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卑微螻“e”】

　　浦江花園。

　　柯子浪看著躺在他大腿上仰著小臉的湯敏，內(nèi)心升起柔情。輕撫她的臉狹，嫩滑似果凍般Q彈。

　　“小湯圓，想我了沒呀？”

　　湯敏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著他:“想?！?p>　　兩人訴說著久別的相思，柯子浪不知不覺睡著了?！犊植烙屋啞放臄z完成了大半，臨近元旦，柯子浪以休息為由給劇組放了兩天假，他自己則是瞞著湯青月偷偷溜回魔都。

　　湯敏躺在柯子浪懷里沒敢動彈，怔怔地看著他。

　　青色胡渣、挺立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輪廓。他實在太累了，眼圈略有烏青。

　　看著看著，她也睡著了。

　　柯子浪是被窗外的“咻咻”聲吵醒的，煙火升上夜空，火樹銀花，隨即泯滅不見。

　　“真美呀?！?p>　　湯敏輕嘆道。

　　“美則美卻易逝，曇花一現(xiàn)罷了。”

　　“大叔你也太悲觀了?！?p>　　湯敏輕惱，搖著柯子浪的胳膊。柯子浪一陣好笑，他只是說實話罷了。但小少女的世界，暫時只存著世間最美好的幻想。

　　他打著岔:“元旦晚會準(zhǔn)備的怎么樣了？你可不許掉鏈子啊，我可是千里迢迢溜回魔都給小公主捧場的哦?！?p>　　湯敏“吧唧”親了他一口，柯子浪擦著下巴上的口水哭笑不得，真不知道這是“福利”還是“災(zāi)難”。

　　聊起元旦晚會，湯敏興致盎然。捏了捏喉嚨假咳兩聲“咳咳、咳咳”，裝模作樣道:“你可聽好了啊，本姑娘要一展歌喉了。”

　　【六月天如荼如火，螢火在哪里；童話般美麗的世界，燭火在哪里?！?p>　　湯敏唱著女團時期最火的一首《螢火》，聲音清脆婉轉(zhuǎn)?？伦永藚s搖了搖頭，自從假唱事故以后，TF—girls的歌曲就被各大音樂平臺下架，此時唱這首團歌不是明智之舉。

　　“要不……咱換一首新歌？”

　　柯子浪小心地看著湯敏，后者愁眉苦臉道:“哪有新歌啊。”

　　柯子浪心道:我攤牌了，不裝了，我是音樂之神。

　　他“咳咳”兩聲，可比湯敏小喉管發(fā)出的響聲大。小姑娘吃驚，忙不迭地看著他。

　　柯子浪身子挺拔，下巴高仰，偽裝成無法無天的“龍傲天”。

　　“大叔，你是不是剛回來，不太適應(yīng)魔都的氣候呀。”

　　小姑娘正擔(dān)憂的看著他，柯子浪一秒“破功”，說好的智商高能考人大呢？

　　“其實，我也可以給你寫歌的。”

　　“真的嗎大叔？”

　　湯敏大喜過望，搖晃著柯子浪的胳膊。

　　“這位女俠，你先放了我好嗎？我這老胳膊老腿經(jīng)不起你這般“疼愛”?！?p>　　湯敏羞赧，放開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看著他。那模樣仿佛再說你要敢騙我試試。

　　拿出“原創(chuàng)歌曲”對于柯子浪來說如同喝水般簡單，只消半個小時，新鮮出爐的詞曲就遞到了湯敏的手里。

　　湯敏認真的看了一會，訕笑:“哥哥，我好像不識譜?！?p>　　柯子浪一臉黑線。你不識譜還一臉認真，原以為是個王者，沒想到是個黑鐵選手。

　　無奈道:“那我唱，你聽？”

　　湯敏小雞啄米，眼神盡是期待。

　　【你看頑皮細雨招搖過遠帆，修理過某處忽明忽暗的燈盞。你聽江水流過人家吵著要上岸，你去過煙花三月的江南。】

　　“真美呀，哥哥?！?p>　　柯子浪看著由衷贊嘆的湯敏，得意洋洋的笑。湯敏的聲音清脆而浪漫，完全適合唱這首歌。

　　“謝謝哥哥?！?p>　　湯敏喜滋滋地拿剛錄的音聽著，小嘴吧嗒吧嗒跟唱。

　　“那元旦晚會你可要好好發(fā)揮吆，明天我再帶你去齊飛那錄制伴奏和錄音室版本?！?p>　　伴奏是為了后天的元旦晚會，錄音室版本則是放在網(wǎng)抑云上發(fā)酵，他得提前為湯敏參加音樂網(wǎng)綜打個楔子。

　　“哥哥，你真好?！?p>　　柯子浪沒提音樂網(wǎng)綜的事，他不想因為一件還沒到來的事情影響小姑娘的平淡生活。等三月《天籟素人》開始錄制，再告訴她吧。

　　她要是真的愛唱歌，那我就送她一個樂壇歌后又何妨。

　　魔都元旦，市三中的店鋪皆是張燈結(jié)彩搞著促銷活動，來來往往的少男少女青春飛揚。元旦晚會這天，學(xué)校不限制裝扮。

　　堵不如疏，少年的世界總得留點美好的回憶。藍星對待青年的教育更加人性化，鼓勵追逐自由、夢想。

　　三中禮堂內(nèi)，人頭攢動。隨著主持人報幕，校長簡單勉勵幾句后帶著老師們魚貫而出。臺下只剩年輕人了，十七八的年紀(jì)各個鮮艷奪目。

　　柯子浪窩在角落里，看到不少姑娘畫著妝，穿著晚禮服。頗有點前世美利堅畢業(yè)晚會盛況。

　　他今晚十點的飛機，此時正窩在角落假寐，耳邊傳來小聲的交談聲。

　　“聽說了嗎？”

　　“什么？”

　　“袁會長要在晚會上向湯敏表白！”

　　別說一旁聽著來勁的少年了，連柯子浪也坐起身子豎耳打聽著“敵情”。

　　“真的嗎？你咋知道的？”

　　“我是學(xué)生會的，剛剛在舞臺后面親眼看到的?！?p>　　說話的少年信誓旦旦，柯子浪咂摸著，估計這事不假。媽耶，手撕情敵的戲碼，終于要嘞了嗎？

　　小品、樂器表演、熱舞，表演雖然稚嫩但勝在青春活力。

　　柯子浪坐不住了，馬上到湯敏唱歌了。起身溜向后臺，門口站著一對“哼哈二將”，看臉上的褶子，說30都有人信。

　　“呔，站住。你是做什么的？”

　　“后臺不讓進，走開走開?！?p>　　二人膀大腰圓，甚是熟練的趕著柯子浪。柯子浪在心里給自己放bgm，變臉后的他煞是沉穩(wěn)。

　　“你們是哪個班的？長得這么老是不是校外人士？”

　　“哼哈二將”見“不速之客”比自己還豪橫，朗聲道:“你……你是哪個班？學(xué)生會會長袁帥安頓了，不讓閑雜人等進后臺。”

　　柯子浪撇著嘴，元帥？我還將軍呢，你倆跟我擱這下象棋呢！

　　“我是新來的老師，教導(dǎo)主任派我來巡山。不對，巡視。我很欣賞你們倆的“職業(yè)素養(yǎng)”，繼續(xù)保持?！?p>　　柯子浪鼓勵地拍了拍哼哈二將的肩膀，在二人迷迷糊糊中進了后臺。

　　“哥，攔不攔？袁會長可說了，一只蚊子都不能放進去?！?p>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再說了，人家是老師咱們攔得住嗎？老老實實站著吧，再撐半刻鐘，五百塊勞務(wù)費就到手了?！?p>　　卻說柯子浪走進后臺，看著狹小的屋子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放眼望去盡是烏央烏央的人頭。他眼尖，朝舞臺側(cè)后方一看，有幾個小年輕一人手里舉著個字母。

　　柯子浪走近，聽到有個光鮮亮麗的少年在咒罵著:“真他媽爛泥扶不上墻，怎么這會了拉肚子，太耽擱老子事了，趕緊再找一個。”

　　柯子浪看到趴在地上的符號“e”，心生一計。

　　“袁會長？”

　　柯子浪試探地問。

　　“你誰呀？”

　　得，這位就是正主了。

　　柯子浪討好道:“袁會長，你看我行嗎？我去舉這個“e”?！?p>　　袁會長搓了搓臉:“三百塊，能接受嗎？”

　　柯子浪一臉見錢眼開:“得提前付。”

　　袁會長是個敞亮人，順手就甩了三百塊軟妹幣，鄙視道:“哥能差你錢？”

　　接著疑惑地問:“你哪個班的？瞅著怎么比我大?！?p>　　柯子浪不動聲色:“我復(fù)讀三屆了，肯定沒袁會長您少年英豪意氣風(fēng)發(fā)?！?p>　　袁會長拍了拍柯子浪的肩膀，頗為滿意他的“彩虹屁”。

　　此時主持人報完幕，湯敏開嗓唱:【熱夏你歸來聽蟬，在游于北方之寒。沿途不枉為少年，終有個結(jié)局圓滿?！?p>　　臺下觀眾或沉浸在歌聲中或魔怔于校花的小臉，舞臺側(cè)方袁會長“沙場點兵”。

　　“1號？”“一號就位?！?p>　　“2號？”二號就位。”

　　……

　　“5號？”“5號？”

　　柯子浪正聽著湯敏的歌聲發(fā)呆，陡然耳邊“炸雷”。袁會長怒氣沖沖地看著他:“叫你呢5號?！?p>　　柯子浪發(fā)誓，前世今生，他絕對富有契約精神。拿人錢財替人“表白”，職業(yè)素養(yǎng)杠杠的。

　　“五號就位，請指示。”

　　袁會長臉色陰轉(zhuǎn)晴，叮囑:“準(zhǔn)備上臺了，認真點，你可是收了我錢的?！?p>　　柯子浪點頭。

　　“好了，上?！?p>　　一曲終了，臺下還如夢似幻。湯敏剛鞠躬謝幕，就見烏央一群人上臺，七個人一人舉著一個字母，赫然是“I love u”。

　　音響里傳來一首日島風(fēng)輕音樂，旋律悠揚動聽。袁會長西裝筆挺，拿著一束點綴著滿天星的玫瑰，上臺就是單膝跪地。

　　柯子浪拿“e”擋著臉，唯恐湯敏看到。小丫頭正驚愕于眼前的場景，沒空看他這個卑微如螻蟻的“e”。

　　隨著悠揚的旋律，袁帥同學(xué)一手拿話筒一手遞著玫瑰道:“湯敏同學(xué)，我見過瀚海銀河，卻從沒見過你這般如精靈的姑娘。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請做我的女朋友吧?！?p>　　袁會長一臉深情，表白臺詞簡短華麗。臺下升起軒然大波，起哄聲不斷“艸，那是我的女神！”、“袁主席威武！”、“在一起在一起！”

　　袁帥作為魔都三中的學(xué)生會會長，品學(xué)兼優(yōu)，家世不凡，擁躉不少。

　　柯子浪舉著“e”，溜著看。湯敏恰好目光和他相碰，一眼看到了舞臺邊緣的“e”。

　　柯子浪一手舉著e尷笑。

　　“袁帥同學(xué)，謝謝你的喜歡。只是我心里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抱歉?！?p>　　袁帥眼神暗淡，遞著玫瑰的手默然低垂。

　　“你明明是單身！我不甘心，一定會繼續(xù)追你的?！?p>　　袁主席鍥而不舍，頗有些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come back的決心。

　　湯敏邁著小腿，走到舞臺邊緣“e”身前，舉起柯子浪的左手道:“我真的不是單身，請別再打擾我了?！?p>　　話了，從柯子浪手里奪過e丟在地上，拉著柯子浪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路跑出了禮堂。

　　舞臺上，袁帥看著地上孤零零的“e”，欲哭無淚。心儀的姑娘拒絕了他的表白，跟著一個復(fù)讀三屆的老菜幫子跑了。

　　生活向來這么殘酷嗎？袁大少45°角無語凝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