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陳雪樓!
伸出的右手,與第二顆血紅眼眸近在咫尺。
等等!
自己這樣做,不就等于完全信任羊皮紙了嗎?
眸光閃爍間,齊慶疾慢慢收回手臂,驀地,在那密密麻麻的眼珠群潮里,突然探出一只手掌。
猝不及防間,齊慶疾的手腕,被冰冷手掌牢牢握住。
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眼珠群潮嘩啦啦掉了一地,瞬間化作散發(fā)腐臭氣味的濁水。
齊慶疾終于看清,被眼珠群潮淹沒之人的樣子。
躺在濁水中的‘人’,一絲不掛,齊慶疾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因為某個部位,整潔光滑,甚至就連胸膛前,也沒有R頭。
那顆腦袋上沒有頭發(fā),沒有口眼耳鼻眉五官,那張臉平整到像是用最精密的機床、最鋒利的銑刀切出來一樣。
充滿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邪性。
齊慶疾裸露在外的肌膚上,瞬時立起一層雞皮疙瘩,他重重用力,但根本掙脫不開。
當緊握黑色長釘?shù)淖笫指吒吲e起……
無面鬼感受到了威脅,終于松開……
站起身子,齊慶疾一步一步,往后倒退。
躺在地上的無面鬼一動不動。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對了,那顆血紅眼眸呢?
齊慶疾掃視了好幾遍,始終沒在第十四間房里尋到第二顆詭眼的蹤跡。
七樓、六樓、五樓、四樓……
終于離開頤養(yǎng)堂的齊慶疾,站在青石街道中央,仰天發(fā)出酣暢淋漓的瘋狂笑聲。
突然,笑聲戛然而止。
白靈呢?
時辰是四更天,夜空皓月清明,清平鎮(zhèn)一片死寂,鱗次櫛比的房屋,黑漆漆的輪廓,活像一口口棺材。
借著月光,齊慶疾微微瞇起狹長雙眸掃過周圍。
最終,他望向一條深邃昏暗的小巷。
“出來吧!”
密集腳步聲中,十來人從小巷內(nèi)走出,齊慶疾不由眉頭緊鎖。
十七個陌生人,再加上他與白靈,一共十九人。
【九月二十八日,丑時四刻鐘,我死了,白靈也死了……一共十九人,全死了。】
羊皮紙上的信息,齊慶疾銘記于心。
帶著對這句死亡預(yù)言的警惕,齊慶疾看向陌生人群里的一位領(lǐng)頭青年。
青年身材欣長,衣冠勝雪,腰間懸佩一柄長劍,劍鞘作碧綠色。
至于相貌,唇紅齒白,膚如凝脂,桃花眸搭配紅潤臥蠶,頂尖級別的男身女相。
最令齊慶疾不可思議的是,青年左眼里,竟有著兩顆瞳孔。
這是特別罕見的重瞳!
看著被幾個壯漢限制人身自由的白靈,齊慶疾神情間充滿了戒備。
“你是誰?”齊慶疾問道。
青年面無表情道:“聽說過守夜人嗎?”
大驪王朝守夜人,兇名赫赫的同時臭名昭著。
這個組織,集偵查、逮捕、審訊,三位一體,游離于朝廷六部之外。
最恐怖的是,守夜人直屬那位俯瞰天下的冷血君王,擁有監(jiān)察百官的權(quán)力。
守夜人的頭,叫做穆玉君,坐鎮(zhèn)御史臺,手下有七位義子。
這七位義子,又被稱作七曜,乃守夜人核心。
“我叫陳雪樓,乃七曜之首的龍曜?!鼻嗄曜晕医榻B道。
南屏縣衙三位大人‘八百里加急’一事,齊慶疾是知道的。
令他難以置信的是,那位伏靈皇沒有下旨將三位‘妖言惑眾’的大人千刀萬剮。
反而是將‘詭異’放在了心上,為此派出守夜人精銳中的精銳,不遠千里,北上一探究竟。
“這位……同僚,什么也不肯說?!标愌抢淅淦沉税嘴`一眼。
轉(zhuǎn)而看向齊慶疾,“那你便與我說說,詭異……到底是什么?”
詭異到底是什么?
饒是身為種花家德智體美勞全方位拔尖的五好青年,齊慶疾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看到我身后這棟樓了嗎?”
“看到樓外掛著的尸體了嗎?”
“看到這滿街的殘肢斷臂與腥臭血水、尸水了嗎?”
“這就是詭異!”齊慶疾冷漠道。
陳雪樓,包括他那群屬下,明顯是見過大場面的,個個云淡風(fēng)輕。
“這么說……這棟樓里便有詭異?”陳雪樓好奇道。
“怎么,你想進去?”
齊慶疾冷冷一笑,道:“就你們這十來個人,還不夠詭異塞牙縫的,奉勸一句……活著真好?!?p> “哼!”
陳雪樓冷哼一聲,道:“小子,你未免太小瞧守夜人了!”
“唉?!?p> 齊慶疾長嘆一口氣,道:“無知不是罪,傲慢才是?!?p> “你們真想進樓,那就進吧,但是……能不能別拉上我,還有她。”
齊慶疾指了指白靈。
陳雪樓袖袍一揮,幾個壯漢讓開一條口子,白靈趕忙跑到齊慶疾身邊。
很快,青年帶著十五人進入頤養(yǎng)堂一樓。
望著十六人被黑暗吞噬的背影,齊慶疾面容冷酷。
“頭,咱們走吧?!饼R慶疾招呼上白靈,兩人轉(zhuǎn)身向著梨葉巷走去,準備取馬。
路上,白靈憂心忡忡道:“齊慶疾,詭異之恐怖,比奔涌的洪水,比轟落的閃電,比噴發(fā)的火山還可怕,咱們真要見死不救嗎?”
“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詭異肯定會爆發(fā)式的全面性大復(fù)蘇,說句不好聽的,現(xiàn)在能救南屏縣百姓的,只有那個陳雪樓。”
齊慶疾撇撇嘴,道:“頭,幸好你不是圣母,要不之前在恐怖三水坪,咱們估計得團滅……不,是肯定會團滅?!?p> 白靈愕然道:“圣母是什么意思?”
齊慶疾道:“說來話長,我就不說了,倒是你,怎么被這群人給發(fā)現(xiàn)了?”
白靈很是無語,道:“這群人要前往南屏縣,肯定得途經(jīng)清平鎮(zhèn),結(jié)果那個陳雪樓眼睛太尖了,隔著很遠便望到我,我……很擔心你,不愿逃走,于是就被抓了?!?p> “姓齊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此刻,齊慶疾整個人直愣愣僵在原地。
一雙布滿血絲的駭人眼眸,死死望著遠方。
只見天際盡頭,滾滾洶涌灰霧,向著清平鎮(zhèn)籠罩而來。
好驚喜,好意外!
這就是羊皮紙所指嗎?
所有人……都會死!
“頭,回去,趕緊回去!”一把抓住白靈手腕,齊慶疾拉著女捕頭便往回沖。
很快,頤養(yǎng)堂到了。
留在街邊看守馬匹的一位壯漢,看著去而復(fù)返的兩人,錚的一聲,拔出佩刀,喝道:“想偷馬?先問過爺爺手里這柄大刀答不答應(yīng)。”
齊慶疾不予理會,沖著頤養(yǎng)堂大吼道:“陳雪樓,你還活著嗎?要是沒死,趕快出來?!?p> “你要不出來,我便殺了你這個屬下。”
與此同時,一位身穿黑色壽衣的老人,手持一根骨笛,站在了清平鎮(zhèn)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