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愛意?哼?。俊柄Q霖有點瘋狂,轉瞬間怒目圓瞪地盯住西里,那是他對她從未有過的憤怒:“我的確沒有領略過愛情的絲毫甜蜜,即使如名宸那樣的玩笑對你,我都沒有榮幸領略,可是愛情那傷人的利刃,我卻一直緊緊握在手里,在我有那小小的無知希望時,總會自己拿起它對自己狠狠捅下一刀,在這里!在心口!”鶴霖亂打著自己的心窩,深重而刻骨:“我將你親手捧在名宸的面前,我親眼看著我深愛的女孩飽含愛意的望著別的男子。我在你為名宸難過的時候,我在他給你一點點好處時看你幸福的時候,不管什么時候,我的心里都會流血?!柄Q霖語速減緩,一字一句盡是錐心之語:“即便是這樣,我也認了,我也忍了,在他面前,你就是最美的一朵花,如果他的陽光能讓你蓬勃生長,我甘愿就這樣一輩子被你踩在腳下,當你的土壤,可是……”鶴霖的語氣中帶著無盡的悲涼與憤慨,仿佛生生要把人活剝一樣:“可是,他卻視你為無物,任性為之,你不再是向陽的花,而是即將落寞的草,我必須救你!我不能看著你枯萎最終成為別人的墊腳石,放棄吧!放棄這本就不屬于你的一切,放棄吧!就算你最終不選擇我,也無妨,我想要的只不過是你快樂而已??!”說到最后,鶴霖的眼中也是晶瑩一片,西里反而沒有再流淚,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她明白他所說的所有一切,但是她必須好好緩緩……好好想想……
鈴……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暫時沉默的兩個人,鶴霖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平靜道:“喂,您好,我是鶴霖?!边@時的鶴霖才是風云人物,這樣的鶴霖才是別人眼中備受推崇的天才。一位學弟匆匆的聲音:“社長,出大事了,王子殿下剛來熱身不久,就扭到了手腕,已經(jīng)漸漸腫起來了,您快過來一趟吧!”電話那頭的聲音喊道,西里聽得一清二楚。
“什么?。俊鳖櫜坏萌魏嗡伎?,西里一跺腳跑了出去。
“好,我馬上到!”鶴霖平靜地掛上電話,看著西里已經(jīng)奔走的方向,胸口疼痛難忍,一不留神,腳下踏空,已經(jīng)一頭摔下了樓梯……
西里沒有顧得了身后的鶴霖,滿心里只有王子的安危,在這樣的不顧一切之下,她再一次確定了自己的本心,對王子的心意是不可能有分毫更改的!無論是誰阻攔!無論是誰在側!在急速奔跑中,她還不忘給醫(yī)院相識的人打招呼,通知最好的醫(yī)生,預定最好的病房,提前讓自己府中的人前去打理好,而這樣的舉措在之后也得到了王后的稱贊。
這個晚上,不由任何分說,忍、澤熙、華榛全部都受到了訓斥,好在名宸并未傷到骨頭,這件事在名宸的竭力勸說下也終于就此了之,而當天晚上同樣住進病房的鶴霖卻只有當時發(fā)現(xiàn)她的訪璇照顧著。
“名宸怎么樣了?”
“他很好,沒什么事,現(xiàn)在大家都圍在那里?!?p> “……西里呢?”
“她也很好,因為準備得宜,處理及時,王后表揚了她,剛已派了宮里的人來接管了?!?p> “那就好?!柄Q霖很是疲憊地閉上眼睛。
“你怎么就不問問自己怎么了,一味的只想著別人。”訪璇輕輕地為他掖下被角,小聲說。
“我?我沒事?!柄Q霖輕描淡寫地說,一點兒沒放在心上。
“那這心口疼的毛病是什么時候落下的,再怎么樣也不能這樣苛責自己,即使是因為西里?!痹L璇靜靜地說,雖然平靜但仍在極力克制著什么,眼角卻不由自主的濕潤了。鶴霖的眼神霍地張開,滿眼不解地看向訪璇。喜歡西里的事他從未向別人提起過,她怎么知道的???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心,訪璇靜靜接口道:“你的心意我早就看出來了,西里身在其中,心里又只有王子所以不清楚,難道旁人也能不知道嗎?而且剛剛我經(jīng)過你們談話的地方,也聽到了一些?!痹L璇的聲音漸漸降下:“你何苦這樣為她自苦,人人都有自己的緣法,沒必要為了救誰而毀了自己,而且,現(xiàn)在看來,恐怕還救不了她,你就先毀了?!?p> “唉!”鶴霖長嘆一聲,唇邊似有領悟的笑:“本來以為只有我是個明白人,現(xiàn)在看來我才是別人眼中的糊涂蟲??!”
“別這么說,什么糊涂不糊涂的,至多是身在其中,不識廬山而已?!痹L璇輕輕勸道,鶴霖沖她一笑,彼此了然。
“名宸住在哪里?我得去看看,畢竟是在我的地盤出事了,想必澤熙華榛他們已經(jīng)代我受罰了,說什么我也不能在這兒躲閑。”
“可是,見了王子,你不會沖動吧!”訪璇有點擔心。
“不會,”鶴霖微微一笑:“我還不至于遷怒到他身上,不能……也不敢?!毖壑形⑽⑷挥新淠?,他的平民身份大概將是他一生無法逾越的鴻溝吧!
十分鐘后,訪璇虛扶著鶴霖來到最頂層的病房,那是王子的專屬。見了忍,他只揮揮手,并未阻擋:“西里小姐也在房內(nèi)?!庇幸凰查g腳步凝滯,兩人對望一眼,躊躇著向門口挪動。來到外間,隔著整整一面玻璃,鶴霖清晰的看到西里正在笨拙地在給王子削一個蘋果,大概是從來沒有干過這樣的活吧,她連連失手,和名宸一同打趣自己的手法。這樣一幅景象,早在意料之中了,鶴霖平復了下心緒,與訪璇一同走進屋里。見到鶴霖,名宸的笑容隨即更加舒展開些,這讓他干涸的心上萌發(fā)出星星點點的溫暖:如果沒有西里,如果也不是平民的身份,我恐怕也會像澤熙一樣忠誠的在他左右吧!
“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聽說你也不太好,沒事吧?”名宸的話讓西里趕緊抬頭,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鶴霖竟也與王子一樣身著病服,忙走上前去想要扶一把,可鶴霖卻恰到好處的避開了她的手:“不勞費心?!闭Z氣冷漠,連同眼睛也未掃過她,訪璇微微搖頭示意,西里只得又略微尷尬地坐回名宸的身邊:“我是老毛病了,沒什么事。只是,一來我的社團就出了這樣的事,實在讓我不好擔待啊……”西里聽出了一絲逐客令的意味,她目視鶴霖,示意他不要瞎說。
“的確是我不小心了?!泵穼擂蔚匦πΓ骸爸皇窍胫煽焖煽?,沒料到給你添了大麻煩,還好只是點輕傷,過兩周我再回去訓練吧!”名宸輕快地說,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西里放心微笑,看著他無限情深:“哥哥這樣不知愛惜自己的身體,可真讓人擔心,還好是在霖哥哥手下,要不出了事兒可怎么辦呢!”
“你說的是,”名宸眼中輕薄的意味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笑容:“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會給鶴霖再添這樣的麻煩了。”幾乎有一瞬間,鶴霖覺得自己看錯了,或者說是希望自己看錯了,只是從名宸坦誠的笑容中真是半分玩弄之意都沒有,難道他回轉了心意,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西里的好處認真對待了嗎?這樣想著,心口又有些許的疼,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扶,而當他看到西里臉上的紅潤時,卻停下了去扶的動作,就任由它這樣疼著吧,就任由它這樣刺激吧,或許只有這樣的痛楚才能讓我緩解現(xiàn)在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切吧!他哀哀地想著,別過臉去卻對上訪璇一雙深亮的眸子,那眸中的憐憫之情很重,讓鶴霖有些無措,他收起自己的眼光,伴著心中的疼再次微笑地看著大家,而西里在整個晚上也再未問及他的情況。
被王后緊急召見后,已是九點多了,一整天緊張忙碌后身體的疲勞還未散去,名宸的突發(fā)狀況又折騰了一個多小時,雖然不是大傷,到底也讓大家擔心不少,澤熙揉揉太陽穴,步履顯得艱難而沉重。華榛自后而上:“怎么了你?吃不消了?”微瞇的眼神中仍是清澈光彩,仿佛現(xiàn)在才是新的一天,仿佛他有的是精力去處理任何突發(fā)情況:“你總是這么精氣神十足啊?!睗晌跣πΓ骸敖裉熘鴮崌樀梦也惠p,不只是身累,更有心累,回去得跟王子好好絮叨絮叨,這樣的驚嚇還是少發(fā)生為妙?!毙θ蒉D為苦笑,澤熙有些無奈地說。
“那是當然?!弊焐想m這么應著,但心里卻無半點分心,名宸的安危自有關心的人上心就好,而我只要留心孤晴小姐即可,這才是華榛的真實想法,也是他并不心累的原因所在,只不過是跟著大家多跑跑而已。他們走出府上大門時,遇到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士,兩人自覺地靠向一邊,而那男士也無傲慢神氣,向兩人微微一點頭算是小小的謝意,他身后跟著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面無表情,神情堅定,儀表甚是整潔大方,一絲不茍。待他們走遠,華榛小聲對澤熙念道:“這是什么來頭,好大的氣場。身后這個隨從我怎么這么眼熟呢?仿佛在哪里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