感覺背后有人,屢次回頭卻總看不到人。
躲避的滋味!他熟悉!
他摸了摸胸前,只要找到安身的地方,就能從祭祀壇上把迷姬的尸體放出來,把她埋在自己住的地方,也算是全了一次心愿。
突然,前方一棵樹上倒掛一具尸體,一個面容猙獰的人,雙眼通紅,嚇暈了帝劍。
黑水湖旁的駐扎軍隊已經吃完開始疲乏。赤顏的命令是原地修整,他似乎并不著急。
海云焦頭爛額,他需要盡快讓梟衣了解這里的戰(zhàn)果。說來也奇怪,在從前還被仇恨蒙蔽時,看到的任何人都是透明,沒有性別的,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在憤怒下,喪失了原本的形狀。自從真正接受近衛(wèi)王軍這個身份以來,海云的變化驚人,也可能有了很多時間去學習新技能,不再局促在憤怒的情緒下,漸漸打開視野。海云竟習慣站在梟衣身邊,觀察起她的一舉一動,記在心上,縈繞心頭,無法消散。他還不明白這種感覺,只覺得身為臣下,應該向王上盡心力。從前的怨恨竟然被眼前的情愫遮蓋,除了偶爾會想想大哥外,梟衣竟是他最信任的人了。至少他在心里是這樣想的,哪怕梟衣需要他的命。
毫無依靠之人,依托在感情之下的無非就剩一顆偏激、極端的心。
赤顏走到海云面前,眼前這個人快急死。
“什么時候進攻?”海云不耐煩的問。
“你就是忍不住是吧?”赤顏笑嘻嘻的站在他旁邊,指著幽冥湖面上的伊粟說,“獸人族長期喝魚族的伊粟酒,最大的好處是增大食欲。如果魚族借用了幽冥湖水的力量,同樣的,念力使用消耗能量,再加上伊粟草的作用,他們食欲會更大!而我需要你們做的就是,讓士師們偷偷潛入黑水域,只做一件事?!?p> “什么?”
“燒光魚族所有食物,包括他們養(yǎng)殖場里的老鼠,一切能吃的,全部燒光?!背囝伒靡獾目粗T?,期待對方的回復。
“這有用嗎?”
“然后我們在外面,一日三餐照常吃,每一頓都要煮肉湯,香味飄得越遠越好?!背囝佌f著,從地上撿起幾塊石頭,一個個丟在湖面上玩。
“這就是你的辦法?”海云問。
“先過完這三天,第四天我再告訴你該怎么做?!背囝伣器锏乜戳艘谎酆T?,“從沒上過戰(zhàn)場吧?最簡單的是屠城,無差別殺人,對未來毫無作用。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方投降,能最大限度保證自己族人的安全,也能用這種婉轉的方式吸納別的族群,壯大實力。”赤顏把手上沒丟完的石頭放在海云手里,“將來你會明白的!再接再厲?!?p> “你做事都會想得這么長遠嗎?還是你習慣性謀劃一切?”海云問。
赤顏沒有說話,他轉過身,露了一個笑臉,離開了。只要能讓人族壯大的方法,他都會去試。
海云站在在原地,他開始對赤顏的策略感興趣了。
北方森林外一塊空空的草地上,羽鏡猶豫不前,準備朝前踏一步,森林中傳來一陣驚悚的呼嘯聲,一陣大風吹過來,強制讓羽鏡的腳收回去了。他無奈的嘆口氣,只能召喚雀鷹,朝廢都的方向飛去。精靈族的力量,必定會阻攔羽鏡這個追殺者,帝劍就讓他再多活幾天吧。
予亡在廢都長梯下等著羽鏡,他的林中小屋已經不能居住,遮天蔽日和連綿不斷的草木,讓他必須要跟無殺談談,恰逢羽鏡回來,這樣也方便提前商量好對策。
羽鏡飛到一半,看到予亡,命令雀鷹低飛,從長梯下一把抓起予亡,兩人直接朝著廢都上飛去。
“無殺會感知到的,你這樣上去!”予亡大聲說。
“就是要讓他感知到我們回了。”羽鏡答。
“怎么?看來在外面不順利?”予亡打趣說。
兩人到達廢都,羽鏡來不及跟予亡多說,予亡已施法,兩人瞬間進入無殺的山洞中。羽鏡邊笑邊看向予亡,“我以為你要跟我提前商量呢?”
“忘了!”予亡一臉呆樣的說,逗笑了羽鏡。
無殺依舊一身黑衣,身體懸空,待他醒來,身體慢慢下落。站定后,他滿腹心事的看著眼前的兩人?!澳銈儊硎且驗橥饷娴氖??”
“對!”羽鏡說,“族群之間已經亂成一團,你要等到什么時候?”羽鏡單刀直入,不顧予亡的阻攔,“別拉我!”
“這些暫且靠后?!庇柰霾荒蜔┑貙τ痃R說,“現(xiàn)在的亂還不叫亂,我是想問廢都下的森林。”予亡走近無殺,才驚覺無殺長高了。“你!果然是這樣?!庇柰龅刮豢诶錃猓⒅鵁o殺看,瞬間明白了。
“什么意思?”羽鏡問。
“這幾天,林中的草木長勢迅速,我屋子后面的樹已經長高,遮蓋了小屋,讓人不辯晝夜?!庇柰鰧χ鵁o殺說,像是質詢的口吻?!斑@就代表著,無殺跟自然連接的力量開始失衡,無殺開始長大。只是有一點兒我不明白,是什么牽動了?”予亡探詢地看著無殺,也看了一眼羽鏡。
無殺觸動地立在原地不動。
“有件事我一直沒說?!庇痃R壞笑著,“梟衣登位時,我聞到了你的氣息。”羽鏡指著無殺問。
無殺身體微微顫動,松了一口氣。
“有什么要說的嗎?”予亡大吼,“廢都結界一旦消散,空中的巡鷹會立刻消失。我們對于外界就再也沒有掌控力了!”
“自上次見了梟衣,身體就開始有變化?!睙o殺無力地說,“成長讓我能力削弱,這些天我也反復推敲,只能斷定一件事,熱烈的感情是讓我身體發(fā)生變化的根本原因。”無殺說完,氣息長舒,這實在是一件無法相信又不能驗證的事。
予亡面帶了然于胸的微笑說,“你愛上梟衣了?”立刻,像突然醒悟那樣,他又抓著無殺問,“你又去見她了?什么時候?”他瞪著無殺的眼睛,突然想到了,“蘭格池登位儀式?”予亡失望的垂下雙手,一張臉上毫無生氣。
“我差點就逮到帝劍了。”羽鏡渾厚的聲音傳過來,“我會想辦法捉到他的。帝劍知道得應該準確一點,你們就別在這里瞎猜?!庇痃R看了一眼無殺,帶著含蓄的責怪。
無殺露出小孩子的心性,叫了起來,“你還怪我!你不也是被暗女耍的團團轉嘛。”
“我沒怪你!我沒怪你!”羽鏡滑稽的反駁,想要尋求予亡的支援,予亡只是旁觀,一副置身局外的態(tài)度。
三人各自笑了會兒,羽鏡首先開口。
“到什么程度,我們才會干涉?族群的動亂?”羽鏡問。
“只要不打到這里,只要沒人求助,我們絕不出手!”無殺堅定的說。
一陣細微可聞的戰(zhàn)栗聲息在黑暗里回蕩著,無殺的骨頭生長,這種聲音帶來的疼痛讓無殺精疲力竭,滿頭大汗。他忍著疼痛讓兩人先出去。
羽鏡、予亡回到廢都上,式雉和宰負察覺到森林中的異動,盤旋在廢都天空上的鷹再次四散飛出。四人對視,羽鏡率先開口。
“進去吧,進去說?!庇痃R率先進入,幾人隨后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