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必須趕緊從這種狀態(tài)中擺脫……”
當(dāng)啷啷……
失去控制的文炳腳下一個不小心,空蕩蕩的燒酒瓶被踢翻,從樓梯上骨碌碌滾下去。
很顯然,之前這男人在這里借酒澆愁。
被響聲驚動,捶墻咒罵的男子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鼻血噴涌,肌肉詭異蠕動,骨頭斷裂然后迅速接續(xù)的聲音……
一張平凡人的面孔,就這樣在兩人面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了樣子。
面如靛青,目閃雙燈,齒巉如鋸,耳長賽驢,猙獰至極,活脫脫一幅志怪傳說中的惡鬼模樣。
“給…我…去…死?。。 ?p> 看到文斌和他身后的尹智秀,怪物竟好似看到生死仇敵一般,伴隨著斷斷續(xù)續(xù)的囈語緩緩撲將上來,到最后融匯成一句話,“韓科長!”
“啪!”
文炳還在和意識深處的“自己”作戰(zhàn),爭奪身體主導(dǎo)權(quán),尹智秀倒是迅速反應(yīng)過來,或者說身體本能搶先一步,飛快越過文炳,雙手緊握球棒,對著迎面而來的怪物就是狠狠一棒。
正中面門。
怪物竟是意想不到的孱弱,或者說或許面門正好是它要害?
總而言之,在尹智秀一棒之下,怪物被重新打回轉(zhuǎn)向臺,倒地不起,竟是直接昏厥過去。
幸虧不是自己一個人出來,否則這下可就要麻煩了。
看著“自己”身形從身邊逐漸虛化消失,整個世界籠罩的淡紅消退,文炳大口喘息了幾次,終于恢復(fù)過來。
“呃…?。俊?p> “當(dāng)”的一聲,球棒尾部敲在水泥踏步之上,尹智秀揉揉眼睛,用手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望過去,“難道,剛才是我看錯了?”
和剛才一樣,被打回去的怪物落地以后,怪物形態(tài)如潮退去,迅速恢復(fù)了常人樣子,仿佛之前只不過是一時幻覺,
“小心!”
“別接近他!”
兩聲不分先后,同時響起,一個人自然是文炳,另一句則是來自下一層的樓梯口處。
聽到提醒,尹智秀原本俯身去攙扶男子的動作一僵,扭頭向后看去。
不要把后背留給人家啊,妹子!
好巧不巧地,就在她轉(zhuǎn)身的剎,本來已經(jīng)陷入昏厥的男子挺身重新站起,再次切換到怪物形態(tài)。
來不及示警了,文炳空閑右手向前伸出,扣住女孩肩膀往自己方向一拉,持刀左手狠狠向前捅去。
入肉的感覺做不得假,文炳一轉(zhuǎn)一攪,然后迅速抽刀,左腳墊步,重心全部壓下,右腿騰空高抬,腳背繃直,狠狠踹在怪物胸膛位置。
“好快的一刀!”
來不及體會溫香暖玉在懷的旖旎,文炳左臂環(huán)住尹智秀纖細(xì)腰身,斬切刀迅速換手,右腿落地,調(diào)整重心,凝神戒備對方再次撲上來。
不需要了。
刀光一閃,“唰”的一聲后,半個不知是人還是怪物的腦袋斷線風(fēng)箏般高高飛起。
黑的,白的,紅的,不知是血水還是腦漿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噴泉般竄起,濺射得墻壁、踏步、樓梯扶手血污一片。
怪物“啊”的凄厲嘶吼后知后覺發(fā)出,響徹整個樓梯間。
身子一旋,用背部替自己和尹智秀擋住血漿,帶動著她趕緊從這里離開,和突?,F(xiàn)身的男子集合。
“那人…那個怪物…它…死了嗎?”
聲音漸漸止息,看著怪物四肢也停下生理本能地掙扎,尹智秀驚魂未定問道。
“大概吧,它已經(jīng)被砍掉了半個腦袋,這都能活就太不正常了……吧?”
手掌從女孩腰肢離開,文炳喃喃道,“是吧?”
說到最后兩個字,文炳看向揮出這驚艷一刀的男子,同時開始檢索這幾天的記憶。
對方應(yīng)該也是這個樓的房客,年紀(jì)介于自己和混混一樣的邊尚昱之間,戴著副窄邊眼鏡,氣質(zhì)低調(diào)而文靜。
“應(yīng)該吧?!?p> 男子表情鎮(zhèn)定已極,和邊尚昱天塌下來也不會變色仿佛與你無關(guān)的冷漠還不相同。
從容至極,仿佛劈出那一刀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吃飯喝水一樣尋常。
“大叔,你怎么這么冷靜?!”
有人代替文炳問出了這個問題,看著男人扯過塊衣服,緩緩擦拭干凈刀身上的血跡,尹智秀面色古怪道。
兩人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
“我現(xiàn)在非常震驚也很緊張,智秀小姐……”
側(cè)過頭,看著尹智秀,男子一板一眼回答道,只不過搭配上對方?jīng)]有絲毫慌亂的語氣,實(shí)在很沒有說服力。
“對了,文炳給你介紹,他是1506的鄭載憲,一位虔誠的國文老師?!?p> 舔舔嘴,尹智秀一手抓住一個人手腕,介紹開來,雖然文炳對她話里說的“虔誠”的修飾詞不太理解什么意思,“這是1412的文炳,大夏來的留學(xué)生……”
“文炳?”
略顯生硬但準(zhǔn)確地用夏語念出文炳的名字,鄭載憲微微點(diǎn)頭,“大人虎變,其文炳也;君子豹變,其文蔚也…確實(shí)是個好名字!”
文炳兩眼微微一亮,這還是他幾天來第一次見到有人真正知道自己名字的涵義,畢竟距離新羅拋棄夏字已經(jīng)有幾十年的時間,像尹智秀這樣的新生代,恐怕連自己名字都不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