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上古時候,黃帝與炎帝的那場大戰(zhàn),那是戰(zhàn)火紛飛,民不聊生啊…”
“包子誒,熱騰騰的包子啊,一文錢一個咧…”
街上喧鬧非常,人來人往。此等繁華景象,元熙何曾見過。斷弦島上從來就沒有這種熱鬧之景。
這是元熙離島的第三天了。她與師傅和宗派決裂的第三天。
離開那天是島上罕有的陰天,元熙站在渡口上,只有茗姐姐來送她。雖是不舍,卻終要離別。元熙登上小船,隨浪而去。她看著越來越遠(yuǎn)的斷弦島,眼睛卻被風(fēng)吹的干澀,沒有一滴淚,腦子里只有拜別師傅時聽到師傅說的話“我不知道那撥人的來頭,但是我傷了其中一個人的臉,他的左臉臉頰處應(yīng)有三條刮痕,那是為師用琴鋒所傷的,因為是氣傷,所以應(yīng)該十分難以消除。至于要你做什么,只有一點,十年后你必須回島,而且一定要保護(hù)好自己,我可不想看你斷了一只手或者一只腳來見我?!?p> 元熙小時候便聰慧過人,雖然滅門時她不過五歲,可是人情世故已經(jīng)了解不少。不似別人剛?cè)胧罆r的天真與彷徨,元熙此時只覺得景雖當(dāng)年景,人非昨日人。
找到一處茶肆,叫了壺清茶,一盤點心。在海上漂了近兩日,雖習(xí)慣了辛苦,但干巴巴的干糧總沒有冒著熱氣的糕點好吃。元熙享受著出島的第一頓,心里卻盤算著一件大事——賺錢。島上沒有要用錢的地方,她自己也沒什么積蓄,更不可能問師傅要錢。于是一頓簡簡單單的午飯,便花光了元熙身上所有的錢。既然入了世事,便要求得一個生存之道。她雖然想報仇,可她也知道這種事不能操之過急,再說從這里到故鄉(xiāng),也需要盤纏啊。
她在一個招牌前站定,只見招牌上寫著“等春閣”。元熙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怎么這么久沒出來,連青樓的名字都改的這么有格調(diào)了?!?p> “喲,姑娘這是沒看清楚咱的招牌么,我們可不接女客啊?!币贿M(jìn)門,媽媽的手帕便揮在元熙的臉上,眼神半是審視半是疑惑。
“您是這的媽媽是吧,媽媽別誤會,小女子乃是走投無路前來做工的?!?p> “做工?你是想…”媽媽把元熙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元熙雖然衣服不新,可是收拾的還算干凈,也沒個包袱,這怎么看也不像是走投無路的樣子。
“媽媽誤會了,只是手里缺錢,您看我來您這當(dāng)個琴師如何?”
“這,這得看看你能不能有本事了,跟我來?!币粨]手絹,轉(zhuǎn)身向臺后走去。元熙暗暗苦笑一聲跟上。以前的自己怎么能想到會有一天為了生存去煙花之地。雖說是賣藝不賣身,可總歸心里膈應(yīng)著。
“來,這是我們這的頭牌琴師羽瑄姑娘,我也是看你長的還有三分姿色,才應(yīng)你進(jìn)來??扇羰悄愕谋臼虏粔?,可不能怪媽媽了。來,彈首曲子給羽瑄姑娘聽聽,她若是覺得可以,我便留你下來?!?p> 元熙嘴上應(yīng)著是,眼神卻不離開那羽瑄。這個叫羽瑄的女子,面容清麗,眼神卻無光,不似青樓里其他姑娘的濃妝艷抹,反而裝束普通,但從面料上看確是上好的柔緞,可見她在這里地位不低。只見羽瑄一臉淡然,悠哉悠哉地喝著茶,好像沒聽到媽媽說話似的,媽媽也不生氣,反倒像是習(xí)慣了。
元熙心想“在這種地方還有如此的人?是自恃清高還是…我這才剛出島就碰到個不好對付的角兒。”
元熙本著除了報仇,其他與她無關(guān)的心態(tài)也沒太在意這個反常的羽瑄。
好歹也聽師傅彈了十二年的琴,雖說不得師傅真?zhèn)?,只是元熙本就聰明,又好學(xué),加上有師傅親傳琴藝的茗姐姐有空便教她彈琴,元熙此時的琴技雖說遠(yuǎn)比不上師傅,但也不比中原的一流琴師差了。低眉信手,手撥弦動,琴聲悠揚,旋律動人。媽媽此時已是十分驚訝了,她也沒想到這個看似平凡的姑娘能彈出如此琴聲,簡直不輸羽瑄啊。
一曲終了,羽瑄才終于抬頭,看了元熙一眼,那一眼里的情緒令人琢磨不透。元熙選擇略過這個眼神,既然讀不懂,那也就不管了罷。見羽瑄點頭,媽媽忙一把抓住元熙的手,“誒呀,彈得真是不錯,跟羽瑄姑娘有的一比啊,你叫什么名字?”
“元熙?!?p> “元熙姑娘啊,以后就叫我苗媽媽就好。”苗媽媽看羽瑄沒有反對的意思,繼續(xù)說道:“你以后就跟著羽瑄吧,房間我待會就幫你安排?!庇譀_房間外面喊一聲“小梅啊,帶這位元熙姑娘去后院領(lǐng)一下琴師的衣服。然后帶到房間去?!?p> “謝謝苗媽媽?!庇挚戳搜勰莻€叫羽瑄的琴師,卻不想四目相對。二人都是愣了一下。羽瑄復(fù)又低頭喝茶,元熙也不做他想,跟著叫小梅的丫鬟出了房間。
逛了一圈后院,發(fā)現(xiàn)這個后院出奇的安靜和干凈,與前廳的熱鬧紅火格格不入。看來就算是煙花之地,也會想追求一絲安靜啊。
“元熙姑娘,這邊請。這是您的房間,姑娘還滿意嗎?有什么東西少了的就跟奴婢說,奴婢幫您添置。這些換洗衣物就放這邊了。姑娘可還有什么吩咐?
這與元熙想象的完全不同,這個叫小梅的丫鬟對她的態(tài)度未免太好了點,自己既沒有用銀兩收買人心,也沒有后臺幫忙撐腰,這小梅根本沒必要對自己如此客氣。還是少接觸為好,畢竟這種人情,她元熙還不起,也沒時間精力還。
“不用了,這里很好。勞你費心了?!?p> “那姑娘有什么事再喚奴婢便好,奴婢先告退了?!?p> 元熙環(huán)顧四周,其實她剛剛的措辭并沒有夸大,這個房間的確很不錯。房間是二樓的東南廂房,床頭靠南墻,在東墻有扇對開的窗,又徐徐的風(fēng)吹進(jìn)來,旁邊是個帶銅鏡的梳妝臺,上面的胭脂水粉齊全,也有基本的頭飾首飾。再撩開西簾,里面的木臺上架著一把古琴。暗黑色的琴身,木質(zhì)看著不像是舊琴。元熙抬手摸過琴弦,錚錚的琴聲,不刺耳,反而因為琴弦松緊程度正好,聲音的質(zhì)地也濃沉。雖說這琴算不上上等,但在這青樓里絕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琴。
“怎么會,這琴雖說并非卓越,可對待我一個新來的,這琴是不是太好了點。就算剛剛我彈的琴讓那老鴇眼前一亮,也不至于在我身上花這么大力氣?!?p> 難到是那個叫羽瑄。
看來有必要會一會這個羽瑄姑娘了,如果真是因為她自己有如此待遇,自己也已經(jīng)迫不得已承著恩情,那這情便是躲不過了。
此時在元熙的房間的正上方,羽瑄正坐在琴前,卻遲遲未彈,看向窗外,良久只落下一聲嘆息。
杳杳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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