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鵝卵石的河灘上。
李舟山見姜夢君并沒認(rèn)出自己,佯裝生氣道:“都說貴人多忘事,這話原來是真的?!苯獕艟龑擂我恍?。李舟山并沒有有立即向她說起面試的事,而是繼續(xù)挖苦道:“你不會是在后宮爭寵中失敗了吧?”
誰知道這句話令姜夢君十分不悅,氣沖沖的沿著河灘走著。如果李舟山還在關(guān)注姜夢君空間的話,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她刪了那些可能會讓他腦溢血的照片,可惜李舟山就是見不得這些照片,便不再關(guān)注了。
李舟山趕緊追上去說道:“你慢點(diǎn)走,會扭了腳的?!苯獕艟叩母炝?。李舟山垂頭喪氣的跟著,他覺得莫名其妙:一句玩笑話至于嘛?兩人沿著河床一前一后走著。
小溪有的地方已經(jīng)完全斷流,一些坑洼處還有殘余的積水。在姜夢君走過一個坑洼處時,積水竟然無風(fēng)起浪,她猛然一縮身,還是沒躲過。肇事者在她身后大笑。李舟山心中是有恨的——因愛生恨,他一直喜歡她,而她竟然全然漠視。
這當(dāng)然怪不得夢君,是他一廂情愿,自作多情。他認(rèn)為夢君的生氣是一種沒有由頭的無理取鬧,便也惱怒起來,所以他才撿起塊石頭砸到水中,濺了夢君一身。夢君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回身朝李舟山扔去,她雖是女子,但確是發(fā)狠扔的,她心里有惡氣,需要發(fā)泄。
他們相距太近,李舟山根本來不及躲,應(yīng)聲而倒。
李舟山躺在地上呻吟著,后來他知道這一石頭是替梁俊博挨的。這一天對李舟山意義非凡,對很多人也一樣。梁俊博在這一天舉辦的婚禮,新娘當(dāng)然不是姜夢君,不然她也不會一個人來爬山。
姜夢君這才如夢方醒,知道自己闖了禍。她趕緊上前問他怎么樣。李舟山躺在地上喊疼。姜夢君急得滿頭是汗。他們現(xiàn)在的位置很偏僻了,找不到人幫忙,她背著他天明也走不出去。她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斷的問他,當(dāng)然是一些無用的廢話。
當(dāng)然是疼的,只是李舟山覺得也不必如小兒女一般,要拿出大丈夫氣概來,躺了一會兒,緩過來了。他看著她著急忙慌的樣子,也滿是心疼,便佯裝輕松的說道:沒事。
姜夢君一定要看看,他無奈只能掀起衣服,肋骨的地方已經(jīng)青了一大片。她愧疚的道起謙來,這不是平時的她,怎么會對一個陌生人下狠手呢。
既然也走不了,兩個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說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
姜夢君突然想起,嚴(yán)肅的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舟山長嘆一聲:“這件事說簡單也簡單,說復(fù)雜也復(fù)雜,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講?!?p> 一時語塞,李舟山卡住了,便反問道:“你先說說你吧,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姜夢君講了很多她小學(xué)的事,有次考試,她想幫助同桌過關(guān),遞紙條給他。結(jié)果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請了雙方家長,她回去挨了一頓揍。是爸爸打的,讓她去書房拿戒尺,她生著氣把戒尺給折斷了,扔掉了。
姜父火冒三丈,一定要打。他去樓下,尋覓了很久,也沒找到合適的棍子,便從樹上折了一根樹枝。保安看到了,讓他賠錢,雙方拉扯了很久,最終姜父還是賠了錢。
他火氣沖沖的奔到家,拉住夢君就要打。姜母看到丈夫的火氣,趕緊攔住,讓夢君跑去對門的秦阿姨家躲躲。姜母覺得作弊是該懲罰,所以她一開始也沒攔著,只是不知何故,丈夫火氣更盛了,她可不想女兒遭殃。
姜夢君笑道:“我躲到了秦阿姨家,在那里和秦海華玩了很久。最后,我爸爸跑來,還是要打。幸好,秦阿姨和我媽攔著,總算沒打成。你知道嗎?秦阿姨是我爸的初戀,差點(diǎn)就是我媽了。秦阿姨人很好,很漂亮,做的魚香肉絲特別好吃,吃過的人都夸。后來嫁給了我爸的同事。學(xué)校分房,竟然還住到了對門。我媽總拿這個說事,欺負(fù)我爸一輩子了。”
姜夢君還講了很多類似的事,還講了一點(diǎn)梁俊博的事,說的很簡單。
李舟山靜靜的聽著。后來夢君講累了,李舟山把水遞給了她,夢君默默的喝著水,兩個人都不言語了,這樣坐了很久。
夢君望向李舟山:“說說你吧,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舟山也沒有隱瞞,告訴了她面試的事,還有對她的思念。最后他深情的總結(jié)道:“夢君,我是一定要娶你的,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p> 李舟山繼續(xù)訴說衷腸,姜夢君拉過李舟山,把他抱在懷里說:“你還等什么?”
這超出了李舟山的預(yù)期,并不是李舟山?jīng)]想過,不過眼前發(fā)生的太突然了,他有點(diǎn)接受不了。
天空無聲的飄起雪花,落在兩個人的身上,他們牽著手,仰著頭看著這一切。
姜夢君指著被淺淺雪花覆蓋的山體說:“像一件婚紗?!?p> 從千峰山上下來時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牽手。在等巴士的站臺上,李舟山突然說道:“太滑稽了?!?p> 在他們之后談戀愛的期間,姜夢君曾就李舟山的職業(yè)用過滑稽這個詞。李舟山做的是軟件,在姜夢君印象里這應(yīng)該是時科技尖端行業(yè)了。李舟山屬于落在隊(duì)伍后面的人,為了生存拼命在追趕。姜夢君的原話是:“你這么個OUT的人卻被裹挾著走在時代前沿,想一想就覺得滑稽。”李舟山向她解釋過軟件也分三六九等,但她一個文科生的腦袋明白不了這些。
從千峰山返回后,李舟山給姜夢君發(fā)了很多信息,可她一條也沒回。李舟山按捺不住了,跑到她公司樓下,對姜夢君說:“做我女朋友吧?!?p> 這嚇到了姜夢君,她嚴(yán)肅的說道:“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呢!我們根本不了解對方,你說你來面試過,我查不到你來的記錄呢。山上的事,當(dāng)作一個夢吧,就這樣吧。你回去去繼續(xù)你的生活,我也繼續(xù)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李舟山?jīng)]有想到她反悔這么快,堅(jiān)持不肯。
他想了想說:“你說不認(rèn)識我,也對。我們需要時間,增加了解。不能就這散了,我會傷心死的。”
他接著對她說:“這樣吧,我把寫的日記給你看,或許能幫助你快點(diǎn)了解我是什么人?!?p> 夢君有點(diǎn)吃驚,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她可以說是一片癡情。李舟山便把最近的一本日記給了夢君,這也引出了一段并不真實(shí)的記憶。
李舟山以84歲老人的名義聯(lián)系她,要把孫子介紹給她。他說他的時日不多了,希望生前見到孫媳婦,他還說通過聊天覺得她很不錯,適合他孫子的個性,最后簡直是乞求她能出來見一面,不管成不成,見一面總是好的。姜夢君不想傷這位老人的心,便同意了。雙方約定各持一支玫瑰。
到了約定的那一天,她正在公園的長椅上坐著。兩架遙控飛機(jī)扯著一條彩帶從遠(yuǎn)處的空中慢慢移到她跟前,橫幅上有字:李舟山愛姜夢君。姜夢君還在遲疑之際,四面八方涌出幾十多個手捧玫瑰花的人將她圍在中心。突然人往兩邊一閃,讓出一條路。李舟山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單腿跪在姜夢君面前說:“姜夢君我喜歡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迸赃叺膸资畟€人也一起單腿跪地喊道:“做李舟山的女朋友吧?!边@時樂隊(duì)奏樂。圍觀的人也起哄喊:“在一起?!边@時四周煙花齊放,一副浪漫景象。
這一段似是電影情節(jié)的求愛儀式,存在姜夢君的記憶里,卻只在李舟山的日記里,而且李舟山的日記本中的記述相對簡單,沒有橫幅,沒有煙花,而且查看李舟山的日記會發(fā)現(xiàn)這一天的日期是在爬山之前。李舟山在那次面試之后回來,在日記中寫了這一個浪漫的表白計(jì)劃。實(shí)際上這個計(jì)劃他并沒有付出實(shí)踐,只是冒充快遞員草草的送了束花。可是為什么姜夢君覺得是真實(shí)的呢,她肯定記憶錯亂了。
李舟山和姜夢君戀愛了。
李舟山覺得這是自然而然的事,難道還會有其它結(jié)果嗎?如果有,他一定傷心死了。雖然他預(yù)想過,但想想都是心痛,便逼迫自己不要去想。難道他沒有真的想過?當(dāng)然有,他去爬山不就是想忘記嗎?只是湊巧,反倒是遂了心愿。
而姜夢君則是看了他的《雨夜》之后,在他的“求愛儀式”上接受了他的追求,所以才和他戀愛的。姜夢君對李舟山說:“以后你是我的人了。不管以往怎么樣,從此只能想我,任何事都不要瞞著我,即使以后你想分開,也不要瞞我。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你心里只能裝著我,如果有其她人,我就會離開?!?p> 李舟山聽著夢君給他講“三從四德”,覺得好傷心,不是這些規(guī)矩本身,他并不在意這些,他甚至不在意山盟海誓,天打雷劈的誓言。他從中體察到了一個破碎的心,他發(fā)誓一定要將這顆心保護(hù)好,治愈她。李舟山故作輕松,開玩笑道:“和你談戀愛還真麻煩?!?p> 姜夢君笑道:“那當(dāng)然?!?p> 回來之后,姜夢君瞞著李舟山去婚紗店試穿了婚紗,換了好幾家店,試穿了很多件,沒有一件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