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晏位高權(quán)重,素來倨傲。又一手牽著蕭寶凝,不愿松手。
他只頷首道:“明大人?!?p> 蕭寶凝面紗上的水靈杏眼彎了一個弧度:“明大人為何不進(jìn)去?”
明知易淡笑道:“幫忙迎賓?!?p> 蕭寶凝聽了,執(zhí)起紈扇就要笑。突然想起自己戴了面紗,不用遮掩,眼睛便彎得更深,似乎有一汪潭水即將瀉出。
謝辭晏捏了捏她手背,便牽了她向內(nèi)走。
蕭寶凝回過神來,亦反手捏了他一下,這才聘聘婷婷地隨著她夫婿而去。
有好事之人交頭接耳:“那便是玉面閻羅與他新娶的惡婦郡主了…”
蕭寶凝隨著謝辭晏一路進(jìn)了停放宇文獻(xiàn)棺槨的靈堂內(nèi)。
宇文獻(xiàn)高達(dá)九尺,棺槨也是為他專門趕制出來的。為防尸臭極腐化,棺槨內(nèi)放了不少香料。
這種味道讓蕭寶凝感到不適,她微微蹙眉,將呼吸放到最輕。
宇文晗跪在棺側(cè),見蕭寶凝前來,憔悴的眼中霎時大放光彩。
謝辭晏不露聲色地?fù)踝∷囊暰€,淡聲道:“宇文將軍,節(jié)哀?!?p> 看到他堂堂正正地站在她身側(cè),而她曾經(jīng)青澀的氣息被剝離,取而代之的是一番難以抵擋的嬌嬈媚態(tài)。宇文晗捏緊了拳頭,垂首閉眼,未讓人看他眸中激烈的情緒翻滾。
他深吸一口氣,在心中告誡自己:不管她是夏嬌還是蕭寶凝,只要殺了謝辭晏,她就還是他宇文晗的人。
蕭寶凝看著跪在地上的宇文晗,眼神清澈,沒有雜念。
二人的確實實在在有過一段情。
但夏縈之死是他間接促成,蕭寶凝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他。
不過…
謝辭晏燃了香遞給她一根,夫婦二人共同插在棺槨前的香爐中。
宇文晗間接害死她母親,而四里山輿圖一事是她挑起,她也間接害死了宇文獻(xiàn)。
他們已經(jīng)扯平了。
此生都不該再有交集了。
謝辭晏牽著她轉(zhuǎn)身向外走去。
靈堂門邊立著數(shù)架招魂幡,隨著春日威風(fēng)徐徐飄動。
蕭寶凝眼角余光掃到招魂幡后引著的一人。
那人坐在招魂幡后,是以蕭寶凝進(jìn)來時并未看到。
他約三十多歲,寬額方頜,眉目上挑,有些犀利的囂張。瞳仁漆黑而巨大,幾乎覆蓋住了整個眼睛,乍一看一下有些詭異得嚇人。
他一頭長發(fā)凌亂地披散在前襟身后,有些不修邊幅地張揚之美。
他好像一直在盯著蕭寶凝,見她目光掃來,便微微頷首示意。
蕭寶凝感覺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可是如何想都想不起來。
她禮貌性地朝他點了一下頭,便隨謝辭晏而去。
那人看著她婀娜的背影,眼神變得幽暗,隱約泛著絲絲血紅。
謝辭晏帶她出了靈堂,微微俯身低聲朝她說道:“他不是好人。”
蕭寶凝拿著紈扇輕輕敲打了他一下:“你也不是個好人?!?p> 這次謝辭晏卻沒有跟她開玩笑。
他神情嚴(yán)肅道:“那人便是吏部尚書趙庭芳?!?p> 蕭寶凝紈扇擋住半張臉,嚇得瞪大了眼睛:“趙庭葦?shù)奶眯???p> 謝辭晏點了點頭:“別看他對你笑,心里八成恨死了你?!?p> 蕭寶凝心里有些后怕,怪不得她總覺得哪里見過他。帝王設(shè)宴之時,她并沒有去關(guān)注趙庭芳,所以并不知他相貌如何。
而現(xiàn)在仔細(xì)想來,他的確和趙庭葦有些相似。
并不是面容上的相似,而是有種修道之人的共性——出塵、不羈。
她對趙庭葦惡意滿滿,實在是不想說他任何一句好話。
蕭寶凝攬住他的胳膊,慌張道:“怎么辦,他會不會想殺了我?夫君,人家好害怕…”
謝辭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裝什么,你連我都不怕,還會怕他?”
蕭寶凝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會對我怎樣。”
二人踱步至門外時,忽見一隊儀仗浩蕩而至,為首之人手持丈余旗幟,上書一個“英”字。
“爹爹?”蕭寶凝驚訝道。
明知易與眾人下了臺階,俯身叩拜。
謝辭晏亦放開蕭寶凝的手,撩起衣袍跪伏于地。
蕭白樓掀開車簾,英王從中走出。
眾人因來吊唁宇文獻(xiàn)皆著素色,連蕭寶凝也不例外。英王著黑底金邊廣袖對襟衣袍,更顯莊嚴(yán)肅穆。雄姿英發(fā)。
眾人山呼:“參見殿下。”
英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隨即走到蕭寶凝與謝辭晏這邊。
蕭寶凝做了個樣子,躬身行禮:“父王?!?p> 謝辭晏起身后,恭敬而筆挺地望著他行禮道:“岳父大人?!?p> 英王瞥了蕭寶凝一眼,又對謝辭晏道:“郡主無狀,你多擔(dān)待。”
翁婿二人最近私下常有來往,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謝辭晏淡笑道:“小婿分內(nèi)之事?!?p> 聽聞英親王駕臨,宇文晗與趙庭芳等人皆來跪迎。
英王與趙庭芳素有嫌隙,心里很是瞧不起這位圣上擁躉。又因宇文晗間接害死夏縈,對他亦是沒有好臉色。
他連功夫都懶得做,也不看二人,徑直進(jìn)了靈堂點了根香插上又退出來。
“起來?!庇⑼踹@才命宇文晗與趙庭芳起身。
趙庭芳是帝王心腹,素來與英王不和,但為人極其狡猾,起碼并不會也不敢給英王甩臉子。
“謝殿下?!壁w庭芳濃黑的眼睛笑意盈盈,似乎跟英王相交許久一般。
蕭立言蹙了蹙眉頭。
這趙庭芳長相既秀又邪,又跟老二交好,他心底實在是不喜歡。
宇文晗惦記著有朝一日殺謝二奪郡主,英王這邊自然要打點好的。
他長揖到底:“殿下素日繁忙,卻仍來此。家父有知定感激涕零?!?p> 英王久居高位,我行我素慣了,聽他此言不禁笑了。
“孤只是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透了。”英王丟下這一句,也不看宇文晗表情,拂袖揚長而去。
他經(jīng)過女兒女婿時,冷著臉道:“蕭寶凝,你同小旸跟孤來一下?!?p> 蕭寶凝委屈地低聲道:“是,父王?!?p> 旁人只道英王殿下直呼女兒大名,卻對女婿另眼相看。
有人不解:“‘小旸’是誰?”
另一人偷偷道:“謝中書曾名‘謝旸’?!?p> 旁人這才恍然大悟。
英王車駕先行,謝辭晏與蕭寶凝緊隨其后。
車輦內(nèi)的蕭寶凝笑彎了腰。
“小旸…噗哈哈哈哈…”蕭寶凝腰都直不起來。
謝辭晏本來面無表情,見她笑得厲害,便撈過她放在自己膝上。
他一手輕捻她耳垂,一手探向她最下側(cè)肋骨處。
蕭寶凝被刺激得又癢又顫,連連求饒。
英王聽著后面不斷傳來的聲響,閉上眼睛扶住了額頭,心道女大果然不中留。
燈影長
2021.3.10 抑郁+心悸已經(jīng)折磨了我很久,感謝不多的各位收藏者,這是一本普通尋常的作品,沒有多少發(fā)光點,但是你們依然愿意陪我走下去。 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