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摟著顧眸,找了一處靠窗的角落。
“嚇到了?”他輕輕扶正她的肩膀,低聲問道。
顧眸輕咬了下嘴唇,搖了搖頭。
嚇倒是沒嚇到,只是有些緊張。
燕離看著小丫頭柔弱的樣子,突然伸手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勾唇笑道:“還說沒嚇到?”
顧眸臉刷地通紅,“我……只是有些緊張……”
“緊張什么?”
顧眸深深看了他一眼,緊張……第一次以他女朋友的身份出席公共場合,還是這種她從未經(jīng)歷過的場合,她緊張……怕給他丟臉。
燕離見小丫頭一聲不吭,看來是真緊張,瞬間又有些后悔帶她來了。
他扶住她瘦弱的肩膀,鄭重地看著她說道:“別緊張,做你自己就好?!?p> 兩人在角落說了一會兒話,再次出現(xiàn)在人群中時,顧眸的腰桿竟然不自覺挺直了些。
晚宴開始了。
既然是慈善晚宴,拍賣是重頭戲。
燕離拿著自己的號碼牌,按照場上侍應生的引導,走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參加這種晚宴的,一般都帶了男伴女伴,一個號碼牌對應的兩個座位。
因為剛才耽擱了一會兒,入席比別人晚,但燕離和顧眸坐定,旁邊的兩個位置還是空的。
燕離余光掃了一下前后左右,沒見著疑似袁小姐的人。坐在第一排的,除了最左邊的那個女人年紀不大,其他的都是叔叔阿姨輩。但坐在最左邊的那位,有男伴。
顧眸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片茫然,便小聲問他:“找人?”
燕離搖搖頭,突然有點心虛。
這事兒,他沒跟顧眸提起過。
這種慈善晚宴,座位號和邀請函都是一對一的,以他對老爺子的了解,既然是讓他過來跟袁小姐見面,他倆的座位,自然會安排在一起。
他原本想,只要他帶了女伴,那位袁小姐便能一目了然……他跟顧眸也不過就是走個過場,這其中細節(jié),沒必要讓顧眸知道,徒增煩惱。
可眼下,旁邊的空位沒人,是不是袁小姐的位置,不得而知。
拍賣進行得很順利。主辦方捐獻了幾件瓷器,飛快地被人抬高價格拍了去。接著,便有拍賣行組織的義拍。
燕離代表燕家,隨便挑了個宋代的瓶子,舉了兩次牌子,便拍了下來。顧眸全程當工具人,乖順得像燕離身旁的擺設。
拍賣結束,是主辦方準備的晚宴。
可能是平時從未出席過這種場合,姿勢隨性慣了,顧眸剛剛僵直著身體,端著架子坐了那么一會兒,這一起身,竟有些腰酸背痛。
她想活動活動筋骨,又有些不好意思,放眼望去,這兒的女賓個個恨不能把脖子揚得跟湖里的天鵝似的,她若坐下來捏捏胳膊捶捶腿,實在不雅,于是找了個去洗手間的借口。
燕離交代她注意安全,便端了一杯香檳,在離洗手間最近的場地徘徊著等她,就見一個熟悉的面孔再次晃到了眼前。
“燕七少爺!”蔣時舉著一杯酒,收斂了那抹吊兒郎當?shù)臍赓|(zhì),款款朝燕離走來。
這蔣時比燕離小兩歲,也算是北國有名的公子哥兒了。
蔣爺爺曾是北國高層,到蔣時父母這一代都從了商,移居海外,如今在北國比不得燕家。
蔣時原本是不想來招惹燕離的,全因了那袁小姐。
蔣家與袁家經(jīng)歷相似,門當戶對,從小便是定了姻親的。可袁家那么多位小姐,蔣時不明白為什么自己這么倒霉,被長輩“許配”了那位奇葩的袁菲菲……
他與袁菲菲從小就認識,可那袁菲菲壓根不是個女人吶!從小他就被她欺負,欺負到大,沒想到家長們還想讓他娶她為妻?!
他就算娶個男人,也不會娶那袁菲菲!
那袁菲菲簡直就是個魔鬼!
自打去年雙方父母達成意向后,他就沒過過一天安穩(wěn)日子。
這一年,袁菲菲不但暗中派人“修理”了他,讓他在朋友們面前多次出丑,還自個兒離家出走,跑去娛樂圈混了……
袁家寵女,婚事就此擱置,但他們蔣家卻像著了魔似的,父母不顧他死活,非得逼他去追袁菲菲。
這不,前些天不知從哪聽說袁菲菲看上了燕家七少爺,要在這次慈善晚宴上見面,蔣時也不會大老遠的飛回國,就是為了確認這解放的重要時刻。
但燕離今天竟然帶了其他女伴?他不死心,還想再確認一下。
“七少爺一個人?”蔣時走近來,左右張望。
燕離墨黑的眸子淡淡掃了他一眼:“蔣少很閑?”
蔣時被嗤了一鼻子灰,也不惱怒,反倒湊近了燕離幾步,用只有他倆能聽見的聲音問道:“七少爺可見過袁小姐?”
燕離神色一凜,眸光淡淡掠過蔣時溜光的后背頭,落到他閃著狡黠之色的鳳眼上,“你認識袁小姐?”
“你還沒見過袁小姐?”蔣時見燕離一副探尋的眼神,不由地一驚,“你不會不認識袁菲菲吧?”
“袁菲菲?”
……
與此同時,女洗手間內(nèi)。
顧眸找了個殘疾人專用衛(wèi)生間,關上門,突然像變了個人。
燕離為她選的這身禮服雖然好看,但禮服總歸是禮服,哪有運動服舒服?
顧眸直接反手松開了禮服背后的拉鏈,把兩條胳膊高高舉起,搭在門后面做了個附身拉伸腰部的姿勢,還覺得不過癮,又提起裙擺,一腿撂在墻邊的扶手架上,壓了壓腿……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似乎有人進來了。
顧眸趕緊收回腿腳,小心翼翼地穿好裙子,趴著門邊聽了一會兒,便開門出去了。
她對著洗漱臺整理了一下妝發(fā),抽了一張擦手紙在手上揉了揉,對準洗手臺正中間那個圓形的孔,像投籃一樣投了進去。
轉(zhuǎn)身,便見一襲銀白色如月光的魚尾裙閃入視線。
那女人大部分頭發(fā)挽了一個低低的發(fā)髻,一綹微卷的長發(fā)繞著發(fā)髻盤旋下來,落在左側的胸前。
她微低著頭,一手提著裙擺,一手伸過來打開水龍頭,小臉微揚,從鏡子中反射的光線里,對上了另一雙略微驚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