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律平等人騎在馬背上,漫無目的地在草原上行進(jìn)。風(fēng)沙吹打在臉上,明亮的太陽暴曬著他們每一個人,他們疲憊不堪,他們饑渴難耐。茫茫天地之間,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竟然沒有了堂堂契丹可汗大妃述律平的安身之處。
“姐姐!咱們?nèi)ツ睦镅??!”蕭阿古只有話沒話地問道。他心中焦躁,如此這樣在馬背上行進(jìn)著,總要有個目的地吧。
“尋找可汗!我知道,耶律阿保機(jī)就在這草原上,我們要找到他,與他一起奪回屬于我們的東西!”述律平絕對不是個一般的女人,她有明確的目標(biāo),有堅強(qiáng)的意志,任何艱難險阻,在她面前,都只是迎面吹來的一陣風(fēng)。
“大妃!”耶律曷魯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想要從那里汲取一點點水分,然后低聲說道,“可汗行事穩(wěn)重,他的身邊又有足智多謀的韓知古先生,我猜他們一定不會遠(yuǎn)離,應(yīng)該在夷里堇——夷里堇營地的附近,最多不會超過三百里地!”他同樣是一個喜歡讀書、愛動腦筋的人,根據(jù)他對契丹可汗的了解,便大致猜測出了對方目前的行動情況。
述律平轉(zhuǎn)頭看看弟弟蕭敵魯,這同樣是一個有頭腦的人,不像阿古只那樣莽撞。
蕭敵魯揚起腦袋,望了望四周的狀況,說道:“姐姐,我同意耶律曷魯?shù)目捶?,可汗?yīng)該就在夷里堇營地附近。而夷里堇營地附近有水源、水草豐美的地方只有兩個,一個是木葉山,也就是我們原來的營地;另一個是一直往北,原來烏古部的營地?!笔挃臭敺治龅念^頭是道、有理有據(jù),而當(dāng)他提到烏古部時,述律平的心“噗通”一聲,狂跳了一下。她想到了那個為她而死的男人——烏虎里,一個曾經(jīng)橫行草原、無人能敵的男人。
“好!咱們就先去木葉山營地!”述律平扭頭又看了看蕭阿古只和耶律倍,耶律倍的小腦袋耷拉著,食物和水已經(jīng)盡可能地向他傾斜了,他卻仍然因為沒有充足的水和食物,而顯得無精打采。
“你們不用有過多顧忌!”述律平安慰幾個人道,“木葉山是青牛白馬的故地,那里有祖先的神靈庇佑我們,而且木葉山山大溝深,就咱們幾個進(jìn)了山,耶律剌葛想要在那里面尋找到咱們,如同大海尋針。而且咱們才不懼怕什么狗屁夷里堇,咱們要先到木葉山中,補(bǔ)充些食物和水?!?p> 幾個人聽到“食物和水”,頓時來了勁頭兒。在空曠的草原上,他們的運氣不太好,只是遇到了幾只野兔,食物實在少得可憐。木葉山則不同,山上林深葉茂,水流淙淙,野味遍地,吃喝不是問題。
果然,木葉山中并沒有發(fā)現(xiàn)耶律剌葛的追蹤隊伍,述律平等人卻借機(jī)好好補(bǔ)充了食物和水,幾個人也尋找了一個向陽的山坡,好好歇息了起來。
“姐姐!你不是說去找可汗嗎?!”吃飽喝足了,又美美地睡上一覺后,蕭阿古只便耐不住寂寞了。如此大的木葉山,僅僅他們幾個人,還不能上陣廝殺,怎么能有意思呢?!
“如果我沒有猜錯,可汗應(yīng)該在原來烏古部的營地里?!笔挃臭斣俅握f出了自己的判斷,只等姐姐下了命令,一行人好去尋找耶律阿保機(jī)。
說到烏古部,述律平心中又是一沉。她沒有急于去尋找可能在原烏古部營地休整的耶律阿保機(jī),烏虎里是一個原因,同時他們?nèi)绻羞M(jìn)在空曠的草原上,被耶律剌葛的人馬發(fā)現(xiàn)并抓捕的幾率要高一些。
“述律平!述律平!述律平——”
“誰在叫我——”述律平扭頭看了看其他幾個人,見他們都茫然無措的樣子,又低頭看了看懷里的耶律倍,他也無辜地?fù)u了搖腦袋。
“述律平!述律平!述律平——”
這個聲音再次在耳畔響起來,女人側(cè)著耳朵,迎著風(fēng)吹來的方向,靜靜地聽著。聽了好大一會兒,她點點頭說道:“果然是阿保機(jī)!”
眾人都是一愣,他們并沒有聽到什么別的聲音呀!
述律平驚喜地望著大家,說道:“述律平!述律平!述律平——這是阿保機(jī)的聲音!”
眾人都是一驚,一個個豎起耳朵仔細(xì)聽起來,但是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述律平歪著腦袋,繼續(xù)聽下去?!笆雎善剑∈雎善?!述律平——”的聲音的確存在呀!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韓知古曾經(jīng)給我說過這兩句詩,你們聽不到也有可能?!笔雎善接行擂蔚乜纯创蠹?,自我解釋道。
第二天,述律平仍然聽到了“述律平!述律平!述律平——你在哪里——”的聲音,其他的人卻搖著腦袋,堅決否認(rèn)自己聽到了。
第三天,依然如此。述律平終于忍不住了,說道:“咱們還是去找可汗他們吧!”
“好!”其他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述律平一定是非常思念丈夫,所以才出現(xiàn)了“幻聽”的癥狀,真的是只有她一個人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大家騎上馬,順著山坡往下而來,到了山底,又在山間的小路上一路奔馳,將近木葉山山口的時候,“述律平!述律平!述律平——”的聲音,在述律平的耳畔更加清晰地響了起來。
“你們真的沒有聽到!?”述律平不可置信地看看其他人。
“好像是有這么個聲音!”蕭敵魯歪著腦袋,一邊聽一邊說道。
眾人繼續(xù)趕路,行了半個時辰,卻都聽到了“述律平!述律平!述律平——”的聲音。
“是可汗!真的是可汗呀!”耶律曷魯激動地嚷道。
“不錯!就是可汗!”蕭敵魯確認(rèn)道。
“是可汗!是可汗!是可汗呀!”蕭阿古只異常興奮地抱起耶律倍,往空中扔了起來,等他落在自己的雙手中時,再將他扔起來。
“走!”述律平說了一個字,立刻拍馬前行,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快馬加鞭而去。女人和自己的丈夫分別開來,已經(jīng)有半年的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他們經(jīng)歷了生離死別,雙方的心里都積攢了許多的知心話,等著彼此訴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