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
海水開始漲潮，海浪越來越大，從遠處傳來“隆隆”的響聲，好像悶雷滾動。浪潮越越近，好像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地飛奔而來。浪潮終于來了，頓時山崩地裂，余浪還一點一點地卷來。慢慢地，潮退了，大海又恢復了平靜。
啟星和海德里因站在星辰號的船頭，望著漸漸遠去的冰火群島。
“海德里因?！?p> “屬下在！”
“你還記得我定下的十年計劃三步戰(zhàn)略嗎？”
“記得，您在剛抵達黑魚島的時候，就曾經(jīng)定下了一個十年計劃，這個計劃分為三步，三步走完，收復龍庭。第一步：把黑魚島建設成為帝國西部的貿(mào)易中心，和最大港口，第二步，建立一支強大的海軍，封鎖東云大陸沿海的所有貿(mào)易線。第三補，以凌州或者丹城為跳板，進入龍庭。您說過，只要按照這條線路走下去，您就一定可以成為帝國的主宰，而您沒有官僚的壓力，可以重新整合官僚系統(tǒng)，讓它變得更廉潔，更高效?！?p> 啟星幽幽的嘆了口氣：“我想，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龍庭的占據(jù)者了，有人比我們跑的更快，早晚有一天，這個可怕的敵人會用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來到我們面前，你說，那個時候，我會在哪里？”
黎明前的黑暗漸漸退去，海天之間透出一抹亮光，像是點燃的火把，燃燒著深藍的海水、灰色的云絮。漸漸地，整個東方的天空都被燃燒得紅彤彤的。這是黎明的曙光，太陽從大海的寢宮冉冉升起，海天之間頓時光輝璀璨。
在歸途中，啟星問海德里因：“龍爪平原最近情況如何？”
在上次回到黑魚島后，具體和龍爪平原的交流工作大部分由海德里因負責，蛇靈族的安頓和訓練也是讓安德里亞這位巫師里的佼佼者指導藍月進行，啟星和新任職的輔政大臣——一位退休但是并不安分的帝國老臣普特川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黑魚島的建造，以及海軍的籌備方向上。
海德里因指導，啟星這么問想要的是整個帝國西境的局勢，他說：“按照您的規(guī)劃，兵貴精而不在多，朱七依然是訓練原有的兩千士兵，訓練的重點放在野戰(zhàn)而不是攻城上，今年秋天，龍爪平原的糧食豐收，加上龍庭的援助，龍庭的援助是兩個月前到的，足夠維持龍巢兩年的開銷了?！?p> “商族里，前商國國王倫頓的大兒子倫英，和二兒子倫雄還在內(nèi)斗，倫英近水樓臺先得月，進駐臨江城，控制了文武百官，而倫雄趁機搜羅軍隊，兩個人這幾個月幾次交手，打的商族是千瘡百孔，他們都在拉攏朱七，朱七也是按您說的，錢照收，但是誰的忙也不幫。這樣下去三四年后，龍爪平原就可以恢復元氣了?！?p> 啟星又問：‘我聽說，艾提拉攻打陰關不太順利？’
海德里因回答道：‘沒錯，艾提拉的先頭部隊自從攻下了四個城鎮(zhèn)中的兩個后，就再也沒能往前推進一步，陰關四鎮(zhèn)易守難攻，是帝國幾百年的經(jīng)營成果，艾提拉現(xiàn)在是進攻得不到實利，撤退又非?？上В酉聛矶喟胧顷庩P的新首領三庭和龍庭的討價還價，要更多的人馬和軍費吧。看來今年陰關的軍費開支會遠遠超過往年。’
“我離開龍庭錢，找關系查了相關的賬目。”啟星說：“今年的財政赤字十分嚴重，原本基本可以自給自足的帝國，只怕今年年底結算時，主要的財政收入會來源于海上貿(mào)易，這個頭兒一開，憑帝國的官僚根本無法扭轉，以后的若干年都會是這樣?！?p> “事實上不止這樣?！焙５吕镆蛳肫鹆硪粭l情報：“今年秋天，西部十六州有半數(shù)出現(xiàn)了糧食欠收，如果發(fā)生了饑荒，對帝國是個不小的打擊?！?p> “欠收？西境十六州土壤肥沃，民風勤懇，多少年就是帝國的糧倉，怎么會糧食欠收呢？”啟星對帝國的各個州縣了如指掌，正因為如此，她知道西境的城市在往年很少有類似的情況出現(xiàn)。
“我也不太清楚，總之是有這個跡象，我的人打聽到的幾個城市都開始動用儲備糧食賑災了?！?p> 啟星嘆了口氣：“哪有什么儲備糧，那點糧食被貪的貪，私下倒賣的不少，能堅持兩個月就不錯了，也就是說，帝國連自給自足都困難了？海上的貿(mào)易線反而成為了命脈?！?p> “那也就是說，等海軍籌備完善后，只要掐斷了海上貿(mào)易線，我們就能掌握半個帝國？”海德里因仿佛看到了啟星的光輝藍圖。
“理論上是這樣?！眴⑿窃诤ｏL吹拂下，輕輕捋了捋耳邊的長發(fā)：“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俗話說的好，十年陸軍，百年海軍，籌備一只能打仗，打得贏的海軍是多么困難，何況我們的敵人還是整個帝國呢。”
海德里因說：“現(xiàn)在您得到戰(zhàn)船的主要方式是購買，不管是改裝的商船，還是從冰火群島購買的繳獲船只，憑這些，您有把我戰(zhàn)勝帝國水師？”
他把身上的大氅解開，披到啟星的肩膀上，大氅很大，把啟星重重包裹的像個孩子。啟星的臉蛋被風吹的紅彤彤的：“戰(zhàn)勝帝國水師不是最困難的，你要知道，一旦到了那天，就意味著全面戰(zhàn)爭，就算我奪下了凌州城，還需要一只強大的陸軍，不管是從龍巢從西往東打，還是凌州從南往北打，帝國護衛(wèi)軍依然戰(zhàn)力強悍，這是軍事上我還沒有辦法的地方。所以我需要你用最有效的方式訓練蛇靈族和愿意參軍的黑魚島居民，關鍵的時刻，我需要他們以一當十！”
“屬下明白，一定會完成任務?！焙５吕镆虼鸬?。
她聞著海上迎面而來的海腥味，繼續(xù)說：“更何況我最大的阻礙目前看，不是錢不夠，不是兵力不足，而是名分?！?p> “名分？”
“是，坐在龍庭龍椅上的人是我的親弟弟，啟明雖然愛胡搞，可絕不是個昏君，我以姐姐的名義，從親弟弟手里搶下皇位，名不正言不順，立足不穩(wěn)啊?！?p> 浩瀚無邊的湛藍的海洋，一道道波浪不斷涌來，撞擊在星辰號的船身上，發(fā)出了碎裂的吼聲。
這些泡沫融入海洋，被悄悄的吞沒，毫無聲息。并不太平的海面將星辰號托在藍天之下，迅捷的海鳥飛來飛去，繞著大船喳喳的鳴叫。海德里因小心的為他的朋友整理好被風吹散的頭發(fā)，他細心的發(fā)現(xiàn)，啟星的長發(fā)里已經(jīng)夾雜幾許銀絲，他悄悄的把它們切斷，不留下半點憔悴的痕跡。白發(fā)隨風飛向船的后尾，落入大海。啟星并沒有發(fā)覺這些，她在愁眉不展之余，被海德里因扶入船艙，最后，她抬起頭，安安靜靜的了望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