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看見安錦倒也不驚訝,好像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陳安呢?”安錦斂眸看著離自己五六米遠的周言。
“你不是向來不管他的嗎?”周言覺得好笑。
“陳安人呢?”安錦內(nèi)心的直覺在告訴自己。
陳安一定出了什么事。
周言拍了拍衣服,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不去管身后站在陳安臥室門口的安錦。
陳安慣著安錦,什么都依著她,周言不會。
周言慢慢續(xù)續(xù)的掏出了一根煙點燃了,他瞇起眼開始慢慢的抽著這根煙。
“我問你陳安他人呢?”安錦走到周言面前提高了聲音問。
“如你所愿了?!敝苎悦臀艘豢跓熗铝顺鰜怼?p> “死了?!睙熿F隔開了安錦看周言的視線。
這個答案似乎安錦怎么都沒有想到。
“我沒時間跟你開玩笑?!卑插\認真的說。
“開玩笑?我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安錦你多牛,你都害慘了陳安,他這輩子都被你玩死了?!敝苎匀拥袅诉€在點燃沒抽多少的煙厲聲的說。
“死了,陳安要死了!你怎么沒腦子想想你為什么會站在這?你為什么現(xiàn)在這么安全?陳安替你去挨槍頭了,整整五槍,每一槍陳安都實實在在的受了?!敝苎哉酒饋韺χ插\笑了。
“你從來都不會去關(guān)心陳安怎么樣,你從來都不會去問問陳安這些年過的怎么樣,你只會利用他,他也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你向來都是說自己受了多大的傷害,你從來不會知道陳安這些年又是怎么過來的,做任何事你都是以自我為中心,你從來不會去想想陳安的感受,從來不會!”周言說的滿眼猩紅。
“他那么愛你,他愛你愛到你消失的那六年里想過三次自殺,卻無數(shù)次的自殺。”周言頓了頓,“你能明白這句話嗎?”
“他曾自殺過無數(shù)次,最后一次是在夢里?!敝苎源瓜骂^搖了搖頭。
“他在哪,我要見他?!卑插\顫抖著聲音說。
“你有資格去見他嗎?”周言嘲諷的看著安錦。
“你關(guān)心過他嗎?你真的愛他嗎?你真的愛過他嗎?這些年你真的想過他嗎?”周言厲聲問道。
“我說了,我,要見他。”安錦的眼眶已經(jīng)裝滿了淚水,她沒有眨眼動也沒動一下眼皮。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
“哪怕是死,我也要見到他?!卑插\堅定的說著也認真的看著周言。
“見吧見吧,見了又能怎樣,相見還不如不見?!敝苎試@了口氣覺得搞笑。
他笑安錦,也笑陳安太傻了。
車上安錦一言不發(fā),她在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周言穩(wěn)穩(wěn)的開著車,一路上都是平穩(wěn)的沒有超過車。
“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安錦終于忍不住問了。
“送到醫(yī)院的時候搶救一個晚上了,醫(yī)生推他出來的時候說無能為力,現(xiàn)在還有心跳,似乎在吊著一口氣等著見誰?!敝苎云届o的說著。
“他,”周言低聲笑了笑,“已經(jīng)找最好的醫(yī)生來看了,現(xiàn)在只是勉強的多活幾分鐘?!?p> “五發(fā)子彈,有兩發(fā)正中陳安的腎,腎已經(jīng)嚴重受損壞掉了,還有一發(fā)正中左膝蓋,一發(fā)正中左側(cè)大腿,最后一發(fā)正中胸膛,雖然陳安穿了防彈衣,可子彈的威力也震傷了陳安的內(nèi)臟?!敝苎韵袷窃谥v故事一樣,平靜,平靜,非常平靜。
挨子彈的時候陳安是清醒的,他一聲不吭,他怕陸續(xù)發(fā)現(xiàn)麻袋里裝著的不是安錦,他怕陸續(xù)逃了再去找安錦的麻煩,所以陳安一直忍著疼痛受著子彈,任憑血流。
陳安就那么一動不動一聲不吭的保持安錦原來的姿勢坐在那,挨著槍。
沒人知道他怎么熬下來的,他是憑借著什么意念忍住的。
到了醫(yī)院后周言帶著安錦去了陳安的病房。
那是一間九十平方的病房,里面的設(shè)備都最好的,豪華不足以形容。
這樣的病房里放著一張床,床上的人靜靜的躺在那,血色全無,臉色蒼白,他閉著眼似乎從來沒有睜開過。
旁邊的點滴還在往陳安的身體輸送藥液,安錦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近了陳安的身邊。
她跪在床邊輕輕的用手撫摸著陳安那只正扎著針輸液的手,安錦的手顫抖了。
過半,安錦伸手撫摸著陳安的臉,已經(jīng)沒有人正常的體溫了。
“你高興了吧,陳安死了,他把命還給你了,你們兩清了?!敝苎猿爸S道。
房間里只剩下陳安和安錦兩個人了。
“陳安,你冷不冷啊?你臉怎么那么涼?我抱著你,我就這么抱著你,你就不會冷了?!卑插\把臉貼在陳安的臉上,她把左手放在陳安另一邊的臉上。
“你死了有什么用,你欠我的還沒還清?!卑插\突然覺得自己根本哭不出來了。
她沒有眼淚了。
一滴也沒了。
安錦就那么抱著陳安睜著眼守了陳安一整夜。
一整夜下來,安錦都沒有閉眼休息過。
早上安錦準備去洗漱一下順便打點水來給陳安擦擦胳膊和臉順便再去買點花。
給陳安擦干凈之后安錦才下樓去花店買了一束郁金香,和陳安送她的一模一樣。
安錦抱著花上了電梯。
電梯打開的時候安錦正欣賞著自己懷里的花。
“借過一下,0305病房的病人不行了?!睅讉€醫(yī)生推著一個床從安錦面前經(jīng)過。
床上的人安錦沒看清,她抱著那束花,似乎想到了什么。
這一層只有陳安才有這樣的待遇能在這,0305是陳安的病房號。
安錦手中的郁金香突然就掉在了地上,花全部散了,花瓣肆意的飄落在地上。
“陳……安?!卑插\愣了神。
?
手術(shù)室門口安錦一個人怔怔的坐在那,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樣的坐在那,面無表情。
“你是他家屬嗎?”醫(yī)生從手術(shù)室走了出來。
安錦這才回過神站起來走到醫(yī)生面前。
“他怎么樣了?”安錦瞪大了眼睛看著醫(yī)生問。
“我來的時候心跳已經(jīng)沒了,盡力了?!贬t(yī)生搖了搖頭離開了。
周言在醫(yī)生離開的時候趕了過來,電梯有人坐周言是跑上來了的,跑到十二樓的時候周言才坐上電梯。
“醫(yī)生,醫(yī)生他怎么樣了?!敝苎岳t(yī)生的胳膊急切的問。
醫(yī)生只是搖搖頭推開了周言的手離開了。
“是這樣的,他本來可以憑借自己的意識活下來的,槍都不足以致命,只是流血過多,腎也壞了需要換腎。按理來說他不會這么早死的?!崩锩嬗肿叱鲆粋€女護士拿著一個本子邊寫邊說。
“他本可以活下來的,可他的潛意識里好像有個人在告訴他別醒過來,最終,是陳先生他自己不愿醒過來?!弊o士遺憾的對周言說。
周言已經(jīng)雙腿軟了下來,他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腦子里全是空白。
護士又走向安錦。
“你叫安錦吧?”護士翻了下手上的單子,“陳先生被送進醫(yī)院的時候喊過你名字六次,陳先生昏迷不醒的時候喊過你不止六次?!弊o士推動了眼鏡抬眸看了看安錦說。
“死者閉眼前叫了你一聲,還拖著好長一口氣說,我們兩清了,這輩子放過你了,去嫁給他吧,下輩子我早點來娶你,不會讓你等太晚了,安錦,我愛你,陳安愛安錦是一輩子不夠還想下輩子再熱烈的愛一回?!?p> 護士說完就離開了。
“你還不走嗎?別打擾陳安了,他已經(jīng)死了,你讓他安心吧?!敝苎詻]想讓安錦進去看陳安最后一面。
“先是賠上了一雙眼睛,又賠上了一只手,最后賠了上了命?!敝苎砸粋€人自言自語的走進手術(shù)室。
走進手術(shù)室后周言看著陳安的尸體,一個男人頓時就哭了。
周言發(fā)現(xiàn)他的右手還緊緊的握著,周言打開了他的右手,里面放著一張紙。
紙上寫著:
別難過,我只是換個方式去愛你,這輩子真是欠你的,把命也還給你了。
字還是那么的囂張跋扈張揚。
還是陳安的標志。
周言把紙握緊在手心里,他不會告訴安錦這段話,這輩子都不會了。
周言覺得,安錦配不上陳安這樣深沉的愛。
安錦一個人昏昏沉沉的走了,她一個人坐著電梯下樓了,到了一樓的時候又碰見了那個護士。
安錦清楚的聽見一句話。
“你說神嗎?人居然會預(yù)知死亡,在死前說了那么多話。”
安錦頓了頓腳步,過了會她還是抬腳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