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長這么大,除了他老子,就只有他罵人,沒有別人罵他的時候。
急眼了的武卓破口大罵,讓他第一時間居然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難以置信的瞪著武卓,整個人從僵直狀態(tài)瞬間變?yōu)榭癖?p> 嗷嗷的罵了一嗓子,跳著腳合身撲向武卓。
武卓又不會武功,眼瞅著對方撲過來,想躲根本不知道怎么躲,情急之下抬腿照著高順肚子就是一腳。
倆人一個是瘦弱,一個被酒色掏空了身體。腳丫子和肚子咋一接觸,雙雙發(fā)出慘叫。
武卓腳踝劇痛,栽歪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高順則捂著肚子跪倒,一張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疼的煞白。
“你敢踢老子!”短暫的沉寂后高順率先回過氣來,紅眼珠子惡狠狠的瞪著武卓,仿佛要吃人一般。
“踢你怎么著,少特么跟老子裝大瓣蒜!麻溜滾回家等死去吧!”武卓根本不慣病,張嘴就回罵起來。
高順驟然挨罵,盛怒當(dāng)中暫時把身上的病拋在了腦后。聽到武卓讓他滾回家等死,身患丑疾,而且中了藥毒的茬兒又涌進(jìn)了腦子。
一想到病無藥可救,身上的皮也被該死的喇嘛給毒壞了,絕望之下臉色由憤怒轉(zhuǎn)為絕望,繼而扭曲的駭人。
這當(dāng)口外面聽到動靜不對的武敬真推門探頭,眼睛看向屋內(nèi),嘴里焦急中透著緊張的問:“怎么啦,怎么還吵起來啦?”
“你!趕緊這家伙給我弄走!”武卓聽到動靜,轉(zhuǎn)頭沖著門口的武敬真大喊。
一句話剛喊出口,余光察覺到不對。轉(zhuǎn)頭看向高順的時候,高順已經(jīng)竄起來口中大罵著合身撲倒眼前。
武卓慌亂間打橫滾了一圈兒,堪堪躲開剛要站起來,高順就瘋了一般又撲了上來。
“你給我滾開!”來不及翻身,武卓情急之下抬起腳照著對方的臉就踹了上去。
這下踹了個正著,但武卓眼下的身體本就沒多大力氣,腳脖子還崴了。
一腳上去沒把高順踢開,反倒被抓住了小腿。
眼看著對方滿是病菌的手抓在自己身上,武卓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邊手抓著地往反方向爬,一邊瘋狂的甩腿大罵:“你特么的撒開,撒開!我擦,你給老子撒開?!?p> 連甩了好幾下,鞋都差點兒甩掉了,硬是沒甩開高順的手,趕忙轉(zhuǎn)頭沖傻掉的武敬真喊:“你!趕緊把他給我弄走!”
武敬真人都懵了,被武卓吼了一嗓子才回過神來。小跑著沖進(jìn)屋,想扶起好像已經(jīng)瘋了似得高順。
可不等靠近呢,就對上了高順赤紅的眼珠子。心頭一緊,硬是沒敢上前。
吞了口吐沫,苦著臉勸:“三少爺,三少爺,這……這怎么話說的……”
“給老子滾,弄死你信不信!”高順?biāo)缓鹬茸×嗽肷嗟奈渚凑?。死扯著武卓的小腿,扭曲的臉上發(fā)出讓人發(fā)毛的獰笑。
嘴里精神病一般叨咕:“治不了是吧,老子把你給染上,看看你有沒有法治!”
“臥槽,滾~”武卓聲音都直了,右腿怎么甩也甩不開高順,抬起左腿沒頭沒腦的一通亂踢。
高順也不知是急火攻心感覺不到疼,還是神經(jīng)已經(jīng)被浴藥徹底麻痹了,連挨了七八腳,鼻子都竄血了還恍若未覺。
武敬真眼看著武卓居然敢踹高順,嚇得頭皮都炸了,撲到近前按住武卓踢人的腿。
扭頭沖大吼:“你瘋啦,你知道他是誰!”
武卓哪特么還顧得上高順是誰,他只知道抓著自己的倆人是一起的,搞不好身上有一樣的病。
強(qiáng)大的求生欲下,拼盡全力的反過身,趴在地上蛤蟆似得猛的一蹬。
這下真是下了死力氣,一家伙把高順和武敬真蹬出老遠(yuǎn)。
脫困后掙扎著爬起來,瘸著腿打算跑出去喊前院的楊安達(dá)幫忙,不等喊出聲呢,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時候躲到了墻邊的阿茶。
想到阿茶會功夫,趕忙指著已經(jīng)被武敬真扶起來的高順喊:“愣著干屁,想招把倆玩應(yīng)兒弄出去!”
“啊~???”阿茶挺身往前上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搖著頭又縮了回去。
小丫頭本來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武卓問病情的時候,看到高順滿身的紅斑,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
隨后聽到了武卓說的那些話,尤其是看到武卓避如蛇蝎的動作,再傻也知道高順的病,絕不是什么好病。
場面亂起來時扭身躲到墻邊,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占到自己。
等武卓和高順?biāo)喊善饋淼臅r候,她倒是想上去幫忙??梢蛔聊?,幫忙很可能要觸碰到臟病,杵在那就沒敢動彈。
武卓一喊,她又想幫忙,又不敢動手,僵在那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傻著干嘛,抄家伙!”武卓喊了一嗓子,左右看了看,瘸著腿竄了兩步,伸手從長頸瓶里抽出里面插著的雞毛撣子。
攥緊了指著被武敬真拉著的高順:“別過來,再來我抽你?。 ?p> “放下,放下,你不要命別連累我!”武敬真趕忙撒開高順去奪雞毛撣子。
高順也不吭聲,臉上帶著變態(tài)般的獰笑,跟在武敬真的身后就抓向武卓。
武卓眼見著倆人過來,掄起雞毛撣子照著武敬真伸過來搶奪的手就是一下。
“啊~”
武敬真痛呼一聲縮回手,武卓輪著雞毛撣子照著高順又是一下。
武敬真哪敢再讓高家三少爺吃虧,咬著牙用肩膀擋住。
他這一檔,高順瞅準(zhǔn)機(jī)會一把奪下雞毛撣子甩到一邊兒。大力扒拉開武敬真,張著手指照準(zhǔn)武卓的臉就要撓。
武卓嚇得趕忙往后躲,慌亂間正要搬花盆,外面快步趕進(jìn)來的荷探身攔在了武卓和高順中間,抬腳尖把欺到近前的高順往后點開。
“住手!”口中厲喝一聲,從懷里摸出腰牌亮在高順眼前。
高順被點的連著后退了兩步,穩(wěn)住重心正要再上前,視線落到了令牌上。
愣了一瞬,隨即冷笑一聲,輕蔑的說:“呵,飛花衛(wèi)?原來是那個賤人養(yǎng)的小浪蹄子!”
“你說什么?”荷的雙眼瞬間睜圓。
“滄~”一聲輕響,原本躲在一旁的阿茶從腰間抽出短匕,上步從側(cè)面逼住高順。
高順自始至終都認(rèn)為已故的姑姑,才是正牌皇后。而當(dāng)今皇后,只是個趁機(jī)上位的續(xù)弦而已。
這種輕視和高傲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但當(dāng)著外人的時候卻不能表露出來。
他也是氣的失了智,才在看到飛花衛(wèi)令牌的時候,順嘴說出一句。但話出口的一瞬,就有些后悔了。
可后悔歸后悔,他顧忌的是當(dāng)今皇后,可不是幾個充當(dāng)侍衛(wèi)的俏婢子。
眼見著阿茶居然敢用匕首指著她,心里的傲氣被激了起來。
挺起脖子蔑視的掃了眼匕首的鋒刃,視線落到荷的臉上,輕佻的說:“爺就說了,你敢怎么著?”
“你找死!”荷的冰寒的目光,瞬間變得極度危險。盯著高順,仿佛在看個死人一般。
阿茶更不含糊,手中匕首鋒刃向前一送,直接頂在了高順的頸側(cè)。
武敬真不知道飛花衛(wèi)是什么來頭,但看著令牌的材質(zhì)和精致的花色,就知道肯定不一般。
情況不明之下,第一時間就沒敢胡亂開口。眼見著阿茶手里匕首頂在高家三少爺?shù)牟弊由?,不敢再裝透明了。
“哎呀,別別別,有話好好說。”嘴里打著含糊,伸手想要撥開阿茶握著匕首的手。
“滾開!”阿茶哪容他碰到自己,甩手一劃,武敬真的袖口瞬間被削飛了一片。
武敬真哪見過如此鋒利的匕首,嚇得啊呀一聲縮胳膊閃到一邊。
阿茶一刀嚇退武敬真,回手匕首尖再次穩(wěn)穩(wěn)的頂在了高順的頸側(cè)。
高順不但不怕,還有意的用脖子頂住了刀尖。
冷笑著說:“小娘皮,別人怕你們,小爺可不怕!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們敢拿我怎么樣!”
荷聞言兩只眼的瞳孔緊縮,握著令牌的指關(guān)節(jié)因為太過用力而繃緊泛白。
阿茶緊握著匕首眼睛看向荷。
瞅架勢只要荷點頭,馬上就用手中鋒刃,結(jié)果了面前這個不知什么來頭,卻猖狂如斯的狗賊。
阿茶年紀(jì)小,不認(rèn)識高順,但荷認(rèn)識。
她非常清楚,就算眼前這個該死的混蛋對皇后不敬,也不能說殺就殺。
就在場面僵持住的當(dāng)口,外面的張嬤嬤不緊不慢的走進(jìn)堂間。
面沉似水的看著高順,不陰不陽的開口問道:“高公子,你想給家里招災(zāi)嗎?”
高順盯著張嬤嬤看了兩秒,不太確定的問:“你是上官……身邊的那個嬤嬤?”
“上官”指的不是上級官員,而是當(dāng)今皇后的姓氏。
高皇后還在世的時候,高順仗著年歲小,經(jīng)常進(jìn)后宮裝乖賣萌。偶爾遇到過當(dāng)時還是妃嬪的上官到皇后宮中請安,每次都是張嬤嬤跟在身邊伺候。
只是高皇后去世后,高順便再也沒有進(jìn)過后宮。多年下來張嬤嬤老了不少,所以今天咋一看到,他有些含糊。
張嬤嬤見高順認(rèn)出了自己,下巴稍稍揚(yáng)起一些,并不怎么恭敬的說:“難為高公子還記得老身?!?p> 一句客套話說完,張嬤嬤語氣陡然一變,警告道:“前皇后的遺澤護(hù)不了你高家一世。高公子,老身勸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