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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切白記事

刺心

黑月光切白記事 燈影長 2083 2021-04-08 16:59:36

  蕭立亥已經(jīng)許久未曾被人指著鼻子罵過──縱然是名傀儡,可終究也是位帝王,誰不給天家三分薄面?

  蕭立言卻不慣著他,尊卑有序,此刻兄長在上,他說也說得,罵也罵得。只蕭立亥登上帝位,疑心漸重,生生將自己逼成一塊朽木,任英王如何雕琢都未能成型。

  蕭寶凝被他毀掉。事已至此,英王也不用再擺出這副祥和場景。

  蕭立亥卻拍了拍身上道袍,一副閑云野鶴的樣子:“斷子絕孫…斷子絕孫?還不都是大哥帶的好頭…宮里宮外布了這么多局,就為了看我有今天?”

  英王面上扯出一絲笑:“我布的局?”

  他撫了撫腰上佩綬,殷紅如血。

  “我若想要,當初還輪得到你?”英王不屑一顧,“說你愚蠢,果真不聰明。你該不會現(xiàn)在還以為,寶沖是我的孩子吧?嗯?”

  帝王聞言,五雷轟頂。

  蕭立亥陰鷙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蕭立言,眼角細看有些微的抽搐。

  “你什么意思?”他張口,竟一個不留心差點咬住了舌頭,“你說清楚,你剛剛的話什么意思?”

  英王轉(zhuǎn)身,又坐回太師椅上。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一遍?!笔捔⒀蚤]上了眼睛,不想再看這個蠢弟弟,“寶沖的的確確是你的孩子。”

  蕭立亥顱內(nèi)頭痛還未緩解,聽聞此言,一陣心悸復又襲來。

  他不想讓蕭立言看到他的脆弱,咬牙忍住不適,怪笑了兩聲道:“大哥什么時候也變得鬼話連篇?你與皇后給朕戴了一頂好大的帽子,大姐都知道的事情,如今你不肯承認?”

  英王睜開眼睛,神情帶著無限嘲諷:“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我妻夏縈是何等風儀?就憑艾氏?她還不配?!?p>  蕭立亥頓時感覺頭暈目眩。

  答案就擺在面前,然而他卻無法接受──沒錯,吳江郡王蕭振南是他安排的。

  寶沖已死,棺槨已經(jīng)下了皇陵。與盧美人的孩兒被他親手剖出時已經(jīng)胎死腹中,青紫腫脹的臉上依稀可辨出不俗的五官來…然而那又怎樣呢,一切的一切都被自己毀掉。斷子絕孫?他活該。

  他終于不能支撐,栽倒在英王腳邊。

  蕭立言覺得今天給的刺激足夠,便起身前往攬月宮。

  姚安看了看圣上,忙喚著太醫(yī),將人事不省的蕭立亥扶到一邊。

  層層帷幔被掀起,太醫(yī)一番診斷后,跪伏于榻邊:“圣上胸痹一癥已不樂觀,最近是否有咳血?”

  蕭立亥有氣無力地抬了下手。

  姚安見狀,便對太醫(yī)道:“不曾有過。”

  太醫(yī)開了方子,慎重交待:“圣上萬萬不可再動怒,若有咳血,速速召太醫(yī)急治?!?p>  姚安接過方子,跪在圣人榻下:“陛下當心身子,身體養(yǎng)好,才能做后面之事?!?p>  蕭立亥“嗯”了一聲。約摸過了一刻,似乎攢足了勁兒,又開口道:“東宮妃和小郡主呢?”

  姚安有些不明所以,因蕭立亥一向不待見已逝太子蕭寶沖,連帶著并不關注太子妃文惜和尚在襁褓中的小郡主。

  他上前一步道:“回稟陛下,皇太女入駐東宮后,太子妃和小郡主便挪去了清寧宮?!?p>  清寧宮離東宮不算遠,離他這隆慶殿倒是有些路程。

  蕭立亥吩咐道:“召她們過來,朕有話要吩咐?!?p>  姚安勸道:“陛下今日情緒過激,已經(jīng)加重了病癥…還是不要再見人了罷?!?p>  皇帝聞言,瞬間大怒。

  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狠狠敲著床榻:“朕的旨意你也要違抗了么?”

  姚安見主上動怒,忙道了“不敢”,便蝦著腰退出隆慶殿帶人去了。

  清寧宮內(nèi),太子孀妃文惜剛哄睡了小郡主,正坐在桌案邊整理小兒衣物。

  一眾內(nèi)侍浩然而來,直直入了清寧宮外殿。

  文惜打量著這兩排兇神惡煞的內(nèi)侍,放下了手中物事,靜靜等待來人開口。

  姚安最后一個進來,滿面笑容地行禮:“奴見過太子妃。”

  文惜心里嫌棄他這副模樣,厭惡地道:“姚總管如此大張旗鼓來我這里何事?”

  姚安雙手向天上一拱,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陛下有令,命太子妃文惜攜小郡主前去隆慶殿面圣。”

  陛下?

  文惜心下有些驚惶──陛下要她帶小郡主前去,莫不是知曉了李代桃僵一事?

  她面上不顯,只有些為難地道:“小郡主還在睡著…不然我先去?”

  姚安想了想便點頭:“也可?!?p>  文惜這才舒了一口氣。

  走前,她喚來小郡主奶母──這奶母是她從家中帶來,人極為可靠。

  文惜裝模作樣地吩咐了幾句關照小郡主的話,暗中卻掐了掐那奶母的手背。

  那奶母人也機警,看了看文惜的眼色,便鄭重地點頭:“奴知道了,妃子且放心去,小郡主這里有我。”

  這下讓文惜放了心,便轉(zhuǎn)頭離開清寧宮。

  清寧宮與隆慶殿隔了四座主宮,文惜已是孀居宮妃,蕭立亥又立了太女,徒她在宮中地位尷尬。

  她沒有坐輦,便步行而出。

  禁宮自柴魏而建,前朝窮奢極欲,宮廷亦是富麗堂皇。文惜走過長長的宮墻,這才看到殷紅的宮墻每一處之下都隱隱有光彩溢出,似是朱砂中混了金粉。

  文惜曾聽祖父文祿所言,當年柴魏滅國,臨時登基的偽天子孫賀曾斬殺王公十數(shù)人,王室上下數(shù)百人,皆是堆于永巷宮墻內(nèi)。

  不論前朝柴魏王室,或是當朝蕭晉皇族,哪朝天家均是如此,華麗外表之下不知道掩蓋了多少不堪的血腥痕跡。

  生于帝王家,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嫁予帝王家,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太子妃?”

  姚安看著凝神佇立的文惜,出聲提醒道。

  文惜回過神來:“走罷?!?p>  幸?不幸?人生未到盡頭,所以現(xiàn)在還沒有答案。

  只是那個萬壽節(jié)宴上投壺的風流少年,她曾傾心過、付出過,不論幸與不幸,她文惜此生不悔便是了。

  聽著殿外的聲響,皇帝睜開了眼。

  “來了?”他出聲。

  “回陛下,太子妃來了?!币Π蚕破疳『熭p聲道。

  文惜上前一步叩拜:“叩見陛下。”

  蕭立亥的目光搜尋了一圈都未見那個襁褓中的小人兒。

  “小郡主呢?”他又出聲,聲音有些不同尋常的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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