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喝茶!”
顧長煒卻不接秋靈遞過來的茶,反倒露出一口白牙沖秋靈夸張的笑道:“哎呀,秋靈,這一年多沒見,你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秋靈對顧長煒的不正經(jīng)早就見怪不怪了,她福禮謝道:“謝三公子夸獎!”
顧長煒雙手托住下巴,露出一臉自認為迷死人的笑容樂道:“秋靈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可崇拜公子我了,老躲在我的窗子下面聽我念書來著,你看如今我們都大了,要不我跟你們王妃說說,讓她把你讓給我得了,你看怎樣?”
秋靈不知道顧長煒發(fā)的什么顛,又怕他真的去向王妃討要自己,嚇得直擺手道:“三公子可別拿秋靈開玩笑了,秋靈只想呆在王妃身邊,打死也不離開!”
“別呀,你不是喜歡聽我念書嘛,到時候我們一邊品茶一邊念書,你想想那個畫面,豈不美哉?”
秋靈都快哭了,這個三公子從小就不好好念書,每次念書都會被國公大人用竹條打手板心,她跟三公子一起念書,那不是只有挨打的份!
“三公子,要不你放過奴婢,去禍害別家姑娘吧!”這種以下犯上的話秋靈當(dāng)然不敢真的說出口,只敢在心里嘀咕,但是臉上的抗拒再是明顯不過。
冷顏氣得站起來一拍石桌,用力到秋靈都替他心慌了一下,她又怕冷顏把石桌拍壞,又怕他把自己的手給拍壞了。
“再打!”
顧長煒到是挺滿意冷顏的反應(yīng),他朝冷顏吐吐舌頭,一臉嘚瑟,“你說打就打啊,小爺我今日累了,不打了!”
顧長煒說完又轉(zhuǎn)頭沖秋靈笑道:“秋靈,走啊,到小爺房里去,小爺給你念書去!”
秋靈從來都沒有覺得顧三公子的笑容像今日這般慎人過,她嚇得直往后退,直到冷顏伸手將她護到身后,她才敢探出腦袋來看看這個如今越發(fā)古里古怪的三公子。
顧長煒看著冷顏一臉“你敢過來,我打死你”的表情,他故作遺憾的嘆道:“真是沒有意思,不理你們了,小爺去找別家姑娘玩了,哼!”
直到顧長煒大搖大擺的走遠,秋靈才敢從冷顏背后走出來,她看了看自己手中還沒有遞出去的茶水,轉(zhuǎn)身舉到冷顏面前道:“你喝不喝?”
她此刻的語氣分明就是怕浪費了茶水的施舍嘛,冷顏一臉不屑,“不喝!”
秋靈看著甩下這兩個字就飛走的冷顏,一臉的莫名其妙,小聲嘀咕道:“他們是打架打壞了腦子么?”
坐上馬車回府的時候,長安昏昏沉沉的歪在蕭靖辰懷里打瞌睡。今夜高興,蕭靖辰準她喝了好幾杯果酒,開始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馬車在這漫漫夜色中搖搖晃晃的,甚是催人入眠。
蕭靖辰緊緊擁著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她的胳膊,更是把她哄得睡意綿綿。
只是不知為何,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冷顏的聲音又由外至內(nèi)的響起,“殿下,有人攔車?!?p> 長安正疑惑這三更半夜的,是誰會攔辰王府的馬車,熟悉的聲音在車窗外便不緊不慢的響起來,“臣女左明珠參見辰王殿下!”
長安心里一陣鄙夷,蕭靖辰便淡淡問道:“何事?”
“臣女的馬車在半路突然動不了,辰王殿下可否送臣女一程?”
長安本來就對左明珠擾了自己的睡意頗有不滿,現(xiàn)在對她這種死纏爛打的招數(shù)更是煩的不行!
看來在泰和宮自己對她還是太客氣了,她這是死皮賴臉的直接來攔馬車了?
她剛想從蕭靖辰懷里起身,想要跟這厚面皮的女子好好說道一番。誰知蕭靖辰直接將她按回懷里,平靜的對車窗外回道:“不方便,王妃累了,需要趕回王府休息,左小姐還請求助他人!冷顏,回府!”
“諾!”
車窗外的左明珠緊緊咬著下嘴唇,面色幽怨的看著馬車搖搖晃晃的從她身邊無情的打過,人人都傳辰王殿下冷漠無情,她今日算是真正的領(lǐng)教到了!
“王妃累了,需要趕回王府休息!”辰王殿下還可以更敷衍一點嗎?
蕭靖辰難道不知道一個女子獨自落在這夜色中會很危險嗎,難道他家王妃的休息比自己的安全還重要?
正在左明珠惱怒之時,一輛華麗的馬車突然停在她面前,馬車里的男子看了看左明珠損壞的馬車,不懷好意的笑道:“不知裴某是否有幸送左小姐一程呢?”
左明珠后來回想到,如果當(dāng)時不是賭氣上了裴圳的馬車,她這一生,也不至于過得這么暗無天日吧——
長安現(xiàn)在也是睡意全無,她開始倒有點心疼左明珠了,蕭靖辰這冷冰冰的話語毫不拖泥帶水,簡直是一刀見血,斷了左明珠所有的念想。
長安想著他拒絕左明珠的借口,便輕笑出聲,這擾人心亂的男子啊,還不知道左明珠被辰王殿下傷成了什么樣呢!
“笑什么?”
長安抬頭看著發(fā)問的男子,伸手摸著蕭靖辰光禿禿的下巴笑道:“臣妾笑殿下不懂憐香惜玉,無情的很哩?!?p> 蕭靖辰干脆把將她拉起來攔腰抱在懷里,修長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笑道:“本王只對王妃憐香惜玉,不好么?”
她好笑的伸出手臂,勾著蕭靖辰的脖子替他惋惜道:“人家左小姐都主動投懷送抱了,殿下就這樣拒絕了,不覺得虧么?”
蕭靖辰突然收緊手臂,長安被迫貼到他火熱的身上,一股松竹混雜著酒香的氣息便迎面撲來,這味道竟然異常好聞,她不僅不反感他的惡作劇,甚至瞪大眼睛去與蕭靖辰對視。
“王妃是在提醒本王,王妃對本王的投懷送抱,本王不做點什么就太虧了是么?”
長安的頭腦又開始嗡嗡直響,這個蕭靖辰就是這么會歪曲她的本意,她是這個意思嗎?
可不等她解釋,蕭靖辰的雙手已經(jīng)禁錮了她的腰身,溫涼的薄唇覆上她溫?zé)岬募t唇,一陣醉人的酒香瞬間占滿了長安空洞的思想。
蕭靖辰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指不安分的一路向上,感受到他大膽的侵略,長安驚慌的推開他,低聲道:“秋靈和冷顏還在外面呢!”
蕭靖辰魅惑的彎彎嘴角:“他們應(yīng)該沒空管我們吧!”
長安詫異地看去,從開開合合的布簾縫里,能清楚的看見外面的兩個人似乎鬧了什么小情緒。
冷顏老早就發(fā)現(xiàn)秋靈冷得縮成了一團,他解下自己的披風(fēng)遞過去,“給你?!?p> 秋靈想到他下午對自己莫名其妙的使性子,現(xiàn)在也不想搭理他,她推回冷顏的手,倔強道:“我才不要你的臭衣服?!?p> 冷顏將披風(fēng)拿到自己鼻梁下使勁聞了又聞,又遞過去,認真道:“我聞了,不臭,拿去!”
秋靈一臉無語,干脆轉(zhuǎn)過身子背著這個鋼鐵直男,她此舉急得冷顏又要掌控馬車,又要顧及旁邊的小丫頭是怎么了,忙得不亦說乎!
長安好笑的問道:“他們又怎么了?”
“誰知道呢,你這個小婢女跟你一樣的脾氣,冷顏有得受了?!?p> 長安趁機往蕭靖辰懷里趁了趁,伸手摟住他的腰,撒嬌道:“哪有,臣妾很好哄的?!?p> 蕭靖辰下巴抵在她光滑的額頭上,寵溺的笑道:“嗯,因為本王有方法。”
長安笑著隔著衣層死勁捏蕭靖辰腰身上的肉,可惜這男子太瘦了,自己的手都捏痛了,也不知道捏痛他沒有。
鬧夠了,她便安靜的俯在他的胸前,享受著與辰王殿下難得獨處的靜謐時刻。
他嗓音低沉的問道:“還想睡么?”
“嗯,”她喃喃道:“不睡了,就這樣抱著就好,暖和!”
長安安心的縮在蕭靖辰的懷里,想著人與人之間這種微妙的關(guān)系甚是神奇,她記得第一次見到蕭靖辰時,還告誡自己,這是一個危險人物,一定要遠離這位辰王殿下。
可現(xiàn)在自己跟蕭靖辰竟然可以變成這么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他好像慢慢的變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想到這里,長安便心驚,才短短一年,蕭靖辰在自己心中便占據(jù)了這么重要的位置,那往后呢,他豈不是要融入自己的骨血,啃食自己的心靈么?
她嚇得抬頭偷偷去看他,如此俊美的男子,確實像妖魔一般會吃心呢!長安輕嘆一聲,算了算了,看在蕭靖辰好看的份上,要不就認了吧!
剛回到辰王府,還來不及下馬車,侍衛(wèi)便上來報道:“有客來訪?!?p> 長安在蕭靖辰歉意滿滿的目光中獨自回了靜雨軒,看來蕭靖辰這個大忙人來將軍府赴宴,確實是賞了大面子的!
長安沐浴過后便坐在銅鏡前慢慢梳理自己的一頭秀發(fā),蕭靖辰如今越來越忙,便說明朝中的局勢也越來越緊張了吧!
想到剛剛左明珠的糾纏,又想到蕭靖煜院里已經(jīng)妻妾有三,他又開始打起了慕王府的主意。而辰王府如今只有她一位正妃,看起來好像確實太單薄了。
長安比誰都清楚聯(lián)姻是最穩(wěn)固的聯(lián)盟關(guān)系,她與蕭靖辰的婚姻不就是以聯(lián)盟為初衷嗎?
她雖然瞧不上左明珠,但如果真的出現(xiàn)一個有利于蕭靖辰鞏固朝中地位的女子,她真的會對蕭靖辰的納妾毫無怨言嗎?
但蕭靖辰要走的那條路,注定他身邊不會只有自己一個女子啊,如果放棄走那條路呢?
長安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被蕭靖煜登上了皇位,別說她和蕭靖辰,到時候連將軍府也怕是沒有活路了吧!
為了守護家人,她的夫君只能是未來天子!有舍必有得,助辰王殿下成為未來天子,便注定她要與其他女子共享夫君。
長安輕嘆一聲,起身推開窗門,神色憂傷的看向外面的漫漫夜色,沒有嫁進辰王府之前,她覺得這些其實都不算什么。但是現(xiàn)在,只要想到蕭靖辰牽過自己的手又要去牽其他的女子,他的身邊也會躺著除自己之外的另外一個人,還有蕭靖辰讓她心生歡喜的容顏也不再屬于自己一個人,長安便覺得莫名的煩躁。
刑嬤嬤推門進來便看見長安穿著單薄的錦衣立在窗口,陣陣的晚風(fēng)吹得她的黑發(fā)肆意的飛揚,而她只是一臉憂心忡忡的縮緊身子,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
刑嬤嬤趕緊過來幫她關(guān)上窗子,又扶著長安往床邊慢慢而來,緊張的問道:“王妃這是怎么了?”
長安不想讓刑嬤嬤擔(dān)心,沖她淡笑道:“我父兄今日回平陽了,我一時高興就失了神?!?p> 刑嬤嬤關(guān)心的囑咐道:“現(xiàn)在天氣是漸漸轉(zhuǎn)暖了,但是這晚上的寒風(fēng)還是厲害的,王妃穿得單薄,下回可別這樣了!”
“嗯?!?p> 見嬤嬤又要往寢被里塞暖爐,長安阻止道:“嬤嬤拿走吧,我不怕冷?!?p> 其實從蕭靖辰每夜留宿靜雨軒,她便不再用暖爐了,他的身體比暖爐還溫暖,她哪里還需要暖爐!
嬤嬤笑道:“王妃年輕,火氣正旺著呢,自然是不怕冷的,那王妃早點休息吧!”
嬤嬤說著便退出了寢室,長安窩在錦被里卻是怎么都睡不著,她為蕭靖辰納不納妾弄得焦頭爛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了這樣莫名其妙的煩惱。
思來想去都怪左明珠來撩撥了自己,又心神不寧的對左明珠剛才的同情全部都煙消云散了。
屋里早就滅了火盆,錦被里也沒有暖爐,此時她便覺得手腳冰涼,看著空蕩蕩的內(nèi)室,她哀嘆連連。
“蕭靖辰,你再不回來,我可要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