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黑暗如同深淵巨獸將大地一并吞噬,喪尸鬼魅般無意識的游走。不知何處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一地塵煙過后只余啃食著剩下的一堆白骨。
人間、地獄,在脆弱的生命面前只有一線之隔。
在那死一樣沉寂的小路,女人拖著男人艱難行走,所到之處嗜血的喪尸紛紛避讓。
逃出基地后黎歌走了很久,二十多個小時未曾吃一點飯喝一口水,只是麻木的、機械的一點一點挪動。
指針指向十二點,空無一人的小鎮(zhèn)迎來兩個人。
將身后的人放在閑置的床上,她找了些水便徑直躺下恢復精力。身體像是被車輪碾過,胳膊和腿累的沒了知覺。
基地的人隨時會追來,也許是教授,又或許是他們曾經的認識人。
三個小時后,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人,出去找來一輛車。汽車輪胎橫沖直撞,趁著逐漸淡去的夜色遠離。
東部基地向西有一座人口幾十萬的小城蘇城,黎歌無意間在地圖上注意到這個地方,在奚舟清醒之前,決定先暫作停留。
算一算時間,末世降臨已經差不多一個月,第二批異能者即將覺醒。
蘇城山水之鄉(xiāng),植物種類繁多、樹木花草充盈,木系異能更親近自然,或許會對異能有所增益。臨近海城,人口密度低的蘇城作為躲避追兵也屬于最佳選擇。
油門踩到底,陽光下,白色的車子像是一道光箭。馬路上的逃命的人不惜用身體阻擋,也未能令車子放緩速度。
末世中到處都是朝不保夕的人,縱然看到和從前的她一樣狼狽的他們,黎歌也并未多出一分同情。
重活一世的人也無法在殘酷的環(huán)境中獨善其身,又有什么能力大發(fā)善心處處伸出援手。
原本高速上兩個小時的車程,從凌晨兩點開到了下午六點才到郊區(qū)其中一個小區(qū)。
路上被丟棄的車數(shù)不勝數(shù),車水馬龍、城市繁華的象征,可卻成為阻擋人們安全通道的最大障礙。
天黑之前能到無疑是幸運的,喪尸避讓,阻攔的人也因為汽車無情的前進而退卻。
找了一棟看起來人少的樓進去,背著奚舟盡可能的爬樓梯住進視野良好的高層。
一天一夜過去了,他還沒有清醒的跡象,被她砍斷的一只腿傷口正在慢慢修復著,從斷裂處有新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來。
這戶人家廚房里存放的有零食,黎歌先填飽了肚子,接著把能用的刀全部搜集起來。
整套的廚房刀具、一大包餅干、飲水機上半桶礦泉水,和一袋未曾開封的大米,這個家里價值最高的被她搬進了房間。
昏迷的男人沒有清醒時的攻擊力,像是無害的大男孩,安靜的睡覺了。
可能教授做了什么,奚舟被切斷的兩條胳膊雖然不再流血卻也停止生長,黎歌不得不用刀把原先的的傷口切掉,讓驚人的恢復力重新啟動。
等忙完這一切,她終于可以躺下來睡個安穩(wěn)覺。
深夜,一個黑影循著空中甜膩氣息悄無聲息的闖入,皎潔清冷的月光被厚重的窗簾遮擋,濃重的黑暗將一切危險隱藏。
“嘶!”
陰冷的毒蛇在睡夢中狠狠咬上她的脖子,恬靜的夢鄉(xiāng)乍然打破,沉睡中的黎歌猛地掀開眼皮,一雙泛著紅光的眸子冷不丁闖入眼中。
從骨髓深處撒發(fā)出的寒冷席卷全身,毒蛇一旦盯上獵物便緊咬至死,前所未有的懾人氣勢令她渾身動彈不得,本能的血液流動硬生生的被打斷。
回過神來身上冒起一陣冷汗,纖細脆弱的脖子被兩顆毒牙毫不留情的刺入,意識隨同血液一同被抽出。
在意識完全陷入黑暗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一片異常的光亮。
大門的鎖,防不住家賊。
咕嚕......咕嚕......
吞咽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尤為清晰。
男人緊靠單腿支撐著身體靠在床頭,頭頂映著微光,喉結上下滾動,血紅色的眸子充滿渴望。
貪戀的、意猶未盡的、一點一點被本能控制,迷戀的吸食散發(fā)致命誘惑力的溫熱血液。
生命的氣息隨著血液的流失逐漸減弱,俊美的臉上閃過一道莫名的迷茫,停頓僅存兩秒鐘,吞咽聲仍在繼續(xù)。
新一輪的太陽很快升起,窗簾吝嗇的向房間給予一絲陽光,大床上男人霸道的擁抱身側臉頰通紅的女孩,嘴角洋溢著淺淺的笑容。
“哇哇哇哇哇哇!”
清晨的寧靜被孩子的啼哭聲打破,嘹亮的哭聲環(huán)繞著整棟大樓。
“怎么小寶寶還是被餓哭???米都給你們了啊?”
“那點米還不夠吃一天,知道孩子餓還不把吃的都給我們,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家孩子?你一個大人怎么那么狠心,對孩子也見死不救?”
“我也一天沒吃東西了,給小寶寶的那些米是我最后的食物,真的沒有了。”
“看你氣色紅潤哪里像是沒吃飽飯的樣子,要是我家孩子餓出毛病我跟你沒完?!?p> “可是......”
“可是什么?沒有吃的就去隔壁借,我昨天看見有人進去了,他們肯定有飯吃。”
走廊上一對年輕的小夫妻咄咄逼人,二十五六歲的女孩手足無措的靠著墻,時不時看向走廊盡頭的房間。
那里昨天有人住進來嗎?他們真的會有食物嗎?
“還不快去,我孩子餓死了你負責啊?”男人不耐煩的瞪了女孩一眼。
房間里孩子哭聲不止,許艾看了看這對昨天新認識的夫妻,他們是大人,餓一會兒沒關系,可不能讓小寶寶餓著。
猶豫了很久,艱難地做出借食物的決心。
嘭嘭!輕輕敲門。
“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教養(yǎng)良好的她輕聲細語,始終保持最得體的禮貌。
門還沒被打開,小夫妻先對視一眼,匆匆退回自己家,只留一條縫監(jiān)督許艾。
房間里面沒有動靜,許艾咬了咬唇,又敲了兩下門。
“你好,我叫許艾,是你的鄰居,能開下門嗎?我沒有惡意的。”
敲門的聲音將黎歌游離的意識拉回現(xiàn)實,昨晚看到的仿佛是一場虛幻的夢,剛醒來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真假。
若不是身邊多了一個亮晶晶的腦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