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壩嶺村到靖水城其實很近,就算是在這個時候道路不是很平坦不是很寬闊,也很近,主要的阻隔還是那巍峨的大山。張揚騎馬到遠山鎮(zhèn),中間就是隔著一座大山,從村子里面出發(fā),上山到山頂然后下山,下完山就是一片開闊地,這里就是遠山鎮(zhèn)鎮(zhèn)政府所在地,其實就十三四公里路程,張揚把馬兒拴在一家公用電話亭門口的樹上,進去打電話給周仕政,這個時候正是中午時候,周仕政肯定在家呢,周仕政初中三年和張揚是同桌兼好兄弟,但周仕政上學(xué)期結(jié)束之后,就退了學(xué),在家閑著,春節(jié)剛過通過關(guān)系進了縣工商局上班,以后有希望轉(zhuǎn)正的。
估計當(dāng)初退學(xué)就是為上班做準(zhǔn)備的。
電話打通之后,響了兩三聲,那邊一個女人接起電話來,張揚知道那是周仕政的媽媽,所以他很客氣的報上自己的名字說找周仕政,他在整個初中時候去過周仕政家十多次,所以周仕政的家人對他也是熟悉的。
很快周仕政接起了電話,“你小子,多長時間了,你總算還是想起兄弟我了!”周仕政爽朗的笑聲從電話里面?zhèn)鱽?,張揚的眼前瞬間一個粗獷的漢子的形象立了起來。
“在干什么,睡覺嗎?”張揚呵呵問道。按照上學(xué)時候的周仕政的生活習(xí)慣來說,這個時候正是他睡覺的大好時候。
“睡什么覺,馬上上班了,你在哪里?”周仕政問道。
“我在我們這邊鎮(zhèn)上呢!”張揚如實回答道。
“什么時候來我家坐坐,咱兄弟好久沒有見面了,好好喝一頓!”周仕政呵呵笑著說道:“你這馬上中考了,加油,考個中專,給兄弟們掙個臉?”
顯然他還不知道張揚打架被學(xué)校開除的事情。
張揚簡單的回答了周仕政的問題之后,開門見山的把自己的想法和周仕政說了出來,希望周仕政幫忙讓他爸爸幫忙把豬賣進屠宰場去。
周仕政聽完張揚的話就是一愣,“你一不打算上學(xué)了?怎么會想著去販豬賣,你學(xué)習(xí)成績還算不錯,不像我啊!”
周仕政這也是大實話,張揚的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在中上水平,上中專中師那肯定是不能的但上個高中那是完全沒問題額,而周仕政則因為升學(xué)無望,所以家里早早的做了準(zhǔn)備。不管怎么說,上學(xué)才有無限可能和無限希望。
張揚笑道:“我就是這段時間和哥哥一起做,做順了之后我去上學(xué),哥哥專門跑!”
周仕政稍微沉思了一會兒,“這樣吧,我一會兒和我爸爸說,你如果時間來得及最好是來我家一趟,坐在一起面對面才好談事情!”周仕政看似大大咧咧的,遇到正經(jīng)事情其實很認真的。這種事情,別看只是一個簡單的生豬買賣,可要進屠宰場里面的生豬,有很多手續(xù)和門道在里面,周仕政從小看著爸爸在這一行摸爬滾打,自然知道一些,所以他并沒有大包大攬的拍胸脯承諾下來,正是他這樣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細如發(fā)的性格讓學(xué)習(xí)成績一向不錯的農(nóng)村娃張揚有了好感,兩人關(guān)系一直很好。
此刻張揚需要的就是周仕政的這句話,只有和周仕政的爸爸當(dāng)面談,以后才不容易變卦,畢竟張揚走進這個行業(yè)來,不是只走一個來回的,他可是打算在里面撈取自己的第一桶金呢,第一桶金自然不可能只是單單的每天一兩頭生豬的交易。
張揚騎馬往靖水城里面趕去,從壩嶺出來以后,這邊基本都是坦途,不是柏油路面的道路汽車走起來很不舒服,但對于馬兒來說卻是輕松得多。
四月的天氣到早上十點之后太陽就火辣辣的,熱得要命,此刻正是下午兩點多一些的時候,道路兩邊茂密的樹林里面,許多知了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張揚卻是不覺得吵,相反他覺得這才是大自然最美妙的東西。道路兩邊樹蔭底下是它們自己的影子在陽光底下斑駁著馬蹄得得的往前,張揚把身上的襯衣褪去,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一陣涼風(fēng)吹過來,愜意得很。
下午五點鐘的時候,張揚把馬拴在周仕政家所在的小區(qū)門口的樹蔭底下。九零年的靖水城市不是很大,常住人口在六十來萬,這時候還沒有后世那般車水馬龍,嚴禁車馬進入城區(qū)的規(guī)定,城市道路上行駛著的更多的是自行車,三輪車以及拖拉機,轎車和拖拉機都極為稀少,當(dāng)然張揚騎馬進城也就不是新鮮事兒了。
張揚也不擔(dān)心馬兒被誰牽走,這時候的民風(fēng)還算純正,盜賊也不是沒有,但惦記馬的卻是少見,馬偷走賣到外地不好出手,在本地沒有人要,況且在南方,馬兒不像牛,偷走了隨便賣給開餐館的宰殺了就成,南方人鮮見有人吃馬肉的。
敲門之后開門的既然是周仕政。
周仕政給了張揚一個熊抱,站在門口兩人寒暄了一會兒,周仕政的爸爸坐在客廳里面朝外面喊道:“進來說話,站在門口成何體統(tǒng)!”
周仕政的爸爸叫周朝陽,穿一身灰色夾克,頭上還戴著時下比較流行的撮箕帽,嘴唇上留著兩撇八字胡,看上去很有老舊電影畫面感,他上班倒是沒有固定時間,基本沒有人來管理他,可今天這個時間點還不是下班時間,周仕政爺兒倆都在家,這倒是讓張揚有些受寵若驚。
坐下之后,周朝陽遞過一杯水來放在張揚面前,白了一眼兒子,“來客人了,水都不會倒一杯?”
周仕政訕訕的笑笑:“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么!”
周朝陽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起張揚,“我聽說你想要販豬來賣,你不想上學(xué)了?”
這也是一種關(guān)心,因為張揚和周仕政之間的關(guān)系很好,來過周家很多次,周朝陽對于兒子交的這個朋友還是很有好感的,所以有此一問。
張揚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家現(xiàn)在的情況,然后說他要到九月才上學(xué),想趁著這段時間幫著家里面弄點零花錢,幫襯一下,順便也歷練一下自己。
周朝陽看著張揚點點頭,“是這個道理,那你是打算每天販多少頭豬過來?”
張揚把早就想好的話和周朝陽說了,前面因為資金和運輸上的問題,只能每天送兩到三頭豬過來,后面慢慢的再增加。他也不好把話說滿,畢竟每天這邊進出的生豬都是固定的,有些是固定來源的。他怕為難了周朝陽。更主要的還是自己家現(xiàn)在不具備一次買賣更多頭生豬的實力。當(dāng)然,他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心思卻是如果可以,他想要承包了這里的所有用豬。
聽完張揚的敘述,周朝陽哈哈大笑起來,“小張啊,你這樣可就不是小打小鬧、賺點零花錢了!”周朝陽在屠宰場這么多年,如何不知道這其中的利潤,所以歷朝歷代的屠宰行業(yè)都算是比較有油水的行業(yè)。
張揚也不覺得意圖被識破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借著周朝陽的話,張揚索性開門見山,“如果我能夠保證每天整個屠宰場的所有生豬,周叔叔能不能接收呢?”
周朝陽臉上依舊帶著微笑,“你知道我們這個屠宰場每天要宰殺多少頭生豬么?”
張揚搖搖頭,這個他真沒有了解過,可他知道這個數(shù)量會很龐大,現(xiàn)在靖水城雖說不是很大,但每天有幾十萬人要消費,而現(xiàn)在整個個靖水城的豬肉都來自于這里,也就是說只有這一個屠宰場。
周朝陽沒有把具體數(shù)字說出來,倒是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道:“如果你能夠保證每天準(zhǔn)時把豬送到這里,不耽誤屠宰的話,現(xiàn)在倒是有個機會,剛好前面專門負責(zé)送豬過來的那家養(yǎng)豬場老板賭錢虧死了,從后天開始就沒有豬送過來了,我正在頭疼這個事情呢!”
張揚不覺面上一喜,難道這就是重生的福利么?“這個我能夠保證,而且我知道送到這里來的生豬都要經(jīng)過檢驗檢疫,您放心我要做的是長久的,不會弄死豬、病豬、老母豬這些來糊弄你,絕不為難您!”
周朝陽似乎不在乎這個東西,只是呵呵笑道:“你倒是對這個行業(yè)下過一番功夫,既然這樣,從后天開始每天你先送過三十頭生豬過來,其他的生豬現(xiàn)在有人在送著,還有一些是賣肉的自己買過來的豬,這些生意要你自己去談!”
三十頭,張揚可不覺得太少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但張揚需要這個挑戰(zhàn)。接下來張揚和周朝陽把細節(jié)談好,簽訂了合同之后,周朝陽告訴張揚,整個靖水城平均每天需要屠宰七百頭生豬,如果張揚真的想做,后面一些訂單到期之后,可以交給他來做,至于那些散戶,周朝陽可以牽線,讓張揚自己去談。
原本張揚想給周朝陽一些提成的,周朝陽瞪著眼睛,“你好好做,不要弄虛作假就行!”
張揚只好把原本的心思收起來,當(dāng)然,周朝陽幫了這么大的忙,以后還得要仰仗他,張揚可知道,單憑和周仕政這層關(guān)系,肯定做不得多久,看來以后還得要下一番功夫。
這邊一切談妥,張揚馬不停蹄迅速往家里趕回去,實在是時間緊迫,一方面,張揚不想錯過這個大好時代,他需要大筆的資金來參與到這個大時代當(dāng)中去,另一方面,原本只是打算小打小鬧的張揚沒想到上天這么眷顧自己,一下子就需要三十頭肥壯生豬,他要馬上回家去和家人商量一番,首先就是三十頭豬在哪里買,怎么運送等問題。其次是,這三十頭是每天三十頭,那可不是一個壩嶺村能夠供應(yīng)的。
張揚騎上馬,打馬飛奔出城,時間真是緊迫,看來得要改變一下自己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