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是摯友,是知己,亦是一生的念想
樂安居士與永安候祖父乃是摯友,二人相逢與亂世之中。
亂世之中,權(quán)勢便是一切。
永安候祖父蕭伯卿生于官宦世家,蕭家歷代為官,蕭伯卿也不例外。
而樂安居士唐敬予生于商賈之家,唐家歷代經(jīng)商,唐敬予卻不喜于生意場上打交道,只鐘情于游山玩水,舞文弄墨。
于蕭家而言,蕭伯卿是為蕭家長臉的孝子。
于朝廷而言,蕭家滿門忠良,蕭伯卿亦是能用盡一生報(bào)效朝廷的功臣。
于百姓而言,蕭伯卿則是能解百姓之苦的明官。
于外,他匡扶百姓,極受愛戴。
于內(nèi),他光耀門楣,極受敬重。
而樂安居士唐敬予卻與之恰恰相反。
唐敬予這一生只為了樂這兩個(gè)字而活。
家中人只想讓他繼承家業(yè),好好經(jīng)營家中生意。
而他卻與家中意愿背道而馳,耗盡家財(cái)去游山玩水,只為了追求一個(gè)樂字。
那時(shí)民間流行那樣一句話:哪里有樂子,哪里就有他唐敬予。
對內(nèi),他身為唐家獨(dú)子不僅不光耀門楣反而耗盡家財(cái)只為享樂,此為不孝。
對外,生逢亂世卻仗著自己家中有錢到處玩樂,從不會幫扶黎民百姓半分,此為不仁。
不僅如此,還在國庫空虛,外地當(dāng)前,軍糧耗盡的情況下,帶著萬貫家財(cái)跑去敵國享樂。
此為不忠。
可世人哪里能想得到,唐敬予這樣一個(gè)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竟與忠孝兩全極受愛戴的明官蕭伯卿成了摯友。
生逢亂世,無權(quán)無勢,沒有人能安于享樂。
唐敬予也一樣。
若說樂安居士的前半生,追求的是樂。
而他的后半生,左右求的不過是一個(gè)安字。
他的前半生享盡了世間樂趣,后半生卻只想安然渡給最后的安逸光景。
可哪有人的一生會事事順意?
唐敬予前半生為了享樂耗盡家財(cái),后半生落得了個(gè)流離失所,無人接濟(jì)的下場。
他這后半生,無疑是不幸的。
唯一幸運(yùn)的,應(yīng)該便是與一代明官蕭伯卿的相識了。
蕭伯卿是在唐敬予極其落魄之時(shí)與他相遇的。
蕭伯卿極愛墨寶,而唐敬予作畫狂放不羈,自成一派。
唐敬予的畫之所以說是自成一派,是因?yàn)樵谀莻€(gè)文人墨客都在詩里畫中為家國訴盡衷腸的亂世之中,唐敬予只畫綠水青山與把酒言歡的美人。
他作畫,只為良辰美景。
他寫詩,只為兒女情長。
盛世之中,百姓們或許能稱贊他一句狂放不羈,情深意重,豁達(dá)直率。
可他生逢亂世,百姓們只會對他責(zé)怪唾罵。
怪他于如此亂世不為家國著想?yún)s只愛畫山畫水,罵他畫中皆是畫中毫無忠貞愛國之心,詩中全然是兒女情長游山玩水,不堪入目。
他的詩被世人厭棄,他的畫被人有意燒毀。
可他卻始終對此毫不在意,他相信,他會遇到一個(gè)珍愛他的畫,喜歡他的詩的人。
所幸在受盡唾罵與苦難之后,他遇到了那個(gè)人。
世人稱,是蕭伯卿的出現(xiàn),拯救了唐敬予從狼狽不堪,陰暗無望的后半生。
可唐敬予從未覺得他自己陰暗無望過。
他一直都覺得,就算是流離失所身無分文也沒關(guān)系。
只要心中光明,到哪里都會有光。
他自己可以是自己的一道光,而蕭伯卿的出現(xiàn),則是成了他另一道光。
他覺得,蕭伯卿的出現(xiàn),不是拯救,是照亮。
托蕭伯卿的福,他又重新過上好日子了。
他終于不用在郊外無法抵御風(fēng)雨的茅草屋里生活了。
他終于不用再磨樹皮當(dāng)作紙張,以花草汁水為墨來作畫了。
他終于,過上了安逸的日子。
后半生的安,是蕭伯卿贈(zèng)給唐敬予的。
唐敬予喜歡舞文弄墨,正好蕭伯卿鐘愛收集墨寶。
蕭伯卿極愛撫琴奏樂,恰好唐敬予又通曉音律。
他欣賞他詩中畫里所描繪的瀟灑氣度,而他亦懂得他琴聲里包含著的萬千風(fēng)景。
一時(shí)間,不知是伯牙尋到了子期,還是子期遇上了伯牙。
時(shí)過境遷,盛世終將會到來,亂世終將會翻篇。
當(dāng)百姓真正真正處于安逸盛世之中時(shí),才開始明白唐敬予為何極愛享樂。
人活在世,本就是為了一個(gè)樂字。
百姓們開始稱贊唐敬予活得通透,文人墨客開始瘋狂模仿他的畫風(fēng)與詩詞氣概。
他的畫開始受到追捧,他的詩開始受萬人傳誦。
可他那時(shí)卻已不在人世。
唐敬予因病而逝,年僅三十五歲。
后人對此惋惜,卻忘記了前人對他的唾罵。
后人大肆追捧他的畫作,無人憶起曾經(jīng)有人燒去了他用了幾年時(shí)間辛辛苦苦畫出的那一屋子畫卷。
無人憶起往事,除了蕭伯卿。
唐敬予落魄之時(shí),蕭伯卿對他的畫作視若珍寶。
如今他逝去后受萬人追捧,蕭伯卿依舊將他的畫作藏于宅中,日日欣賞。
他是最懂他的人,沒有之一。
唐敬予將蕭伯卿當(dāng)作一生中唯一一個(gè)朋友,蕭伯卿也不例外。
他將他臨終前為他畫的那一副寂林撫琴圖當(dāng)作傳家之寶。
在蕭伯卿眼里,那不僅是一副圖,更是他對故人的一份珍重。
他曾囑咐過家中人,在他死去之后,這幅圖也要好好留存于蕭家。
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不管外人欲要用多少銀兩來換,蕭家人都不能同意。
就算是皇家人用權(quán)勢相逼,蕭家人也要拼盡性命保住此圖。
永安候萬萬沒想到,祖父多年前的叮囑,在他這一代會成了真。
用權(quán)勢逼迫他的皇家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可他卻除了懇求無能為力。
永安候苦口婆心求了喬明錦半天,卻只聽到喬明錦云淡風(fēng)輕地問了一句:“傳家之寶?這幅畫很值錢嗎?”
“公主,此畫絕非是能用金銀來衡量的,此畫是祖父后半生全部的念想,祖父曾叮囑過我們要好好守住此圖,若是此圖在臣這一代出了問題,臣還有何顏面待在蕭家?!?p> 喬明錦坐了下來,她盯著永安候問道:“不能用金錢衡量?那這幅圖到底是價(jià)值連城,還是一文不值呢?”
永安候抬起頭,與她對視。
他沉聲道:“于蕭家而言,此圖乃是千金不換。于不懂墨寶之人而言,這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畫卷罷了?!?
九黛遲
致蕭伯卿和唐敬予: 是摯友,是知己。 是照亮彼此的光。 于世人眼里,蕭伯卿一生順?biāo)?,近乎完美地過完了一生。 世人對他只有稱贊。 只有他自己明白,他走的不過是家人為他鋪好的一條路罷了。 蕭伯卿能看到唐敬予詩里畫間所描述的萬千美景,是因?yàn)槟且彩撬闹颉? 唐敬予能懂得蕭伯卿琴中寂寥憂愁與萬千幻想,是因?yàn)樗讶惑w會過了蕭伯卿那時(shí)的無奈與孤獨(dú)。 他一心想要追尋快活恣意的生活,奈何家中至親只想讓他繼承家業(yè)。 他不愿如此,卻遭黎民百姓唾罵,他們罵他不孝不忠。 可他又做錯(cuò)了什么呢? 他什么也沒做錯(cuò)。 他只是在那個(gè)人人都不敢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亂世之中,真真正正的做自己罷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但他不是鐵石心腸。 他可以不在乎世人看法,卻不想與家人越走越遠(yuǎn)。 他深知自己心中所想與家中意愿背道而馳,但他依然選擇了自己。 在那個(gè)亂世里,他活得通透。 他明白,人這一輩子只有一次。 他要為自己而活。 …… PS:字?jǐn)?shù)有限制,完整版稍后會發(fā)在書友圈里。 彩蛋章有個(gè)小投票,大家動(dòng)動(dòng)小手投一投呀~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