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縫了嘴的馮媽血淋淋的,程繡綿看了會兒,便就覺得沒什么趣味,回房換了身衣服,吩咐婆子提著馮媽、邊雁,往她母親院子里去了。
程繡錦心底,此時已經(jīng)有了計較。她去見她母親,不是為告狀,而是尋求幫忙。
怕她出現(xiàn)在興平伯府為了什么?肯定是怕她發(fā)現(xiàn)什么,滿興平伯府的客人都不怕,單怕被她發(fā)現(xiàn)的,那就只能是一個了。
程繡錦的心微沉,她與楊安業(yè)并沒見過幾次面,但楊安業(yè)身著素色直裰,無意撞了她一下,斯斯文文地向她道歉的模樣,卻深深烙在了程繡錦的心里。
如果他真有喜歡的女人,即使他自己擰不過家里的長輩,又為何不直接跟她說?她可以解了這婚約的。
她雖對楊安業(yè)有好感,但也沒到非君不嫁的地步?;橐鲭m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講個你情我愿,也沒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
一行人進(jìn)到主院,婆子將馮媽、邊雁往院中像丟垃圾似的,隨意那么一丟,便就有婆子上來,見馮媽那樣,竟連問都不問,就將兩個人給帶走了。
程繡錦進(jìn)房間,沒見著她爹,便就知道,應(yīng)該是在她祖母哪兒。
侯夫人已經(jīng)換好外出衣服,正坐在妝臺前,丫鬟給她梳頭發(fā),見程繡錦進(jìn)來,明知程繡錦鬧肚子,竟也沒問一句,望著鏡中的程繡錦問:
“都處理好了?”
程繡錦就坐侯夫人身邊,鏡子里,便映出母女兩的臉,好像一對姐妹花。
打量了下自己的娘親,程繡錦有些嫌棄地說:“又是大紅織金衣服,一點兒也不好看,顯得娘老氣橫秋的?!?p> 侯夫人笑說:“娘都奔四十的人了,哪兒能跟你們小姑娘比?”
程繡錦不愛聽,說:“才三十五,還沒過生日呢?!蹦膬壕退氖耍吭僬f了,她娘皮膚細(xì)膩,長得美艷動人,一點兒都不老。
侯夫人不再跟程繡錦抬杠,反而問她:“別管我穿得老不老的,可也是女裝,你這一身男裝要去哪兒?要去興平伯府,只怕不合適吧?”
程繡錦就將馮媽、邊雁的事說了,最后說她的打算:“由于敵人不明,又于暗處,所以,我準(zhǔn)備喬裝易容,深入敵人腹地,摸清敵人身份和動向?!?p> 若發(fā)現(xiàn)不好,就地將敵人正法也說不定。到時候,她再看情形而定。
侯夫人看著程繡錦那乖巧笑容,沉默了會兒,說:“我記得你上次這么乖,阿來差點兒被他媳婦寫休書。”
程繡錦義正言辭說:“娘竟然翻舊賬?我那時不是還???再說了,京城跟邊關(guān)能一樣嘛?我最近也學(xué)了不少的規(guī)矩,娘不能一直以舊眼看人。”
這時程勇進(jìn)來,顯然聽著程繡錦剛說的話,幫著女兒說話:“夫人,錦娘也大了,再說這事兒也的確古怪,幸虧還沒成親,還有反悔的機(jī)會,咱們就答應(yīng)她吧。”
程勇是儒將,但在邊關(guān),跟著將士同吃同住混成一片,多少也沾染了些,邊關(guān)將士的豪爽,不知道不覺之中,說話多些爽直。
但一對上自己的夫人,不自覺的,就會收斂脾氣,像個老好人般,即使想要爭取什么,也是好言求媳婦答應(yīng)他。
侯夫人無奈地瞅著這對父女,長嘆一聲:“你們給我記住了,這里是京城而非邊關(guān),別將事情鬧得太難看?!?p> 便就是與楊家的婚事黃了,她女兒還是得嫁人,若真鬧得人盡皆知的,侯夫人一想這爺倆的德性,不由就一陣頭疼。
程勇拍著胸口保證:“我在京城長大,夫人就放心吧?!彼畠旱目蛇x擇多了,他那一軍營的兵,就不信挑不出個好男兒來呢!
程繡錦做弱不禁風(fēng)樣,說道:“娘,我早飯都沒吃,有那心也沒那力氣?!?p> 鬧肚子最好的治療便就是凈餓,程繡錦的確是沒吃早飯,可她吃了飴糖,行軍打仗的人,沒有不知道,飴糖能補(bǔ)充養(yǎng)分的。
瞅著這爺倆,一副很有分寸的樣子,侯夫人仍舊頗不放心,就又語重心常地教育爺倆:“你有一軍營的兵,可沒個繡坊,想想延書和文和?!?p> 為了你們爺倆的兒子(弟弟)的將來,都給我收斂些!
侯夫人終于松口,程勇喊來了親信阿來,讓他安排程繡錦混在衛(wèi)兵中,到了楊府后,也要配合程繡錦的工作。
卻沒想到,程勇一離開,阿來就哭著求程繡錦:“大公子,小人求您了,小人全力幫大公子,只別再陷害小人了。”
程繡錦想到,若真是楊安業(yè)哪兒出了變故,鬧得太難看的話,自己的未來夫君,可能就指著他了,同樣拍著胸口保證說不會的。
然后,侯夫人坐馬車,靖邊侯騎馬,程繡錦混在親衛(wèi)兵中,一家子往興平伯府去了。
靖邊侯為皇帝寵臣,又是興平伯的姻親,來得挺早的,得了興平伯楊文實親迎,自正大門進(jìn)去。
侯夫人從馬車上下來后,有興平伯府的軟轎接著,被壯婦抬著進(jìn)到垂花門,然后由興平伯夫人許氏,親迎進(jìn)后院。
許氏比侯夫人大了兩三歲,侯夫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幾歲的樣子,而許氏卻已經(jīng)滿臉風(fēng)霜,兩鬢都有些斑白。
兩人客氣了兩句,邊往老夫人那邊帶,許氏邊故做奇怪地問:“繡錦怎么沒來?兩位小公子怎么也沒來?”
侯夫人心想,要帶了那兩小子來,要你們府上真有什么事,沒等他姐鬧起來,只怕那兩混小子,就能將這興平伯府給拆了。她哪兒還敢?guī)恚?p> “實在是不好意思,今兒她是應(yīng)該來的,只不巧得很,昨兒晚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鬧起肚子來了,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侯夫人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擔(dān)心,就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許氏暗松了口氣,笑說:“生病也不是她樂意的,只婆母喜歡繡錦,直說先前為避嫌,不好請她來家里,這回可有正當(dāng)理由了,沒想到卻是要空歡喜一場了?!?p> 侯夫人就笑說:“別怪罪錦娘就好,想見她的面還愁嗎?”弄不好的話,一會兒就能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