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這是一種比情人更可靠更值得珍惜的感情,它源于內(nèi)心的最深處,在失意難受之時,姐妹這兩個字,總會忍不住想起。
小桃花,她無疑是這幾年來風頭最盛的三個女人之一,除了那個消失的傳說,她的光芒萬丈,無人可以掩蓋。
她是善良與邪惡的結合體,沒有人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么。
她喜歡坐著想事情,有時候還會坐上一整天。
她沒有武功,但她選擇的獵物都是成名已久的老江湖。
她很年輕,但手段之老辣無人不服無人不懼。
但她也是孤獨的,名望、地位、能力如果結合在一起,不但能讓她功成名就,還讓她擁有了一絲神性。
這種神性,也讓她越來越孤獨,越來越寂寞。
她漸漸的變得不完整,在失去原本應該屬于她的東西。
第二天。
當月夏把意識不清的阿蘭送到陌府的時候,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只有陌夫人一直在哭,她似乎打開了悲傷的總開關,似乎把所有為阿蘭傷心的人眼中的淚都哭出來了。
剪痕已經(jīng)告別,他要回樂山。
月夏留下,他回去也不能做什么,留下來至少還能安慰陌夫人。
她哭了很久,已經(jīng)扔了十幾條手帕,有的手帕還能擰出水來。
然后月夏叫了她一聲:“香香?!?p> 她就不哭了。
陌府偏院,阿蘭靜靜地躺在床上,頭上纏著一條白布帶,臉色蒼白,她身上的皮膚甚至和白布帶一樣白。
她真的瘦了很多,一個人生病的時候總是很快就會瘦下來。
是體內(nèi)的能量在消耗?還是活力在流失?
無論怎樣,她的生命力已像風中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小桃花把椅子搬到這里,她就靜靜地看著阿蘭。
月夏輕聲道:“阿蘭還有救嗎?”
小桃花沒有說話。
她應該說話的,或許是因為平時阿蘭總是替她說話,所以她的話并不多,但是阿蘭生病了,病得不輕。
月夏急了,道:“到底有沒有辦法?你說句話,無論多困難,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可以接受?!?p> 阿蘭現(xiàn)在這樣,月夏非常難過,他真的希望看到一個指著他鼻子罵他是頭豬的阿蘭,也不希望她就這么無聲無息的離去。
小桃花緩緩抬起頭來,道:“用你的秋水劍換她的命,你愿意嗎?”
月夏無言。
秋水劍,是南山劍派的鎮(zhèn)派之寶,已經(jīng)傳世了三百年,最后經(jīng)由他的師叔祖江湖笑親自托付給他,師父的遺命也交代了,讓他交給大師兄。
小桃花笑了笑,道:“交出秋水劍,你也活不了,若是讓你的師叔祖知道秋水劍落入別人之手……我也……保不住你?!?p> 月夏眼神閃爍不定,他的身子甚至微微在顫抖。
他怕了,江湖笑是他的師叔祖,也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巴蜀武學總綱的精通者,他有一百種方法殺死月夏。
而且,遺失秋水劍這個理由已經(jīng)足夠他死一百次。
他甚至能想象出江湖笑一劍一劍把他身上的肉切下來喂狗的情形。
但是,他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月夏了。
“我愿意!”月夏閉上眼睛。
小桃花似乎沒有料到他會這么說,所以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月夏長嘆道:“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不會這么做。”
小桃花只是看著他,眼神似乎在轉變,不再那么強勢。
月夏勉強笑道:“但現(xiàn)在不一樣,我發(fā)現(xiàn)有一種東西在影響著我,也許是友情,也許是責任,它讓我越來越有勇氣,以前不敢做的事,現(xiàn)在,我想試試。”
小桃花正色道:“你敢挑戰(zhàn)江湖笑?”
月夏嘆道:“當然不敢,但是我可以逃,或者躲起來,過個二三十年,也許他老人家就……”
“哈哈哈哈哈……”小桃花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笑的像個孩子,笑的像個純真的少女。
月夏呆住。
他實在不明白這有什么好笑的,難道她天生就喜歡看別人受苦受難?
她道:“我笑你像個傻瓜一樣?!?p> 小桃花面帶笑意的看著他,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月夏苦笑:“如果你笑夠了,就快點想想辦法,我已經(jīng)做好跑路的心理準備了?!?p> 小桃花正色道:“為什么要跑?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月夏道:“你可以找剪痕。”
小桃花道:“不找他,就找你?!?p> 月夏苦笑道:“可是我?guī)熓遄??!?p> 小桃花冷笑道:“他算個什么東西?”
好吧,月夏沉默了。
小桃花搖搖頭道:“他總不能無理由的從我手上傷害你。”
月夏奇道:“遺失秋水劍這個理由還不夠?”
小桃花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這八個字?!?p> 月夏道:“在當鋪,綢緞檔甚至是肉攤都能看到。但是相信它的人,應該不多?!?p> 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這幾個字是給老實人看的,永遠也不要相信這八個字,因為無奸不商。
小桃花點點頭道:“但是我卻相信,因為他是一個真正的商人,跟他做交易,我很放心?!?p> 月夏疑惑道:“是哪個商人?”
小桃花笑著道:“他就是世上最不能惹的四人之一,賭商人?!?p> 月夏瞪眼道:“你……你不會是要拿秋水劍去跟他對賭?可是,就算你贏了,他也不過是個商人,怎么能治好阿蘭的病。”
他話并沒有說完,和賭商人對賭風險太大,籌碼也太大,他,根本輸不起。
小桃花搖搖頭道:“他也不是非賭不可的,別忘了,他是個賭鬼,還是個商人,而且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月夏嘆道:“那他有什么能力治好阿蘭的?。俊?p> 小桃花道:“他當然沒有?!?p> 月夏道:“那你還跟他做什么交易?”
小桃花高深莫測的笑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等人并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幸好月夏沒有這方面的煩惱。
每當他想要找某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就會在等他。
?。ㄈ绻@也是一種能力,作者我做夢都想要)
大渡河河畔,一艘“載”著畫舫的商船停泊在河岸。
畫舫富麗堂皇,五顏六色,而且一眼看過去就是大,比阿才三黑子住的漁船還要大,兩相比較之下,他們的船就像是兒子,賭商人的船就是爸爸。
三黑子當然不會叫他爸爸,他只是一不做二不休把漁船開的遠遠的,不受他這個鳥氣。
畫舫打開一扇門,一位圓潤富態(tài)的中年男子走了下來。
他穿著寬松的商服,胖胖的臉上只要一笑,就會露出兩個酒窩,非常和氣。
他一開口就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哈哈哈……辛苦了辛苦了,居然讓這位小兄弟在此地等待,富某人真是有罪,真是有罪呀!”
月夏趕緊推脫,說自己也是剛來。
然后他們一路有說有笑的趕往陌府,月夏也是笑容滿面。
他從未見過這么熱情的人,對方甚至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但他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就跟見到了自己親爹一樣。
月夏就像他親爹。
等到了陌府的時候,他們才閉上嘴巴。
月夏一言不發(fā),賭商人也是把他當成了空氣。
合著兩人一路上原來都是在放屁,只不過賭商人的更臭而已。
賭商人輕咳兩聲。
月夏笑了笑,高喊了一聲:“香香開門!”
然后陌府大門被推開,一名風姿萬千,顧盼生姿的美婦人走了出來。
月夏笑道:“這位就是賭商人,你就叫他小富就行了,他剛才就是這么稱呼自己的?!?p> 陌夫人展顏一笑,眼波流轉,施施然道:“妾身香非霧,見過小富大哥?!?p> 她這一對眼睛就跟泉水一樣,溫暖,動人,而且一傷心就能哭很久。
賭商人瞪著一對牛眼,口水都差點流出來,但他好歹也是在江湖上走動了幾十年的人物,很快就恢復過來了。
賭商人回了一禮道:“原來是陌夫人,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世人總說陌殤璃大俠可惜,他當年娶了昔日天下第一美人的香非霧耗盡了氣運,但在下認為,陌兄卻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p> 陌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然后邀請他們?nèi)敫?p> 月夏感嘆,什么時候自己也能像他這么會說話就好了,幾句話就成了陌殤璃的兄弟,陌夫人也成了他兄弟的遺孀。
果然是,賭商人一看到香非霧,陌殤璃你這個兄弟我就交定了。
不過他倒也識趣,還不至于在小桃花的地盤鬧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月夏剛才那一句“香香開門”,他只當是一句叫門的暗語。
他親自走到陌府后院,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小桃花。
只有一張椅子,所以他只能站著跟小桃花說話。
他非但不生氣,還一臉客客氣氣。
小桃花道:“東西帶來了嗎?”
賭商人點頭道:“帶來了?!?p> 小桃花冷冷道:“純嗎?”
賭商人道:“純,正宗云南特產(chǎn),香型獨特,滋味濃醇,經(jīng)久耐泡?!?p> 月夏和陌夫人站在遠處觀望。
兩人說著月夏聽不懂的暗話,陌夫人卻笑的花枝亂顫。
月夏道:“他們說啥呢?”
陌夫人道:“茶葉,云南普洱茶?!?p> 好家伙,整得跟真的一樣,害他那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