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威逼
如今,他明著說周延儒好話,其實是背后捅刀子。
果然,崇禎狠狠訓(xùn)斥了周延儒。
周延儒沒什么能耐,全憑崇禎力挺,才能坐在首輔的位置上,現(xiàn)在被崇禎厭棄,他的首輔就干不下去了,只得上表請辭。
崇禎立刻就準(zhǔn)了,提拔溫體仁為首輔。
歷史上,溫體仁就是個皇帝的應(yīng)聲蟲,除了打擊異己,就是拍馬屁,對國事毫無裨益。
溫體仁剛剛上位,還沒有掌控朝堂,崇禎忽然病重,連著三天不能上朝,國事頹唐,國君還不能視事,朝廷上下,亂成一團(tuán)。
這天,宮里忽然通知大家上朝,眾臣以為皇帝身體好了,卻沒想到,兩個皇后垂簾聽政。
明太祖立有組訓(xùn):后宮不得干政。
大臣們怎么可能容忍這種情況出現(xiàn)?可是,作為首輔的溫體仁卻不出聲,示意手下小馬仔先沖陣,試試兩個皇后虛實。
領(lǐng)導(dǎo)人不行,小嘍啰沒辦法,被逼著赤膊上陣:“皇后垂簾,有違太祖訓(xùn)示!”
周皇后哭著道:“這可怎么辦?圣上病了都不能讓歇息一下嗎?圣上還不是為國事累倒的?你們是何居心?”
文臣們一個個特別郁悶,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皇后怎么這樣倒打一耙?
面對哭哭啼啼的周皇后,文臣一時束手無策,強(qiáng)行將她趕走?好些有些狠,可是不趕走,成何體統(tǒng)?
朝堂沉默了一下,又有一個臣子出列:“圣上歇息和皇后娘娘臨朝不是一回事,先帝當(dāng)年,也曾輟朝數(shù)年,難道,張皇后也臨朝了?”
張嫣被點名,不得不說話:“本宮很慚愧,當(dāng)年沒有幫著先帝打理國事,以致魏閹猖獗,國事凋敝如此,故而,本宮今日與張皇后一起過來,彌補(bǔ)當(dāng)年之過失?!?p> 一群臣子齊齊跪下:“皇后娘娘,國事可由內(nèi)閣暫攝……”
張嫣耐心聽完他們吧啦了一通,等安靜了,這才輕聲說道:“國庫空虛,百姓嗷嗷待哺,若是朝臣有良策平息此事,本宮與周皇后立刻撤簾回宮,將國事托付于爾等?!?p> 大臣們面面相覷,說到錢,誰不愁?國庫空空可以跑老鼠,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
有人出前奏對:“或可加賦!”
張嫣抓起一把奏折就砸在該臣的臉上:“加賦,加賦,已民不聊生,賦從何來?”
大臣們都怒了,皇后娘娘居然敢動手,他們一起跪下:“娘娘息怒!待微臣仔細(xì)思量。”
“思量多久?國庫空虛,亦非一日,諸位臣工為何早些不想?”張嫣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今日,爾等想出辦法,本宮和周皇后撤簾回宮,今后再也不干涉朝政,若是想不出來,可不要怪本宮和周皇后不按理出牌?!?p> 都沒聽過按理出牌這個詞,但也都明白什么意思,就是不按規(guī)矩來唄。
大臣都知道可以加收商稅,這樣國庫就有錢了,可是,都不敢再言,得罪人太多,誰說誰死啊。
整個朝堂一片靜寂,朝臣用沉默來對抗兩個皇后。
周皇后有些繃不住,張嫣卻很有耐心,還讓周皇后稍安勿躁:“咱們坐這兒,還怕他們站著的?比一比誰先累。”
對峙了整整一上午,大臣們都站得累了,也渴了,餓了,可是,他們不肯退讓,兩宮皇后也不退讓,大家都不說話,看誰熬過誰。
有年紀(jì)大的臣子,不知道是真暈了,還是裝的,反正,搖搖晃晃地倒下去,錦衣衛(wèi)進(jìn)來,將人攙扶出去。
就在大家心浮氣躁,堅持不住時,有個小官,喏,就是吳勤,他出前奏對:“娘娘殿下,前不久圣上命山西冶鐵商人派工匠來京,為孫大人鑄炮準(zhǔn)備鐵料,如今,人已到了。”
“帶他去鐵廠,還有,把西山的煤炭運到鐵廠,買來的鐵礦石也運過去,這事情你安排?!?p> “是!”吳勤應(yīng)聲退下。
吳勤成功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有一個大臣,心懷叵測地上前奏對:“皇后,陜西數(shù)府大旱,請求朝堂賑濟(jì)?!?p> 出難題呢,沒有糧食,拿什么賑災(zāi)。
“著延綏巡撫洪承疇為陜西巡撫,全權(quán)處理陜西事務(wù),另,戶部準(zhǔn)備三十萬兩白銀,交其賑災(zāi)?!?p> 所有人都不顧不得和皇后打擂臺了,固然洪承疇前年因為鎮(zhèn)壓叛亂,名聲大振,可也不能一下子提拔這么高吧?那總督陜西三邊軍務(wù)的楊鶴怎么辦?
看到朝堂吵成一團(tuán),張嫣狠狠搖動手里的鈴鐺,一隊錦衣衛(wèi)齊步跑進(jìn)來。
朝堂上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大臣們面面相覷,這是要干嗎?
趁朝堂安靜的時候,張嫣道:“今天當(dāng)值的御史是哪個?罰俸半年。朝堂跟鄉(xiāng)下的集會一般,哄鬧不已,成何體統(tǒng)!”
御史就是負(fù)責(zé)紀(jì)律的,這個鍋必須背。
張嫣繼續(xù)道:“今后,朝堂不許吵架,對別人提出的奏對,有更好辦法的,就說出來,若是沒有就閉嘴,不許為了反對而反對。”
朝堂上都愣了,不許吵架?打架都是經(jīng)常的,難不成,皇后有什么好辦法?
庭杖,那是獲得名譽(yù)的好辦法,被打了庭杖,就是文臣中的領(lǐng)頭羊了,別的臣子,見面都得行個禮才可以說話的。
“今后,取消庭杖,無端指責(zé)引起爭吵的,第一次罰俸,第二次降職,第三次貶為庶民?!?p> “皇后,萬萬不可,這是堵塞言路之舉……”
等這人巴拉巴拉說完,張嫣道:“言路?有事說事,有辦法說辦法,無端指責(zé),空話套話,說了也解決不了問題。一件事吵好幾天,最后不了了之,難道就是好的?”
又有官員上前:“理不辨不明,朝堂上不許辯駁對方,怎么制定國策?”
“吵架就能制定出國策了?你反對本宮,本宮反對你,打嘴仗,各說各有理,什么時候是個頭?”
“娘娘此言差矣……”
“不要妄想說服本宮,若是沒有解決朝堂爭吵不休的辦法,就退下去!”張嫣威嚴(yán)地道。
那個小官不服氣,繼續(xù)吧啦,
張嫣一拍椅子的扶手,語氣兇狠地喝道:“罰俸半年!”
有一群不怕死一起上前:“請皇后收回成命!”
“你們這些,這些不懂好歹的人,全部罰俸半年!”
所有的大臣都跪下來,將帽子摘下來,放在自己面前。
“你們都不想當(dāng)官了?正好,都收拾東西回家去,吏部外面等著復(fù)職的還多得很。國事如此凋敝,你們不思如何解決問題,只知道爭權(quán)奪利,要你們何用!”
下面一片死寂,都不說話,也不肯退縮。
張嫣指著溫體仁:“溫首輔,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你要想好了,到底辭不辭官。你若說個辭字,本宮立刻派人送你回家?!?p> 溫體仁氣得渾身顫抖,為什么,為什么是自己???懿安皇后怎么這么狠?
不管心里如何發(fā)狠,他卻死活說不出那個字,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張嫣一拍椅子扶手:“好,看來溫首輔還是識大體顧大局的,內(nèi)閣其他人等,還有誰要走?”
領(lǐng)導(dǎo)都厚著臉皮留下,其他幾個盯著首輔位置的,就更不可能走了。
看到內(nèi)閣大臣,一個個撿起帽子戴到頭上,下面一片憤怒地呼吸聲。
“好了,今日本宮和周娘娘也乏了,就到這里了,回頭,誰想辭職,就到溫首輔那里報名,明天就不要上朝了。
對了,本宮補(bǔ)充一句,走了的人,立刻剝奪功名出身,貶為庶民,永世不得錄用。退朝——”
所有的官員,都怒視著溫體仁,他若是能和皇后硬扛一把,事情絕不會是這樣的。
溫體仁氣呼呼地瞪視著大家,他能扛得住嗎?不過,這家伙腦子挺好的,他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暫且委曲求全,等圣上康復(fù)再說。”
所有人的眼光都變了一下,算是放過溫體仁,其實是放過了自己,誰舍得丟官罷職?
崇禎朝,也不能說沒有好的臣子,但是,他每天面對的,卻沒有幾個有骨氣有本事的,不然,也不會亡國了。
第二天上朝,官員隊伍一個人都沒有少。
——被剝奪功名了啊,家里那么多地,還有鋪子商號,全都得交稅,那些掛靠他們家希圖免稅的,也會瞬間一哄而散,這將會讓他們很快破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