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激烈的戰(zhàn)斗帶來的疲累,小宋在中途的休息點睡了有四個小時才接著上路,三人在第二天的上午才來到都須須院村。
林天寧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過這些充滿泥土氣息的景象了——樹木和山林,一小塊珍貴的梯田被嚴密保護起來,兩只野生的鴿子從那一頭飛向畫面之外。早上的太陽又大又紅,是從平坦的線面上升起的,露珠在陽光下紅撲撲的,卻仍然有一股清涼。
人類,也許已經(jīng)在城市之中待了太久。
小路雖然崎嶇,但在越野的超高底座面前沒有任何難度,一塊方形的石碑露面,用紅字告訴他們,這里便是都須須院村。
小宋將車停下,路面一側(cè),稀疏幾人站著觀望,他們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生人了。這些人穿著老式的汗衫,有兩人背上還扛著一柄鋤頭,不過林天寧他們已經(jīng)認不出這是什么東西了。
這些人都有些年紀了,他們湊在一起交談,話語中帶著很濃重的口音,讓人聽不出在說些什么,林天寧他們只能猜出個大概,意思就是他們是從哪里來的,找誰,有沒有人見過之類的。
就在幾人交談的當頭,突然傳來一聲洪亮的女子叫聲,一個穿著牛仔上衣的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跑了過來,正是陳香芬本人。
她年輕時比陳慧英更漂亮一些,現(xiàn)在因為不常用護膚品的原因,臉上積累了一些皺紋,但仍然掩飾不住她的美麗,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陳香芬笑著說:“儂們幾個大老爺們干嘛呢,這可是我的客人。”
她上前兩步,伸手就要幫林天寧提東西,這是一小包必要的生活用品,雖然重量很輕,但林天寧怎么能讓人家一個女人幫忙提東西,何況還是自己上門來找人家來著。
“這位是?”陳香芬指著小宋的鼻子問,這讓小宋有點不太高興?!翱催@標致得,軍裝抖擻的,是個大軍官呢吧?”
小宋面色不改,還是禮貌回答說:“我叫宋善成,S省特警隊隊員,你好?!?p> 林天寧趕緊向他介紹說:“這位是我家內(nèi)人的表妹陳香芬,宋警官留下吃個飯再走吧。”
宋善成也不客氣,點頭說:“為了送兩位過來,我也是累得很了,不如留下待上一晚,不知道你這兒有沒有睡的地方?”
陳香芬點點頭,領(lǐng)著三人往院村里面走。路面比之來時更加狹窄,到后面甚至已經(jīng)沒有了平整的石面,而是一塊塊長方形的石頭鋪成,甚至連石頭都有些奇形怪狀的。
一路上林天寧看到一大片筒狀植物,綠意盎然,直指蒼天,非常的有氣勢,他忍不住問:“這個是什么植物啊,香芬妹子?”
陳香芬邊笑邊說:“這個叫竹子,是不是長得和棍子差不多,聽那些特別老的老人說,這些東西很多年前還能拿來煮飯呢,可多神奇。我之前看到仙婆來這里挖東西,喏,就是那毛茸茸的玩意兒,她說還能吃吶!”
幾人都覺得很神奇,陳香芬一說起話來就滔滔不絕,臉上也一直掛著十分燦爛的笑容,不自覺的就將幾個人的情緒給帶到了快樂的一邊,渾然忘掉了之前的苦痛。
在這充滿特殊香氣的地方,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有著大城市沒有的秘密,這讓人感到興奮,也讓人油然而生一種超脫的感覺。
林天寧忽然問:“你說的仙婆是什么人啊,是你們院村的領(lǐng)導人嗎?”
因為他看香芬的臉色,提到那仙婆的時候,都有一臉難以掩飾的崇拜之意。
“才不是呢,人家仙婆可是能和上天對話的女人,院村領(lǐng)導在她老人家眼里就是個屁。仙婆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她老人家吃過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加起來都多?!标愊惴艺f?!熬瓦B這次那個啥病毒,仙婆幾年前就跟我們說了,讓我們這幾年看著點,不要隨便和男人亂搞,你看人家這說得多準。
甭管你們城里人啥子科學多么發(fā)達,還不如人家仙婆一句話,你看看今年,哎喲,那叫一個慘吶,什么西藥啊中藥啊,哪樣是起了作用的嘛?還有那個生育一號,那不就坑人來的嗎?”
她越說越離譜,但又句句難以反駁,直說得林天寧的臉色都暗沉了下去,的確,他是一個兒科醫(yī)生,并且是個很有自尊心的兒科醫(yī)生,但是在閉生病毒的面前,他的臉就算被人打腫,那也是一點脾氣也發(fā)不出來。
一向沉穩(wěn)的小宋此刻卻驚叫了一聲說:“末世預言?你們這仙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做出這樣的預言,林醫(yī)生,如果能找到這個仙婆,咱們說不定能了解到整個事情的真相!”
他從來不相信什么預言,如果有人能提前預知到閉生病毒的存在,那么此人就一定是知道一些關(guān)于閉生病毒的事。
陳香芬突然指著前面說:“看,那就是我家了!我怕我家男人忍不住,讓他去了隔壁雙喜那里住去,這就叫他過來給你們做飯。”
林天寧等人幾乎看呆了,只見眼前一堆手臂長短的稻草,還有一些層層疊起來的樹干,組成一片很厚的側(cè)壁,內(nèi)里是一條很細窄陰暗的泥巴道路。
而旁邊就是香芬口中的家了——整個都是用中年男子肚子一樣粗細的樹干還有木板給搭建而成的,門也是一塊很大的木板,常年不關(guān),房子里倒是有一個氣灶、一臺通話機和一臺塊狀的古老電腦,最現(xiàn)代化的可能就是放置在門楣處的永亮LED長燈管了。
三個人坐在冰涼的長方形鐵制坐椅上,大熱天的凍得難以忍受,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待香芬和她的男人回來,簡直是一種無形的折磨。
“噗”的一聲,卻是陳慧英笑了?!跋胂胛覀兊淖孀鏍敔斴叄麄冋f不定就是這樣過來的呢,唉,真不知道那個時候的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小宋的眼神中露出沉思,他摸著桌面上又亮又癟的橙子,他知道這個家伙一定不是從培養(yǎng)液中長出來的,因為它的頂端有兩片墨綠色的葉子。
城里的橙子卻是長在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