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光逐漸消失,眼前的白色天花板漸漸清晰,安久久偏頭看到了熟悉的藍色床頭柜,以及那個趴著自己手邊正睡著的季予寧。
安久久抬手,撫摸了下他的頭。
季予寧醒了過來,看到安久久正看著自己。
“久久你醒了!”季予寧趕緊憂心的問到,“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
安久久搖了搖頭對他笑笑。
季予寧又喜又氣,道,“安久久,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說過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嗎?你就是這么照顧自己的嗎?你為什么說話總是不算數(shù),你自殺了我該怎么辦!”
“我沒有要自殺?!卑簿镁锰撊醯恼f,“我只是餓了,想煮點泡面吃,忘記關(guān)煤氣了……”
季予寧嘆了一氣,語氣又心疼的問,“那你現(xiàn)在餓嗎?”
“有點?!卑簿镁没?。
“那我給你買點東西去,你想吃什么?”
“粥吧,我想喝粥。”
“嗯?!奔居鑼幪嫠戳艘幢唤牵鹕黼x開了病房去買粥。
很快他就回來了,安久久欲坐起來,卻被他按住。
“別亂動?!奔居鑼幍?,然后將她的床升了起來,拿著粥一口口的喂著她。
安久久笑言,“你不用這樣,我又不是瓷娃娃?!?p> “你要是個瓷娃娃就好了?!奔居鑼幋抵种械闹啵f,“你要是個瓷娃娃,我就把你天天揣在我的口袋里?!?p> “季予寧?!卑簿镁酶屑?,“謝謝你……”
季予寧認真道,“安久久,是我救了你的命。”
“嗯,我知道。”
“知道有什么用?我要你明白?!奔居鑼幬站o了手中的勺子,直言,“你的命是我撿來的,從現(xiàn)在開始是屬于我的,你沒有資格再去剝奪它!你要好好給我照顧它,珍惜它,善待它?!?p> 他差一點就失去了她,到現(xiàn)在他都感到無比的后怕……
打了幾天點滴,安久久終于可以出院了,季予寧替她辦完了所有的手續(xù),帶著她上了車。
可是一段時間后,安久久卻發(fā)現(xiàn)路線不對。
“季予寧,這不是我回家的路。”安久久扭頭詫異的對他說到。
季予寧開著車,言,“我知道,我又沒說要送你回家?!?p> “那你想把我?guī)ツ模俊卑簿镁貌唤狻?p> 季予寧看向她,道,“去我酒店,從現(xiàn)在起,我住哪,你就住哪?!?p> 他再也不會,把她一個人放著了。
“季予寧,我真沒想過自殺,那只是意外……”
“我知道,但我不會再相信,你會好好照顧自己,這種鬼話了?!?p> 季予寧對她總是柔的,自從在一起后幾乎事事都依著她,可這一次他的態(tài)度異常堅決不容置疑。
“季予寧?!卑簿镁玫皖^,言,“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季予寧握緊了方向盤,眼神閃爍了下,說,“那只是你單方面的,分手是雙向,我沒同意這不算?!?p> 安久久第一次見季予寧這么的固執(zhí)。
“季予寧,停車,我要回家!”
“我們正在回家?!奔居鑼幓兀坏珱]停,還加了速。
“那不是我的家,那只是你的家。”
“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季予寧猛的停下車,看向安久久直言,“我的親人,就是你的親人……”
安久久心一顫,避開了他的視線,扭頭看向窗外,原來他們已經(jīng)到了季予寧住的酒店。
季予寧下了車,繞到安久久那邊開了車門,安久久趕緊用手擋住了臉。
“久久,下車吧?!奔居鑼幍?。
安久久無動于衷,說,“季予寧,你別鬧了,送我回家?!?p> “我只送我女朋友。”季予寧道。
“你……”安久久一時語塞,想,算了,不送,她就自己打車回家。
正欲下車時。
季予寧忽然就將安久久,直接從座椅上抱了起來,往酒店里走去。
“季予寧你瘋了!”安久久擋著臉,在他懷里掙扎。
季予寧卻抱的更緊,毫不避諱的把安久久,往自己房間抱去。
他把她輕柔的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安久久想下地,季予寧整個身體壓了過來,將她壓倒,摟住了她。
“季予寧,你要干嘛!”安久久推著他。
季予寧湊近,柔軟的發(fā)絲蹭著她的下頜,疲憊的說,“久久,安靜會兒,我很累,一個晚上沒睡了,你能不能疼疼我?”
“我……”安久久頓時生出了愧疚,老老實實的安靜了下來。
他閉上了眼睛,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感受著她的溫度,漸漸睡了過去,手卻還是緊緊抱著她,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握著手中最后一根稻草。
季予寧這一覺睡了很久,天黑了都沒有醒過來。
安久久想時間也不早了,她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她先是試探性的動了動,發(fā)現(xiàn)他睡的沉沒什么反應,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拿開了摟著她腰的手。
安久久起身下了地,替他蓋好被子,然后撿起被他脫掉的鞋,墊著光腳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
安久久才剛到客廳,背后就傳來了季予寧的聲音,她扭頭一看,他立在門口,臉色很不好。
“我……”安久久支支吾吾,頓時拔腿往門口跑,想先走為上計。
可季予寧兩三步就追上了她,一把將她舉到了旁邊的飯桌上坐著。
安久久想下去,季予寧雙手撐在她兩側(cè),叫她無處可逃。
“老老實實,留在我身邊,就這么難嗎?”季予寧有些生氣的說到。
安久久也干脆直視他的目光,言,“季予寧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沒必要和我的生活搭在一起?!?p> “那你為什么一開始要同意我的追求?從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就已經(jīng)搭進去了,安久久,你現(xiàn)在說這些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季予寧紅了眼眶,委屈的好似要哭了出來。
安久久竟一時覺得,自己忽然好像個,騙了花季少女的渣男?
“安久久。”季予寧忽然兇巴巴的威脅道,“好好待在這里,不許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死給你看?!?p> “你不會的?!卑簿镁貌恍叛?,“你少嚇唬我?!?p> 以死相逼這么幼稚的事,他季予寧怎么會做,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
可是下一刻,季予寧就忽然,拿過她身后放著的水果刀,在自己的手上毫不猶豫的割了一刀。
“季予寧!”安久久大驚,抓著他的手,血很快流了出來,一滴滴往下掉,落在了安久久的衣裙上,她震驚又心疼的說,“你是瘋了嗎!”
瘋了嗎?也許吧,他再也承擔不起,任何失去她的分險了,哪怕是這么幼稚的威脅,要是能夠留住她,季予寧也不介意。
他反握住了她的手,又帶了些祈求的語氣,說,“久久,待在我身邊,好嗎?”
“你真是……”安久久點了頭,看著他的傷口,又著急的問,“有沒有醫(yī)療箱?。俊?p> 季予寧松了口氣,指了指電視機下面。
安久久趕緊跑去拿,然后給他包扎傷口。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見過,季予寧這么偏激的一面。
“久久?!奔居鑼帉⑺龘砣霊阎?,語氣又變得溫和了起來,說,“對不起剛剛嚇到你了,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了?!?p> 安久久感覺有什么,滴在了她的肩上,熱熱的濕濕的,那是季予寧的淚。
她忽然發(fā)現(xiàn),季予寧生的一張笑臉,可卻因她哭了好幾次……
后來安久久就住在了季予寧的酒店里,那天她被抱入酒店的事情,被人給爆了出去,網(wǎng)上又猜測他們已經(jīng)復合。
這天,安久久自己在沙發(fā)上看著書,季予寧不在,見她這幾天情緒穩(wěn)定,他就去忙他的事情去了,不過會時時打電話來。
這不,電話又響了起來。
只是安久久一看,卻不是季予寧打來的,而是杜瓊。
“喂?”安久久接了電話。
那邊杜瓊喜不自勝的激動說,“久久,你快去看微博,有天大的好消息!”
好消息?安久久還真想不到,現(xiàn)在的自己還能有什么好消息。
她掛了電話,點進去一看,震驚的發(fā)現(xiàn),她那恨不得將自己抽皮剝筋的姨父姨媽,居然公開在網(wǎng)上跟她道歉,還承認一切言論都是誹謗和誣陷。
而且還有許多,她曾經(jīng)的同學以及鄰居阿姨和叔叔,齊齊為安久久發(fā)聲,證明她不是忘恩負義的薄情人。
一時間,風向逆轉(zhuǎn),眾人皆驚。
可安久久知道,她那吸血鬼一般都姨媽姨父,是不會這么好心的,一定是有人在幫了自己。
現(xiàn)在這種情況,除了季予寧不會有誰了。
安久久忽然明白了,那天他說的那句“等我”,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他要她等,等的不是他的人,而是等他為她沉冤得雪。
原來從始至終,他忙的不是自己的工作,而是她的事情……
這時,門忽然被打開,安久久還以為季予寧回來了,可是進來的卻是時遠航。
“時遠航?”安久久起身詫異。
時遠航笑言,“安久久,季予寧要我?guī)悖€地方,先跟我走吧。”
季予寧又要做什么?
雖揣摩著,但安久久已經(jīng)拿了大衣,穿上鞋跟著時遠航出了門。
時遠航帶著她來到了機場。
安久久忽然明白了什么,問,“時遠航,不是季予寧要見我吧?”
時遠航腳步一頓,也不再遮掩,直言,“對,我是騙了你,不是季予寧,是我要帶你去個地方?!?p> “你要帶我去哪?”安久久迷惑。
時遠航答,“重慶。”
“你帶我去重慶干嘛?”安久久越來越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了。
時遠航言,“帶你去看一顆心?!?p> “走吧,我又不會害你?!睍r遠航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了自己和她的身份證,往里走。
安久久帶著滿頭疑問跟了上去。
思來想去,她給季予寧打了個電話過去。
很快季予寧就接了電話,他很高興,問,“久久,你看微博了嗎?”
“嗯,看到了,不過我現(xiàn)在有個更重要的事想跟你說?!卑簿镁每戳搜圻€在買票的時遠航,道,“就是,時遠航他非要帶我去重慶?!?p> “他帶你去重慶做什么?”
“我不知道啊,他……”
安久久話還沒講完,時遠航就把她手機搶走了,對季予寧說,“想知道,就自己趕緊追來吧,我就先把她,送你家去了啊?!?p> 說完,時遠航就掛了電話。
“手機,我先替收著,走吧?!睍r遠航笑道。
安久久忽然間,怎么感覺,自己像被綁架了一樣。
到了傍晚,安久久和時遠航抵達了重慶,再次回到這個久違的城市,安久久不由想起第一次來的時候,晃眼居然已經(jīng)過了那么久,那個時候哥哥都還在……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安久久邊跟著他邊問。
時遠航不緊不慢的回,“別急,你很快就能知道了?!?p> 車子在一個小區(qū)停了下來,時遠航帶著安久久走入了一棟樓中,一起乘電梯上了九樓。
安久久跟著他在門前停下,時遠航摸了摸下巴,看著密碼鎖思索了一下,問,“安久久,你生日多少?”
安久久回了句。
時遠航把她生日輸了進去,沒想到還真把門打開了。
“走吧,進去?!睍r遠航道。
安久久看著里面,似乎沒怎么有人住的樣子,猶豫問,“這是你家嗎?”
“這要是我的房子就好了,它啊是你男朋友的。”時遠航回。
季予寧的?
安久久走了進去,里面干凈整潔,只是似乎還沒有,完全好好裝修過。
時遠航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引安久久看來。
“安久久,看看這里面吧,會有驚喜?!睍r遠航別有深意的笑言。
驚喜?
安久久走來,“什么驚喜?”
時遠航?jīng)]答,只說,“你慢慢看,我就先走了,季予寧估計待會兒,就會過來的,拜拜咯。”
他滿面笑意的把手機還給了她,然后離開了房子。
這個時遠航,在搞什么鬼?
安久久被他這一連串奇怪的行為,弄的一頭霧水,她看向門,手搭上了門把手,往下一壓,緩緩將門推開,把旁邊燈的開關(guān)按了下。
下一刻,她整個人都呆了,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墻關(guān)于她的照片!
這無疑比她姨父姨媽的事情,更叫她感到震驚和難以置信。
安久久走近看了看,這些大大小小的照片,發(fā)現(xiàn)都是貼了很久了的。
好多都是她還沒認識季予寧的時候的照片,拍攝的時間都是幾年前。
可是,她和季予寧在一起,還沒多久???
安久久滿心疑惑,而且房間里不僅有她的照片,還有她的各種周邊,桌上那厚實陳舊的筆記本上,甚至寫滿了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
旁邊更是一打她的素描像,而叫她最沒想到的是,她發(fā)現(xiàn)了《09》的手稿,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那首她最喜歡,聽了好幾年的歌曲《09》,居然是季予寧寫的詞譜的曲。
那首將她從絕境中拉起來,鼓舞著她乘風破浪的應援曲,竟是出自季予寧之手!
安久久震撼又難以置信,捂著嘴,手都不由抖了起來……
重慶上的天空逐漸變暗,黑夜悄然而至。
季予寧十萬火急的趕回了重慶,跑進了房中,看到書房門開著。
這一刻,季予寧已經(jīng)明白。
他還是晚了……
季予寧緩緩走去,安久久靠著書桌看著他,手中拿著他的手稿。
他慢慢來到了她的面前,如今真相大白,他知道這些事情,她已經(jīng)知道了,季予寧不在隱瞞,說,“久久,之前我有問過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那時候,她說,她記得,在群星。
可對于季予寧來說,其實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群星,而是在那一年夏天的男團選秀。
從高中起,季予寧就熱衷于唱歌和舞臺,和常人一樣,他也有個明星夢,后來他努力獲得了一名,BACKLIGHT男團選秀的參賽資格。
BACKLIGHT選秀不像其他選秀,一開始就能出現(xiàn)在大舞臺上,而是要經(jīng)過幕后的層層篩選,他憑借扎實的唱功和強勢的舞力,一路過五關(guān)斬六將擠進了前二十名,登上了夢寐以求的大舞臺上。
而那個時候,他們都沒有姓名,只有一串數(shù)字編碼代表著他們,也沒人知道他叫什么,人們只曉得,有個實力不錯卻很胖的“09”號選手。
BACKLIGHT選秀淘汰賽,最后只能留下十名出道,可是因為他的外觀原因,在決賽時評委們紛紛帶著有色眼鏡看他,覺得他的外觀不符合傳統(tǒng)男團的形象,于是對他的實力進行一再的貶低,毫不避諱的當著臺下那么多觀眾,對他進行指責。
那時,站在臺上的他,被辱的無地自容,眼中透著無措,手不自信的垂在兩邊,扣著褲縫。
目光所及,都是笑他自不量力的人,其實在此之前他也受到過種種非議,他以為在這些知名評委面前,自己能夠受到公平公正的對待。
可惜,他想多了……
就在他低著頭,聽著那些譏諷和譴責的時候,忽有人大聲道,“老師,我覺得你們說的不是很對!”
季予寧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女生,從觀眾席上站了起來。
她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頓時全場一片驚呼,一張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樣的臉,肆無忌憚的闖入了季予寧的視線中。
季予寧不怎么追星,可眼前的女生,他有印象,因為那是他周邊人,天天都贊不絕口的人,他記得,她叫安久久。
那時候的安久久,已經(jīng)是炙手可熱的新星,是當之無愧的女星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