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槍聲,殺戮,血液,呼喊。
文炳壓下微微反胃感,睜開眼睛。
“怎么,看到什么了嗎?!”
見文炳手掌從鄭宙星頭頂移開,早已等待許久的徐伊景一把抓住,急忙開口詢問。
不唯是她,李恩赫、鄭載憲、邊尚昱,就連一直在“車間”中埋頭苦干改造修整裝備的韓斗植也忍不住冒出來透透氣。
可以說生存者中比較重要的人都露了面。
軍人找到了公寓來,這件事代表的意義可太大了,即便只是名逃兵,很可能直接決定里面二三十口人今后的命運。
無論是正,還是反兩方面。
像李恩赫和徐伊景這兩個守了一夜的,眼睛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
文炳輕抽一口涼氣,這人思維太過混沌無序,耗費了自己大半夜的功夫,得到的內(nèi)容也很是有限,寥寥幾個情緒反應(yīng)最為激烈的畫面而已。
不過還是透露了不少信息給自己知道。
“他身份應(yīng)該不只是逃兵那么簡單。”
文炳開始緩慢整理鄭宙星腦海中的記憶。
他和其他軍人應(yīng)該是接了任務(wù)押送某件重要物事,結(jié)果中途被人伏擊死傷大半,就鄭宙星一個人僥幸逃出生天,不知怎么地居然誤打誤撞跑到了這里,也算他運氣好,附近怪物被肌肉怪事先清掃過一通。
“這怎么可能,他們一整支訓(xùn)練有素的小隊,裝備齊全還有裝甲車,誰能屠殺得了他們。”
徐伊景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相信。
她也算是專業(yè)人士,對這方面的認識極為深刻。
怪物們看起來通過感染變異使得身體素質(zhì)得以增強,在世界上橫行無忌,但那只是針對普通人而言。
只要還是生命體,面對槍炮火焰強酸強堿就不能免疫。
而且他們變異得越徹底,某種程度上“偏科”得就越厲害,弱點也就越明顯。
就像肌肉怪那樣,力量、防御、恢復(fù)力超出極限的強,但動作慢得像烏龜,某種程度上對軍隊的威脅性不增反減。
反倒是那些偏向隱匿,體型越小,甚至可能進化成飛行能力的怪物才更麻煩。
裝甲車又杜絕了這層危險。
而且她留意到文炳用得“伏擊”兩個字,很難想象腦子里僅只剩下生前最執(zhí)著某個執(zhí)念的怪物們會有這種復(fù)雜的思維和執(zhí)行能力。
要換成是人,軍人手中的火力更不是吃素的,他們不去找平民麻煩,普通人已經(jīng)要謝天謝地了。
在診所那次,是因為提前窺破了他們行動,又有文炳這個另類,再加上女軍官一開始抱著生擒念頭。
無論怎么看,這件事都說不過去。
但文炳說的話,不能不信。
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徐伊景看向文炳。
如果有不是正常人,而是像文炳這種處于半感染狀態(tài),因而擁有了部分非凡能力的特殊人士。
“錯。”
文炳嘆口氣,很認真地豎起根手指停在徐伊景鼻前左右搖晃。
“這不是重點,關(guān)鍵在于你覺得有什么東西是需要如此著重護送,而那些人不惜殺兵劫車又是想要搶到什么東西?”
眾人同時陷入深思。
“不管了,不管了?!?p> 撓撓徹底光禿的頭頂,韓斗植抓兩下自己腮幫,用完好的那只腿點地操縱身下的轉(zhuǎn)椅就要離開。
“太復(fù)雜了,動腦子的事不歸我管,我只負責(zé)修理東西,你們什么時候討論出結(jié)果告訴我一聲就是?!?p> 幾天下來,大家大概也都知道了他性格,沒有強留他。氛圍稍稍放松些許,就又立刻回到了文炳提出的問題上去。
世界末日了,金錢財富完全沒用,值得如此對待的一定是有用,而且是有大用的東西。
那么什么東西有這類價值呢。
食物,量太大,而且軍隊不會缺少這些。
藥品,有可能,但道理也是一樣,軍隊不會短缺普通的藥物。
“難道,是疫苗?”
酒醉完全醒來的鄭載憲忽然張嘴。
一語驚醒夢中人。
確實,在人人都可能被感染變成怪物的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比這更嚴重。
“不可能!”
徐伊景斷然否決。
如果軍方對這方面研究深入到了這個地步,女軍官當(dāng)時就不至于那樣了,分明是研究陷入難關(guān),想要搜集一切對研究試驗有用的人或物。
而且,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了,感染和變異都是由人類情緒導(dǎo)致,和以往的細菌、病毒等引發(fā)概念完全不同,可以想見短暫未來內(nèi)不可能解決。
“成型可用的藥物不太可能,階段性研究取得突破進展資料的話就未必了?!?p> 文炳挑眉看向徐伊景,若有所指道。
最起碼南相原研究這些并被感染已經(jīng)不短時間,如果他當(dāng)真沒死又給徐伊景打過電話,確實有很大概率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話說。”
作為戰(zhàn)力被拉過來旁聽的車賢秀小心舉手,滿臉不解,“無論他們運送的什么現(xiàn)在都被搶走了不是嗎?那么,這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文炳、徐伊景齊齊搖頭。
車賢秀還是太過年輕,想得太過簡單。
“外面有怪物,他身上又有傷,跑是跑不了多遠的?!?p> 指指躺臥沉睡的鄭宙星,然后單手再空氣中虛虛畫出個圓,李恩赫給車賢秀解釋,語帶寒氣。
“也就是說這場伏擊就發(fā)生在公寓附近,身邊有這種連軍方都敢殺的兇狠角色,你還覺得和我們無關(guān)嗎?”
文炳默默接過話頭,“如果他們只是為劫東西,搶過就走那沒什么。
但偏偏走脫了個當(dāng)事者,如果他們擔(dān)心被軍方發(fā)現(xiàn)身份找到報復(fù),想要來個毀滅證據(jù),把目擊證人什么的全部解決掉,你覺得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車賢秀小臉立時煞白,情不自禁往角落里縮縮,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給他充足安全感。
很簡單了,如果真是那樣,公寓里的人這回算是被鄭宙星給一并拖下了水。
“好了,別太嚇唬小孩子?!?p> 用肘輕輕抗一下文炳,難得地,徐伊景居然也開始寬慰起人。
“如果真擔(dān)心被軍方找上門,那些歹徒犯了案子后就該直接潛逃,天大地大,就算軍方也很難找到他們。
繼續(xù)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概率很低,完全沒必要為了個漏網(wǎng)之魚冒這么大風(fēng)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