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甫堅壽的話,徐榮心中的恐懼更盛,倒不是因為他聽說過百鳥朝鳳槍的名號,而是因為皇甫堅壽在如此高強度不間斷的攻勢之中還能抽出空來如此從容地說話。
他的聲音聽起來仍然中氣十足,氣息充沛,全然不像是正在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的模樣。
徐榮一生征戰(zhàn)沙場,出生入死,此時也自然不怕死在皇甫堅壽的槍下,只是他不敢相信皇甫堅壽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他的實力沒有任何的長進,但進攻風(fēng)格卻有了天壤之別——如果說之前的皇甫堅壽像一個頭沉默的野獸,雖然實力不容小覷,但只有在被逼入絕境時才會奮起反擊,并且總是處處留手,不愿對他人造成過多的傷害。
那么此時的皇甫堅壽就像是一頭饑腸轆轆的餓虎,不論眼前的獵物打?qū)嵙θ绾?,只要被他盯上,就一定要以最兇惡最殘暴的方式將獵物掏心挖肺、見血封喉。
十分不幸的是,現(xiàn)在的徐榮恰好是這頭餓虎面前唯一的獵物。
刀光劍影之中,徐榮只覺得皇甫堅壽的雙眼也變成了觸目驚心的血紅,皇甫堅壽的暴虐和兇殘讓他這個手中欠下了無數(shù)條無辜人命的惡魔也感到畏懼。
徐榮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能讓一個溫順的人變成這種不死不休的模樣,難道在皇甫堅壽的心里,真的認為一個生活在社會最低端的老頭也有和他同樣珍貴的生命么?
難道在皇甫堅壽的心里,真的認為每個人都沒有權(quán)利去剝奪他人的生命?
難道真的有人能有如此仁德么......
受皇甫堅壽的影響,徐榮不禁想起了自己參軍入伍的初衷,不過也是能夠拿起武器,保衛(wèi)族人、保衛(wèi)那些手無寸鐵的人......
就在徐榮晃神的頃刻之間,皇甫堅壽抓到了他的破綻,手中長槍狂風(fēng)一般卷來,帶著漫天雷霆,直逼徐榮而去。
徐榮猛然驚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會犯下這種低級錯誤——在戰(zhàn)斗中分神,是兵者大忌。
但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徐榮望著皇甫堅壽鋒銳的槍尖在空中劃出殘影,如同狂風(fēng)裹挾著暴怒的雷霆一般。
他松手,放開了手中的大斧,戎馬幾十年,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戰(zhàn)斗中走神,或許面前這個年輕人真的有一種說不清的力量,能將亂世變成他心中的仁德之世。
而這柄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斧和他的雙手一樣,沾染了太多無辜的鮮血,也該休息了。
又一次,皇甫堅壽手中的長槍戛然而止,停在了徐榮的眉心,閃著寒芒的槍尖刺破了徐榮眉心的一寸皮膚,豆粒般大小的血珠緩緩滾落,順著徐榮的臉,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怎么?”徐榮抬眼,哭笑不得地看著皇甫堅壽躊躇不絕的痛苦表情,他的心思未免也太過多變,剛才還是一副大義凜然,要為民除害的模樣,現(xiàn)在卻也又變成了那個內(nèi)心懦弱,不愿殺人的天真少年。
“都這樣了,還是下不了手?”
皇甫堅壽只覺得口干舌燥,喉嚨也是一陣干痛,事已至此,他還是不能強迫自己殺死眼前的惡魔,即使剛才的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鏟除徐榮以保護更多無辜的人,但不論他怎樣和自己做心里斗爭,都無法說服自己親手殺人。
“亂世之中,身不由己,你快走吧。”皇甫堅壽渾身脫力,扶著自己的額頭。
不殺徐榮是本能驅(qū)使,片刻之內(nèi)便得以停手,但就在這片刻之中,皇甫堅壽只覺得自己的內(nèi)心進行了一場漫長的博弈。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渾身脫力嗎,汗流浹背。
皇甫堅壽反手將長槍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穿著粗氣。
徐榮將皇甫堅壽的樣子看得一清二楚,心中不免好笑,之前在他使出百鳥朝鳳槍那樣對體力消耗極高的槍法時,也不見他的氣息有半分紊亂,此時只是簡單的一停手,卻讓他累成這樣。
“走?”徐榮站直身體,將大斧扛在肩膀上,居高臨下地說道,“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再斗上幾個回合,你就是我的斧下亡魂了?!?p> 皇甫堅壽搖搖頭,無聲地一笑:“再斗上幾個回合?難道你忘了你身上的毒?”
徐榮心中一冷,臉上得意的笑容也瞬間僵硬了起來。
“快走吧,趕回去還能讓李儒給你找個軍醫(yī)治一治,再晚就沒腿了?!?p> 徐榮臉色大變,冷冷地哼了一聲,便扛起大斧就要離開。
走到楊家莊的村口,徐榮忽然停下腳步,對皇甫堅壽冷冷地說道:“好好活著?!?p> 皇甫堅壽沒有答話,也沒有回頭,任由徐榮逐漸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為什么還是不殺了他?”
百辟直視著皇甫堅壽的眼睛,這一次,徐榮就在他的面前殺死了無辜的村長,他的心里也非常憤怒。
皇甫堅壽為自己的懦弱而感到心虛,只好編造謊言,來掩飾自己的慌張:“我覺得徐榮內(nèi)心未定,日后可能還有用到他都地方,此時若殺了他并非最好的辦法?!?p> “......”
百辟沉吟片刻,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皇甫堅壽的說法,皇甫堅壽是要做大事的人,面對這樣的抉擇,確實應(yīng)該以大局為重,若是不顧格局殺死徐榮,反而是得不償失。
“在下楊訓(xùn)!感謝公子救命之恩!日后公子若有用得到楊訓(xùn)的地方,便盡管開口!”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一個年輕人快步走到皇甫堅壽面前,到頭就拜,一邊拜一邊大喊。
皇甫堅壽定睛一看,是剛才那個被自己救下的,楊家莊唯一的幸存者。皇甫堅壽心中愧疚,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畢竟自己只是想茍且偷生,什么時候會用的到他呢?
“你沒受傷吧?”
面對楊訓(xùn)真情實意的答謝,皇甫堅壽只是淡淡地問了這么一句。
楊訓(xùn)一愣,連連應(yīng)道:“我沒事,我沒事,恩公可否再留下名字,在下日后必會報答恩公!”
皇甫堅壽擺了擺手,現(xiàn)在的他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放過徐榮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也不知道在之后的道路上,還有多少這樣令人痛苦的選擇......
“還請恩公留下姓名!”
楊訓(xùn)不依不饒地拜在皇甫堅壽的面前,面色焦急地望著皇甫堅壽。
皇甫堅壽已經(jīng)疲乏至極,不想再與他過多糾纏,這才說道:“我姓皇甫名堅壽?!?p> “感謝皇甫恩公!感謝皇甫恩公!”
聽到了皇甫堅壽的名字,楊訓(xùn)這才如蒙大赦般站起身來,將手伸進寬大的袖口——
“前些日子我們確實得到了玉璽的碎片,可不到幾日的時間,災(zāi)難就接踵而至......”
“沒有能力保護的東西就會成為災(zāi)禍的根源,還請恩公網(wǎng)開一面,替我?guī)ё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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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莊小透明
新的一年里,祝大家除夕快樂,天天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