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我有用
“你非要與我過不去是不是!”
“這話好不要臉?!比菀桌淅淇粗^了兩秒鐘忽而釋然,“哎,說來李大人心中委屈病中胡攪蠻纏了些,本官該心胸寬廣體諒了,瞧我,居然跟病人計較起來了,真真有違君子德行?!?p> 嗓音喑啞動聽,活像閨閣中的吳儂軟語,濃濃的無奈和包容撲面而來。
“你…”突如其來的偃旗息鼓,李騰輝有點回不過神,到嘴邊的話疾馳而停。他知道自己氣短,當下也不再說什么了,哼了聲你好自為之便轉(zhuǎn)身回房砰的關(guān)門。
等他進門,容易噗一聲笑了,擠眉弄眼,“周兄,本官哄人的功夫可比得上青樓長客?”
周卓愣了愣,“無人能及?!?p> “呃……”眾人看看緊閉的房門,畫面感瞬間有了,這位還真像個無理取鬧不識大體的小名小戶家小姐。
付廣摸了摸青茬叢生的胡子,“咳咳咳…容大人僅僅過來探望的?”
“不是,溫秋糧食不足藥材不足,朝廷暫時沒有動靜,在下想著去周邊鄰縣借些糧食,所以想請幾位大人同行?!?p> “毗鄰溫秋的幾縣也遭了水災(zāi),只怕…難。”付廣說,“不過這事兒劉大人更清楚,劉大人你說呢?”
劉大人恍然回神,想了許久許久,“有糧食,但為數(shù)不多,去年是豐登之年,縣中糧庫估計還有存余。”
在意料之內(nèi),就算明面上沒糧食容易一樣要想辦法弄到糧食,所以他的目標是旁的,“劉大人,你不能出去,所以我要借你的令牌一用?!?p> 本來想想辦法把他帶上,安郡之類郡守遠比旁人有震懾威力,現(xiàn)在看來不成了。
“好說好說。”他連連點頭,神情萎靡不振,像睡了一個冬爬起來的笨熊,伸手掏出令牌扔在醫(yī)師前面地上。
“你們處理一下給容大人,我疲倦了,先回房間休息?!?p> 說完扭頭就走,毫無留戀,似是完全不擔心容易拿他令牌做于他不利的事情。
態(tài)度好生奇怪,付廣忍不住喊:“劉兄你沒事吧?”
劉寬擺擺手并不回答,留給他一個決絕蕭索、消瘦非常的背影。
“在下告辭?!比菀咨钌羁戳艘谎郏笆值?。
付廣和羅毅說:“容大人慢走?!?p> 一步踏出門檻,容易回過頭凝望庭院,雨水打著半綠半黃的芭蕉葉,流水叮咚,好一副小橋流水人家的畫幅,意境也相差不多。
“容兄在看什么?”周卓英氣逼人的濃眉挑了挑。
容易低了頭,“我在想這場瘟疫的起源?!?p> “起源?”
“是,有點不對勁?!?p> 傳染病必須具備傳染源、傳播途徑和易感人群三個基本環(huán)節(jié),現(xiàn)在傳染源有,易感人群有,傳播途徑呢?大部分傳播途徑在羅毅他們四個身上排除,所以…那病難不成靠風傳染?
不太可能,現(xiàn)代社會病毒經(jīng)過進化變異還沒有幾例達到千里隨風傳染的強度,更何況這種原始社會。
把大夫用酒清洗過的令牌交給周卓,他條件反射的接過,低頭一看詫異不已的抬頭,于是容易那一雙灼灼而熱烈的雙目撞了進去。
“周兄,找糧和藥材的事交給你了。”
“你干什么去?”
“我去印證自己的猜想,說不定有突破現(xiàn)狀的機遇?!?p> “我做不好?!敝茏刻秩咏o容易,“我們換換。”
容易反手機給他扔過去,“周兄,此事非你莫屬,而這事兒非我莫屬?!?p> “我不信?!?p> “我不管。”
容易一笑:“有郡守令牌,你只管獅子大張口,他們或許弄不來,但肯定不會藏私,況且你是大柱國的人,狐假虎威不要我教你吧?”
周卓虎著臉說:“我是狐假虎威那種人么?”
容易聳聳肩膀:“我是,可惜背后無人,不然我便自告奮勇了?!?p> “……”
最后的最后,容易帶上人就走了,她去的是城北那家最先發(fā)病的茶樓,門口貼了官府封條,幌子已然被雨水沖洗的陳舊發(fā)白,門口遍地是凌亂的大大小小石頭和枯死菜葉,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浩劫。
“這時百姓憤怒時做的,他們覺得是這家茶樓害了全城百姓?!备S他來的衙役說。
容易點頭,能弄成這般模樣,想來很久很久沒人光臨了,不過大門窗戶倒還算完整無缺。
“大人要進去嗎?”
衙役有點為難道。這地方是瘟疫出現(xiàn)的不詳之地,他怪忌諱的,平常人也忌諱,不然窗戶和門早被砸了拆了。
“進去。開門?!?p> “……是。”
他戴上從家里帶來的布手套,小心翼翼扯了封條,拿腳慢慢踹開門,然后雙手合一放在胸前,“大人,請進?!?p> 容易揚眉,在經(jīng)過他身邊時突然說了一句,“佛祖只管妖魔鬼怪,不管病癥。”
那衙役一抖:“大人,我在求藥神……”
“藥神也沒用,你求我,我比較有用。”
“……”
他欲哭無淚,連忙閉上眼睛振振有詞的念叨,“藥神勿怪,藥神勿怪……”
眾人啼笑皆非。
進了屋,里面情況一眼望盡,是兩層的雅致小樓,樓下放了一面一人多高繡了仙鶴綠松的屏風,后邊約莫是說書人的位置,琵琶胡琴擱置在木架上,完好無損,看得出他們的主人相當珍惜,樓上傳來叮叮當當清脆悅耳的風鈴聲,輕紗飛揚,意境悠遠。
淡淡的茶香味在空氣中彌漫,制茶的是個很寬敞的地方,上邊用具一應(yīng)俱全,風爐、熟盂、炭籃、茶焙擺放的整整齊齊。
那里背著一扇窗戶,容易遠遠看去,呼吸逐漸輕慢。
光線朦朧,女子身穿一身水藍色華服端坐在那里,頭頂步搖隨著她的優(yōu)雅曼妙的動作叮當,她面前的熱茶氤氳了視線,于是愈發(fā)的朦朧,且寧靜致遠。
這時,說書人猛地拍向了桌子,抑揚頓挫地講起或新穎或老舊的故事,樓里聽得入神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這里是個好地方?!比菀赘袊@。
“是,這里雖不是溫秋最大的茶樓,但是生意最好的茶樓,不僅留得住文人墨客也留得住閨中小姐和貴婦?!绷硪粋€偏穩(wěn)重的衙役回答,他們早就調(diào)查過這茶樓。
“他們的老板是個怎樣的人?”
怎么說起老板了?眾人疑惑不解,可抵不住詢問人的身份。
“這家老板是個年過而立的男人,不過開茶樓這事兒聽說是他家娘子想出的主意,他家娘子從前在夏都當過清倌,在溫秋鮮少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