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祁謹聊了一會兒之后,他便離開了?;氐搅诵焯吹淖√?,路上他隨帶了些吃的,進門放好東西便去臥室叫徐檀。
“你餓了沒,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徐檀睡得迷迷糊糊地聽見他站在臥室門口跟自己說話“嗯,好”
小川進去扶著她后背讓她坐起來,然后再坐到輪椅上,他把她推到餐桌前,打開了包裝盒,他拿著勺子看樣子是準備喂她。
“我左手能彎起來了,把勺子給我吧”徐檀說著,從他手里接過勺子,自己喝起了粥。
她左手沒有右手傷的厲害,而且沒有傷到手肘,現(xiàn)在勉強可以活動了,只不過是有些不方便而已。以前的一日三餐都是護工阿姨或者小川給她喂到嘴邊,徐檀心里怪不適應的,現(xiàn)在一只手能活動了,便不再想讓別人喂了。
小川坐下來和她一起吃飯,見她手有些抖,把粥撒了些在桌上,他便抽出兩張紙給擦干凈。
“醫(yī)生說每半個月去復查一次,估計半月之后你左手的石膏就能拆了換成活動方便一點的支架”
“嗯”
“有個事兒想跟你說一下”小川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徐檀的眼神也變得特別認真,“我想帶你去看看心理醫(yī)生,我雖然不知道你以前的性格是什么樣的,但你現(xiàn)在的狀況讓我和肖何都很擔心”
徐檀聽見他說這話先是一愣,然后也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我不想去”
“不用太擔心,只是帶你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個讓你緩解的辦法”小川解釋到。
“我現(xiàn)在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養(yǎng)傷”徐檀面露不悅,“那些事情我都努力的不去想了,我不想和別人分享我的不幸,我覺得沒有必要”
小川伸手輕捏住徐檀的肩膀,安撫到“我理解,可是壓在心里會很難受吧,這你應該最清楚了,難道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就有必要嗎,這些不是你的錯,但你要好好生活不是嗎?”
徐檀不說話了,她低著頭目光放在碗上,小川猜不透她的想法,但他和肖何討論過了,在肖何眼里,以前的徐檀開朗又活潑,雖然生活時常不如意,但都一直是積極的在面對。他最能看出徐檀的變化,徐檀今天這幅模樣,數他最擔心了。
“你相信我徐檀,我們現(xiàn)在是朋友,我肯定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來幫助你,有我在他們不敢把你怎么樣,你只需要好好的恢復就好了,但是身體上的傷有一天會好,心里面你確定能自愈嗎?去試試看吧,不管有沒有幫助都去一趟”
小川盡力地去說服她,終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徐檀點頭了,愿意聽他的話去看醫(yī)生。
半月后的復查時,小川提前預約了醫(yī)生,徐檀在骨科換好了支架便被他推進了心理醫(yī)生的診療室,他在門外等著
徐檀來之前他已經來見過醫(yī)生了,并給他大致講了一下徐檀的情況,醫(yī)生有了個初步的了解。
“叫徐檀對吧?小姑娘長得真漂亮?!贬t(yī)生在徐檀旁邊的沙發(fā)上坐下,手上拿著一個裝著熱水的水杯,整個氛圍就像在和她嘮家常一樣。
“晚上沒睡好吧,黑眼圈還挺重的”醫(yī)生笑著說,“都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姓李,干這行十多年了”
徐檀輕嗯了一聲回應
“我跟你朋友了解過了,聽過
之后我覺得你很勇敢,你看你現(xiàn)在身體一點點在恢復,這很大一部分都是你自己的功勞”
“我很欣賞你這樣的年輕人,
所以呢我會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你,現(xiàn)在呢我們慢慢的熟悉,你有什么問題或者煩惱都可以跟我說,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李醫(yī)生是個渾身都散發(fā)出成熟氣息的人,和他聊天會覺得很舒服很踏實。
“現(xiàn)在除了睡眠問題需要解決,自己直觀的感受下,你覺得最困擾你的是什么?”
徐檀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擔心”
“擔心還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嗎?”李醫(yī)生將水杯放到面前的桌上,“不過擔心也并不完全是一種壞事兒,你心里有了顧及,很多時候也能讓自己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危險?,F(xiàn)在主要是怎樣去面對它,讓它成為幫助你的工具,而不是傷神的惡魔”
成為工具,而非惡魔。這句話徐檀聽進了心里,小川在門外等待了一個多小時,李醫(yī)生推開門從里面走了出來,他遞來一張開藥單,低聲說到“她現(xiàn)在這個狀況已經持續(xù)這么久了,是創(chuàng)傷應激障礙。剛才我仔細觀察過她,有點抑郁性木僵,這些是可以同時存在的”
小川接過藥單,“嗯嗯,明白了。那這個治療大概要持續(xù)久?”
“說不準的,完全治愈的幾率不是很高,但只要能恢復到正常生活水平,就沒問題。每個星期四來一趟吧,我會制定出一套適合她的治療方案來,你也要叮囑她按時服藥”
“好的,謝謝醫(yī)生”
小川把徐檀從房間里推了出來,到藥房去開藥,藥只有幾盒,對比一旁同樣拿藥的人手里滿滿的一口袋,他感覺還算比較輕松。
回到車上,小川給她把安全帶系上,才緩緩啟動汽車,嘴里念叨著“你壓力太大了,要注意休息,醫(yī)生開了助眠藥,晚上吃了就能睡得好了”
她坐在座位上,木訥地看著前方正在向后的街道,仿佛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一般安靜,以前有時候小川會覺得有些尷尬無趣,但熟悉后也就適應了,現(xiàn)在知道她是生病了,有時可能聽不進自己說的話。
晚上肖何帶著宵夜來看徐檀,但她已經吃過藥睡著了。小川招呼他在沙發(fā)上坐下,宵夜有鍋貼煎魚還有海鮮粥,被一個一個的放在茶幾上。
“給”小川從廚房冰箱里拿來兩瓶啤酒,遞了一瓶給他。
肖何仰頭喝了一口,冰涼感瞬間傳遍了全身,他伸出手把筷子推了一雙給一旁的小川,并問到“徐檀怎么樣了?”
他伸手從沙發(fā)上抓來出門時背的雙肩包,病例還在里面放著,他拿出來遞給了肖何。
肖何一張一張的翻看,小川夾起一個鍋貼沾了沾調料一口喂進了嘴里,這些時間來通常是徐檀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大多都很清淡,很久沒有吃到這么辣的辣椒沾水了。
感到舌尖在灼燒,他趕忙拿起一旁的冰啤酒灌了一大口。
“能治愈嗎?”肖何關上病歷本,問他。
“問過了”小川又灌了一口啤酒,才讓辣感減退了些,“醫(yī)生說,治愈的幾率不大,但是這心里面的病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能完全治愈的沒幾個。所以現(xiàn)在就盡量讓她恢復到能正常生活的程度就好了”
肖何放下病歷本,也拿起了筷子和他一起吃起宵夜。
“最近蔣正南那兒有些情況”肖何說到。
“怎么了?”
“他最近可是常去城南會所與孟梓晗碰面呢”肖何也沒想到,這蔣正南和徐檀都分手了,當初徐檀給的手鐲還帶著的,里面有他當初裝的定位器。發(fā)現(xiàn)蔣正南多次進出城南會所,他便找人去打探,發(fā)現(xiàn)蔣正南每一次都是去了孟梓晗的包間。
小川皺眉,壓低了聲音說到“這蔣正南好像是她前男友對吧?”
“嗯,孟梓晗妹妹和他也談了兩年。你說這孟梓晗不生氣才怪,這蔣正南自己管不住自己,要劈腿,把徐檀連累了之后,現(xiàn)在卻跟孟梓晗攪在一起了”說著肖何語氣有些憤慨,原以為這蔣正南可以有點擔當,把事情解決好,不影響徐檀,沒想到現(xiàn)在弄成了這樣。
兩人晚上聊了很久,所以第二天小川賴床了,徐檀叫了他幾聲他都沒聽見。
她等啊等啊,等到中午快一點鐘,才聽見小川從臥室走出來的聲音。
“小川,門外有個快遞”早上快遞員來敲門,把快遞放在了門外。
“哦好”小川打開門,開門的動作被門外的東西阻擋了,一下子沒有推得開,“這是什么東西???”
他把大紙箱搬進了屋,看見收貨人寫的是他的名字,便到廚房找了把剪刀把它打開,原來里面是一把折疊的電動輪椅,他拿出來展開,坐在上面按著遙控器試了試。
本在床上百無聊賴的徐檀,被坐著輪椅開進她臥室的小川嚇了一跳,“你干嘛呢?”
“你快起來試試”小川下來把她從床上扶起來,幫她坐到了輪椅上。
“這樣就算我出去了,你也可以自己走動”因為徐檀左手恢復得比較好,小川把遙控器從輪椅右把手上拆了下來,安在左邊,讓她好控制。
徐檀在熟悉控制器的間隙,小川拿出手機發(fā)了個消息問肖何,肖何才說輪椅是他上個星期在網上買的,他自己都把這事兒忘了。
“你慢慢了解,我去煮早飯”小川走向廚房拿出一袋面條,給她下面條吃。
徐檀移動著輪椅從臥室出來,去客廳找水喝,剛端起水杯還沒送到嘴邊,便聽見小川的聲音從廚房傳來“記得空腹把藥吃了”
她不太情愿,但沒有辦法,小川已經走了出來把藥給她找齊了放在她面前,然后看著她吞下去才返回廚房看鍋里的面條“面條差點糊底了”
徐檀坐在餐桌旁等著他的糊鍋面條,熱氣騰騰的面條端到她的面前,她便拿起筷子低頭吃了起來。
“頭發(fā)都要被你吃了”小川拿起一旁桌上的一根皮筋,給她把頭發(fā)都弄到身后綁了起來。
這段時間陪著徐檀也算不上辛苦,雖然徐檀時常不搭理他,他沒什么可以說話的人,但他覺得看著徐檀一天天的好起來,他還挺有成就感的,慢慢就熟悉了與她為伴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