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名字吉祥！
人在極度緊張恐懼的情況下，會感覺口干舌燥，青年牛飲一壺隔夜茶后，繼續(xù)未完的故事。
“九月十四，夜幕降臨，我縮在床上，雙手緊握斧頭，沖著門口?！?p> “嘎吱聲中，我聽到東廂房屋門被拉開的聲音，妹妹好像出去了?！?p> “一個時辰，整個世界沒有一絲絲光亮，我根本聽不到腳步聲，只能依靠再次響起的嘎吱聲，判斷妹妹回來了?！?p> “漆黑中，我聽到了一陣陣詭異的咀嚼聲，妹妹她……好像在吃著什么！”
“直到后半夜，咀嚼聲才消失，嘎吱聲第三次響起，妹妹要去哪？”
“半個時辰后，實在按捺不住好奇的我，躡手躡腳下了床。”
此刻青年，那雙瞳孔忽然劇烈收縮，“我順著窗戶縫，偷偷往外看去?！?p> “我對上了一顆慘白的眼珠子！”
“原來，妹妹也在偷窺我！”
“那顆眼珠子，說不出來的詭異，里面沒有那怕一縷血絲，恐怖的眼白中間，是一個針眼般的黑點。”
“當(dāng)場我便暈死了過去，等蘇醒已是九月十五正午時分?！?p> …………
五十六名捕快集體陷入沉思。
如果青年口中的故事是真實的，那么他的妹妹，早已不是‘人’。
“九月十五，晴空萬里，太陽光線照射進正屋，總算驅(qū)散我內(nèi)心些許恐懼。”
“壯著膽子，我來到院里，不用仔細感受，便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p> “我沒敢在窺視東廂房里的妹妹，或許她早已不是我熟悉的那個妹妹?！?p> “饑腸轆轆的我，跑到同村一個兒時玩伴家，吃了些東西，玩伴娘站在院里，與旁邊院內(nèi)的鄰舍叉腰互罵?！?p> “玩伴與我說，他家養(yǎng)的幾只下蛋公雞，一夜之間，無影無蹤，不僅只是玩伴那一家，村里家禽一夜之間，蒸發(fā)的干干凈凈。”
“直覺告訴我，失蹤的家禽與妹妹脫不了干系?！?p> “我嘗試著逃離村落，但還是失敗了，我不敢回家，當(dāng)晚便與玩伴擠在一張床上?！?p> “后半夜，迷迷糊糊間，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p> “刺啦、刺啦，好似有人再用尖銳的指甲抓撓著屋門?！?p> “我瞬間驚醒，借著灑進屋里的月色，看到玩伴小心翼翼來到門后，他蹲下身子，順著門縫往外看去?！?p> “那是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尖銳、最凄厲的慘叫，簡直不像人能發(fā)出來的?！?p> “玩伴一屁股跌坐在地，霎時面無血色?！?p> “不知從哪來的力量，我疾沖而去，一腳踹開屋門。”
“院里空無一物?！?p> “等把褲襠處理干凈，重新躺在床上，玩伴猶如受驚的貓崽。”
“我問他到底看到什么了？”
“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連牙齒都在打顫，說看到一顆眼珠子，瞳孔宛若針眼。”
“九月十六，一覺蘇醒，竟已是黃昏，玩伴不在，他娘也不在，我走出小院，看到村落被好似血一般的殘陽籠罩。”
“整個三水坪，死一般的寂靜?！?p> “那種死寂，讓我發(fā)瘋，我尖叫著逃離村落?！?p> “但還是如往常一樣，不管我朝向那邊，最終都會跑回村里?！?p> “天……黑了！”
“偌大村落，漆黑一片，隱約間我竟覺得那一所所小院，活像一口口黑棺?！?p> “我不敢進任何小院，只能躲在村外一顆古柳樹下，生不如死的等待天亮?！?p> “不知何時，我睡了過去?！?p> “恍惚間，一種不好的感覺躍然心頭，似是一條蛇，鉆進了嘴里?！?p> “我猛地睜開雙眼，看到一個個人，背對著我，如幽靈般站在村道上?！?p> “他們仿佛察覺到了我，咔咔聲中，他們的腦袋僵硬扭動?！?p> “他們?nèi)侨捍迕瘢麄兊纳碜右琅f保持朝前的姿勢，但頭卻向后看著我?！?p> “他們眼中的瞳孔，全變成了針眼大??！”
“他們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他們回來了，所有人都回來了！”
青年狀若癲狂，他發(fā)瘋般肆笑著，臉上卻滿是淚水。
…………
一刻鐘后，瘋瘋癲癲的青年被捕快壓去牢房，由獄卒全天候十二時辰嚴防死守。
南屏縣僅有的三位捕頭齊聚值房商議對策。
“白靈，三水坪事件你怎么看？”
說話之人而立之年，喚作徐滿弓，他軀體健碩，挎著一柄開山刀，由于昨日值夜，雙眼里充斥血絲。
喚作白靈的女捕頭，身材欣長、膚如凝脂。
她澄澈明凈的秋水長眸瞇起，烏黑濃密的卷翹睫毛微顫著。
“自編自導(dǎo)自演，不可信?！?p> 除徐滿弓與白靈外，值房里還有一人。
那人青年，喚作易水寒，星眸劍眉，氣質(zhì)猶如他懷中那柄劍，鋒銳之意勢不可擋。
“徐大哥，我與靈兒看法一致?！?p> 徐滿弓沉聲道：“縣令、縣丞、縣尉三位大人，估計得睡到晌午才能起床?！?p> “白靈，你留守縣衙，將此事上報?！?p> “小易，你帶手下白役奔赴南屏縣周邊村落調(diào)查，看有沒有類似事件。”
調(diào)查村落？！
白靈與易水寒并未將青年的故事放在心上，但徐滿弓不同。
以他十五年捕快生涯的辛辣眼光，確信那青年神情間的毛骨悚然，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實恐懼。
易水寒皺眉道：“徐大哥，你昨日值夜，一晚上未合眼，三水坪我去吧?！?p> 徐滿弓不予理會，走出值房，召集自己手下白役。
一刻鐘后，十五匹駿馬迅疾如火，奔出縣城。
…………
正午時分，南屏縣騎龍巷一所小院。
正屋四方桌上趴著一個熟睡青年。
里屋只有被褥而無人的木床下，一根長三寸的黑色釘子，死死釘著一張古老的褐色羊皮紙。
紙上有著密密麻麻的標(biāo)準(zhǔn)漢字。
【八月二十七，小雨。
穿越第七天，慌亂懵逼且竊喜的心情總算舒緩下來，我已經(jīng)大致了解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被種姓制度奴役的世界，王朝國祚九百余年，國號驪。
我是魂穿而來，那原主人是怎么死的？
在做了兩百個仰臥起坐，三百個俯臥撐，四百遍第五套廣播體操后，我不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
單從健康角度來講，我給這副身體打九十九分。
第一次上過茅房后，我決定將分數(shù)改成九百九十九分。
八月二十八日，陰。
一覺醒來，我驚覺腦海中竟多了一段不屬于我的記憶。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像是在偷窺一個男人洗澡，索然無味。
原主人自小父母雙亡，這點令我十分欣慰。
原主人叫齊慶疾，我總覺得這個名字怪怪的。
但總比我前身那個‘陳水東’順耳多了。
我決定了，以后我就叫齊慶疾。
這名字聽著吉祥。
八月二十九，晴。
一覺醒來，又是一段記憶，不給人一點反應(yīng)機會，突然強勢插入。
我終于知道，這張原主人至死都蓋在臉上的羊皮紙，是怎么來的了。
七月十四那天，南屏縣外，滄瀾江邊，踏秋的原主人，死死凝視一口被‘釘在’滾滾江流中的黑棺。
當(dāng)天邊最后一抹殘陽消失，被原主人牽著的馬突然一聲嘶鳴，便欲掙脫韁繩。
等原主人控制、安撫好馬兒，待轉(zhuǎn)過身子……黑棺近在咫尺！
如果是我碰見這一幕，早一個跟頭翻出十萬八千里遠。
但原主人竟膽大到上前觀察黑棺。
見黑棺上沒有棺材釘，原主人便將棺蓋推開。
棺材里沒有骨骸，只有一顆黑釘，釘著一張羊皮紙。
回家后，原主人擺弄了一會，便將長釘棄之不顧，開始專心鉆研羊皮紙。
火燒、水淹、滴血，可惜毫無作用。
之后，原主人便將日常用小楷筆記錄在羊皮紙上。
因為羊皮紙有個很奇特的妙用。
至于這個妙用是什么，奇了個怪哉，我竟未從原主人記憶中找到答案。
八月三十，晴。
一覺醒來，第三段，也是最后一段原主人記憶涌入。
這段記憶，有的地方纖毫畢現(xiàn)，比如原主人一直暗戀著頂頭上司，一個叫做白靈的女捕頭。
有的地方則格外模糊，比如原主人曾興奮的在八月二十這天，向白靈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當(dāng)白靈問及請假原因。
原主人說，他要去一個地方。
做一個實驗。
成為……超脫的存在。
九月初三，晴。
我終于決定，要用前身豐富的現(xiàn)代化知識，在這個世界做個妻妾成群的富家翁。
富家翁不是關(guān)鍵，妻妾成群才是重點，畢竟擎天之擎，萬中無一。
此等名駒，若不能馳騁在廣袤無邊的大草原上，對這個世界的美人而言，無異于一種遺憾。
開始羅列穿越者必備技能。
初級：香皂、香水、蒸餾酒。
中級：玻璃、水泥、槍大炮。
高級：飛機、游艇、熱氣球。
中級與高級不作考慮。
至于初級……
蒸餾酒是什么酒？香水和脂粉有什么差別？香皂怎么制造來著？
九月初四，晴。
我準(zhǔn)備先考察一下市場。
驚訝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南屏縣，書鋪便不下二十家。
隨手翻了幾本暢銷作，我嗤之以鼻，這個世界小說家的想象力、文筆、情節(jié)，每個地方都一塌糊涂，對常年浸淫網(wǎng)絡(luò)小說的我而言，毫無趣味性、可讀性。
我最終決定，要成為一名沒有絲毫情感可言的碼字機器。
新書的男主角，我準(zhǔn)備以我為原型創(chuàng)作。
酷炫且狷狂！
九月初五，晴。
我在紙上落下第一筆。
書名：《大奉打更人》
作者：孤獨風(fēng)中賣鮑人
簡介：這個世界，有儒、有道、有佛、有妖、有術(shù)士。
………………
九月初六，晴。
勾欄聽曲。
九月初七，晴。
勾欄聽曲。
九月初八，晴。
齊慶疾啊齊慶疾，你不能再這樣浪下去了，你要努力，你要奮斗，一時的愉悅與一輩子的愉悅，孰輕孰重？
夜，勾欄聽曲。
九月初九，晴。
為了碼字，我將正屋門鎖住，將鑰匙扔在院里。
我對天發(fā)誓，今天一定要寫一萬字。
我要翻窗去勾欄聽曲，就詛咒我下輩子精竭而死。
午后，拆門，勾欄聽曲。
九月初十，晴。
齊慶疾，你個廢物、垃圾、寄生蟲。
夜，勾欄聽曲。
九月十一，晴。
大奉打更人前三章，男主許大郎是如何解決稅銀案的？
算了，我還是寫《圣墟》吧！
九月十三，陰。
兩天了，我沒睡過一個好覺，半夢半醒間，總覺得身上壓著什么東西。
九月十四，晴。
每次去勾欄聽曲，我的目光總會不由自主聚焦向她。
不，不是我的目光，是‘它’的目光。
九月十五，晴。
昨天我又一次見到了小草，小草所經(jīng)歷的悲慘，是我一手釀成的。
羊皮紙……我大意了。
我必須將小草從煉獄里拉上來。
小草在人間煉獄，而我在真正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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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晴。
我叫齊慶疾，是一個鳩占鵲巢的穿越者。
一覺蘇醒，恐懼將我淹沒。
是誰？
先我一步，記錄【九月十五】的人到底是誰？
小草是誰？
最后兩行詭異符號是什么意思？
難道……記錄【九月十五】的人，包括我在內(nèi)，有三個？
羊皮紙……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
我該如何破解？】
…………
PS:種姓制度在世界范圍內(nèi)，存在于很多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