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李婉瑩打了個冷顫,悠悠醒來。
感覺全身都被凍僵了,就連傷口都似乎沒那么痛了。
看了一眼被黑布遮擋的窗戶,還是有幾縷光線從邊緣透進來,讓她明白,天已經(jīng)亮了。
顫抖的抬起雙手,嘩啦啦的鐵鏈聲再次響起。
李婉瑩朝著雙手哈氣,緩慢的揉搓著,直到十指慢慢回暖,能自由活動才停下。
眼眸定定的看著窗戶,她被關(guān)進來之前,已經(jīng)開始下雪。窗外現(xiàn)在定是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可是她卻被關(guān)在這里。
想到一個星期前,她還笑著答應(yīng)陪弟弟堆雪人,打雪仗,弟弟那歡快明朗的笑聲仿若昨天,心里便涌上一陣酸澀。
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身體如何了,有沒有好好的休息,有沒有好好吃飯……
想到弟弟那活潑的性格,想來也是不會乖乖的待在家里。
想到這里,她心里五味雜陳。
李婉瑩攥緊了拳頭,眼里淚光閃爍。
等下李婉婉過來,她決定先假意答應(yīng)簽字,趁機提出要求,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如若繼續(xù)被關(guān)在這里,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想通了,李婉瑩便不再胡思亂想,開始閉目養(yǎng)神,安靜的等待李婉婉的到來。
她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迫切渴望見到李婉婉。
就在李婉瑩焦急上火的時候,李婉婉總算來了。
李婉婉將帶來的一盒白米粥放到李婉瑩右側(cè)。
房間里唯一的椅子,昨天被她踢倒后,斷了一根腿,已經(jīng)不能坐了。
所以此刻她就蹲在李婉瑩面前,得意洋洋的詢問。
“不知道,過了一晚上,你是否想通了?”
李婉瑩舌頭舔了舔干澀的薄唇,才輕聲的開口。
“我可以答應(yīng)你所有的要求,但是你得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p> “第一帶我離開這里,我要見我弟弟?!?p> “第二,把我的私人物品還回來。”
李晨陽必須得盡快安排手術(shù),她自己的腿也得立刻治療,不然,她可能永遠廢了。
所以她絕對不能再耽擱下去。
李婉瑩說完,也不跟食物過不去,端著白米粥慢悠悠的喝著,盡管她心里已經(jīng)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是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露怯。
李婉婉聽到她松口,心里不由得有些高興,但是聽到她提出的條件后,面色沉了沉,氣得指甲都快掐進掌心了。
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里卻在思考著辦法,眼角余光也在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依李婉瑩的脾氣,若是讓她離開了這里,等她緩過來,她們母女兩個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她必須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不過須臾,李婉婉就想到了法子。
抬頭對著李婉瑩開心的笑了笑。
“第二條,我可以答應(yīng)你?!?p> 但是……
說道這里,李婉婉臉上的笑容不復(fù)存在,滿臉冰霜,語氣強硬。
“你也別把我當(dāng)傻子,放你出去沒有問題?!?p> “想要見你弟弟,你必須先簽字才行?!?p> “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們就繼續(xù)耗著,看誰先熬不住?!?p> 畢竟李晨陽現(xiàn)在就是她手上的王牌,早早的把底牌露了,也不是她李婉婉的做派。
呵~
李婉瑩輕笑一聲,咽下最后一口粥,將盛粥的盒子往地上一摔。
分毫不讓,十分堅持。
“見到我弟弟,我立馬簽字。”
“否則一切免談。”
說完也不管李婉婉什么表情,合眼小憩。
李婉婉氣得抬起手,想給她一巴掌。
等看清她上臉縱橫交錯的疤痕后,突然被嚇得后退幾步。
原本就猙獰的傷口,上面又覆蓋了新的血跡,像一條丑陋的蜈蚣盤踞在她臉上,看起來格外的瘆得慌。
等到穩(wěn)住了腳步,收斂了神思,李婉婉急切的說道。
“行……我答應(yīng)你?!?p> “我出去打個電話,立馬找人來接你?!?p> 李婉婉說完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間,門被摔得砰的一聲。
出了房間的李婉婉暗自懊惱自己剛才丟了人。
拿出手機,一手?jǐn)n在嘴邊,小聲的打電話。
“喂,媽,我已經(jīng)跟李婉瑩交談好了?!?p> “她答應(yīng),只要見到李晨陽就簽字?!?p> 李婉婉自以為說得很小聲了,卻不知道,李婉瑩從小聽力就十分靈敏,她說的每句話,李婉瑩都聽得一清二楚。
對于她多此一舉的回避,李婉瑩不屑的輕勾嘴角。
外面的通話還在繼續(xù)。
“媽!你說什么?”
只聽得外面一聲驚呼,李婉婉猛的捂住嘴巴,繼而將聲音放到了最低。
“媽……你剛才說晨陽死了!??!”
“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只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
“晨陽那孩子倔,非要找她姐姐,拉著我的手腕一直央求我,帶他找姐姐,我被他磨得心生煩惱。”
“一個不注意,一揮手他就摔在門檻上了,結(jié)果磕到頭,人就沒了。”
“我……我現(xiàn)在把他的尸體藏在祖宅的柴堆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聽得電話里頭的人越來越著急,李婉婉穩(wěn)住心神,咬了咬牙。
“媽,不能藏在柴堆,萬一被什么貓啊狗的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p> “我記得李婉瑩的房間里有木箱,你先把人裝進去?!?p> “等回頭,再想個辦法燒了得了?!?p> 李婉婉說完掛了電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手一摸才發(fā)現(xiàn)額頭上都是細(xì)密的汗,趕緊從包里拿出紙巾擦拭。
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李婉婉將紙巾捏成一團兒,雙掌合并搓了搓,向著路旁的雪地扔去。
緊緊的攥著衣服下擺,走得離房門遠了一些,深深的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眼眸一暗,仿若下定了決心。
她原本想讓李婉瑩殘廢著過一輩子,現(xiàn)在看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李婉婉又重新給自己媽媽打電話,讓她安頓好后,拿著轉(zhuǎn)讓書過來,順便把李婉瑩的手機和銀行卡帶過來。
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她記得把電話卡拔了。
外面的通話還在繼續(xù),可李婉瑩滿腦袋只有幾個字,反反復(fù)復(fù)的都是那幾個字。
晨陽死了……晨陽死了……晨陽死了。
李婉瑩只覺得一股氣體直充腦門,腦袋快要炸裂開來。
鼻頭一陣酸痛,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雙手緊緊的揪住胸口的衣服,感覺喘不過氣。
想要大哭,喉嚨卻像被人堵了塊兒石頭,發(fā)不出聲。
終于,李婉瑩承受不住,猛地吐了一口血,悲從心來。
剛想放聲痛哭,又聽到外面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聲。
李婉瑩雙眼欲裂,迅速撥開衣袖,狠狠的往自己手臂咬了一大口。
直到唇齒間嘗到了濃烈的血腥味,才堪堪停嘴。
聽到有腳步聲向著這邊走來,李婉瑩猛地抓起那件李婉婉丟掉的外套把腥紅的血用內(nèi)襯擦掉。
用力眨眨眼睛,抬頭看著房頂,將洶涌的眼淚逼回去。
聽著腳步停在門口沒有進來,李婉瑩冷冷的笑了。
她發(fā)誓,一定叫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女償命。
薄唇陰鷙的勾起,她們不是想要她家的祖宅嗎?她一定如她們所愿。
緩緩的閉上眼睛,任憑心間怒意洶涌澎湃,李婉瑩終是強壓了下去。
一刻鐘后李婉婉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推開門,看到李婉瑩的樣子,神色稍緩。
現(xiàn)在只要不露出破綻,誆騙她簽字就可以了。
只要得手,再將她打暈,和她弟弟一起燒了,也算成全了一場姐弟情深。
反正她倆在這世上也沒有什么親人了,消失不見也不會叫人懷疑。
等過個幾年,再把那有著悠久歷史的金絲楠木祖宅賣掉,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這樣一想,剛才還有些許慌亂的李婉婉頓時淡然自若了。
精神放松了,眼神往李婉瑩臉上一瞥。
看她雙眸緊閉,似乎睡得挺香。
再看看四周的環(huán)境,略帶嫌棄的撇撇嘴,李婉瑩也就只配住這種破房子了。
抬起衣袖輕輕的掩了掩鼻翼,也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心理作用。
李婉婉只覺得房間里的血腥味越發(fā)濃郁起來,喉嚨一緊,她轉(zhuǎn)身扶著墻壁干嘔起來。
聽到這翻動靜,李婉瑩適時的睜開眼睛。
將衣袖往下拉了拉,擋住了牙印和傷口。
毫不留情的出口成臟。
“喲,你這是偷了誰家的種?。俊?p> “雖說你這塊地可以隨便耕耘,但是這種子是個什么品種,還是要分分清楚得好!”
說完,李婉瑩忍不住笑出聲來。
李婉婉怔愣一瞬,待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是臉紅脖子粗了。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李婉瑩相信,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碎成渣渣了。
李婉婉咬了咬后牙槽,把帽子戴上,將拉鏈一氣呵成的拉到頂端,開門走了出去。
她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立刻將李婉瑩弄死。
透過即將關(guān)閉的房門,李婉瑩窺見一抹雪白,柔軟的雪厚厚的覆蓋在四季常青的枝葉上。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約好一起堆雪人的弟弟卻已經(jīng)不在了。
想到這里,喉嚨又是一梗。
大約五十分鐘后,房門再次打開。
李婉婉和她媽媽劉淑珍推著輪椅走進來。
劉淑珍看到李婉瑩的樣子驚得一個踉蹌,幸好被身旁的李婉婉及時攙住。
把人弄暈送過來后,她就沒有再過問。
哪怕是心狠如她,也被李婉瑩此刻的模樣嚇了一跳。
再加上心虛,她根本不敢多看一眼,匆匆一眼便移開視線。
心里卻沒有一絲責(zé)怪自己女兒心狠手辣的意思。
只將帶來的一個小包遞給李婉瑩,又不著痕跡的往后退了幾步。
檢查了一下所有的卡都在,李婉瑩摸著唯獨被卸了通話卡還不能開機的手機,輕笑一聲。
“你們是準(zhǔn)備將這兩塊水泥墩子一起帶回去嗎”
說著特意揮動鐵鏈,發(fā)出陣陣鐵鏈撞擊聲。
李婉婉臉色難看的上前,摸出一把小巧玲瓏的鑰匙,打開鐵鏈,一邊吃力的攙扶起她。
其實打開鐵鏈的一瞬間,李婉瑩完全可以出其不備,趁機消滅她。
瞥了一眼落后幾步的劉淑珍,為了一網(wǎng)打盡,她暫且按捺住了,將自己身體大部分重力壓在李婉婉身上。
劉淑珍見女兒那么費勁,急忙上前,一起將李婉瑩扶上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