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懲罰
再次醒來,裴錦歌只覺得頭疼欲裂。盯著窗幔,她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這是她的房間……
視線轉(zhuǎn)至墻上,待看到大小相間、顏色不同的字后,裴錦歌才稍稍心安。
肅成二十六年,二月十六。
還好,比之前多了一天。
“姑娘,您醒了,可有哪里不適?”玉書從外間進來。
裴錦歌問道:“幾時了?”
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聲音沙啞得嚴重,嗓子也疼得厲害。
“已經(jīng)酉時兩刻了,姑娘睡了一天,該餓壞了。廚房里溫有小米粥,奴婢這就去盛來。”玉書轉(zhuǎn)身去了小廚房。
裴錦歌看向微微敞開的窗,有幾縷落日余暉撒下,平添了一抹溫柔,連心都靜了幾分。
片刻之后,玉書端來米粥,裴錦歌喝了一點粥,又吃了點藥,連沐浴都沒有便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下。
晚間裴惜顏來了行止院,見裴錦歌歇下了,她有些興致缺缺。
昨晚她興奮了一宿,大清早的就出門去寄信,誰知一回來就聽說大姐姐生病了。
她要不要再重新寄一封告訴淺淺?
算了,還是不要了吧!淺淺信上說她們在準備回京之事了,寄去還不知道收不收得到呢。
“四小姐,要不您先回去吧,姑娘才歇下,怕是要明個兒才會醒來?!庇褴频?。
裴惜顏:“好吧!淺淺寄的信到了,既然大姐姐已經(jīng)歇下,那你明天交給她?!?p> 翌日
裴錦歌醒來得早,身子也爽利多了,只是這一病,讓她整個人都清瘦了不少。
忍不了這一身的汗味,裴錦歌讓人備了水沐浴。脫衣服的當口,有什么東西突然掉在地上。
裴錦歌拾起來,是長公主贈的玉佩。三角形身,水藍色調(diào),帶著這同色穗子,極為精致。
她突然想到自己穿去參加宴會的那套藍色綢裙,若是帶上這塊玉佩,定然錦上添花。長公主約莫也是看到她的那身衣服與這玉佩很是相配,才突發(fā)奇想,贈與她的吧!
想來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貴重物品,裴錦歌稍稍放下心來。
摸摸頸間的紅色水滴墜,她將手中的玉佩交給玉書,道:“你將它收好?!?p> 銀萊客棧
上等客房里,床上的人猛然睜開雙眼,看清周圍的情況,他趕緊抬手。
“嘶!”蒙布倒是還在,只是扯動了傷口。
他低頭一瞧,身上的衣服被換了,傷口也是被包扎好的。
掀開枕頭,底下放著他的隨身之物,只是,他的玉佩……
腦海中驀地出現(xiàn)那張略帶懊惱的小臉。
***
“姑娘,這是昨個兒四小姐送過來的,說是三小姐的來信。”玉芷想起裴惜顏來過的事,將她帶來的信件拿了出來。
裴錦歌接過手,有好幾封。除了裴錦繡和裴瑾宥的,還有大舅也來信了。
裴錦繡的信除了報平安,還說了一件事:表哥與之隨行,不日便達上京。
裴瑾宥的則多是訴說思念和談及生活瑣事,字里行間盡顯文筆稚嫩。
裴錦歌看得眉眼都溫柔了少許,她道:“淺淺和渝哥兒去繁洛城有一月之久了吧!”若她沒有記錯的話。
“三小姐與小少爺是小年的第二天去的,算上今天,正好是一月?!庇駮?p> 裴錦歌大舅舅的信內(nèi)容與裴錦繡的差不多,只不過還解釋了表哥隨行的目的,乃是為了參加春闈。
“可是三小姐與小少爺要回來了?”玉書又道。
裴錦歌點頭:“嗯!一同來的還有辭安表哥。你安排人將渝哥兒的隔壁房間收拾好,該備的東西都備上,留給表哥。”
江詞安,裴錦歌大舅所出,家中排行三。
提起這位表哥,裴錦歌目有寒芒。
這一世,她定不會讓前世的結(jié)局重現(xiàn)。
“沅姐兒呢?讓她出來,你算個什么東西,連我也敢攔?”屋子外頭傳來二夫人李氏憤怒的聲音,隱約還有巴掌聲響起。
裴錦歌鄒眉問道:“怎么回事?”這鬧事都鬧到她院子里來了。
玉芷匆匆由外間跨入,正好回答:“姑娘,是二夫人。二小姐害您落水,被老夫人罰跪在祠堂抄經(jīng)書,一日三餐只有白飯和水,還不許人探視,直到您痊愈為止?!?p> 聞言,裴錦歌挑了挑眉梢。
之前聽管家說裴悠然在罰跪,她還只當是小懲大誡,沒放在心上。畢竟前世有她護著,裴悠然丁點兒屁事都沒有。
現(xiàn)在看來,倒是她低估了祖母的愛意。
裴錦歌心中微暖,她起身道:“走,出去看看?!?p> “你們最好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心,趕緊去通報沅姐兒,耽擱了時間,若是我的雅雅有什么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裴錦歌普一出房門,便聽得李氏頤氣指使的聲音,她眉梢染上諷色:“二嬸好大的威風,莫不是瞧著歌兒勢單力薄很好欺負?都鬧到我這行止院來了。”
“沅姐兒這是哪里的話?二嬸只是擔心你,過來瞧瞧?!币粋€沒有娘教的小蹄子,也敢在她面前叫板。
心里如何想,李氏面上卻不顯,訕笑片刻,她繼續(xù)道:“你還不知道,你祖母以為是雅雅推你入水,生了好大的氣,雅雅現(xiàn)在還跪在祠堂抄佛經(jīng),你……”快去給她求求情。
裴錦歌打斷她的話,冷聲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李氏的后面的話倏地被堵在喉嚨,待反應(yīng)過來裴錦歌的話,她滿臉的不敢相信:“沅沅,你在說什么?”
裴錦歌:“我說,難道不是嗎?二妹妹推我入水,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不與她計較,是我大度,可我還沒有大度到去替她求情?!?p> 見裴錦歌不似在開玩笑,而是真的生氣,李氏趕緊道:“你誤會了,雅雅不是故意的,她一直最敬重你了,她不是你最好的妹妹嗎?你……”
裴錦歌再次打斷了李氏的話道:“是啊,我把她當最好的妹妹,可是她呢?”
驟然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裴錦歌眼中的狠意一覽無余:“我自問沒有什么地方對不起她,可她卻費盡心機的算計我!”
前世今生都是。
我只是心善,并不是蠢。
對于前世裴悠然的那些小動作,裴錦歌自是發(fā)現(xiàn)了的,她不愿去計較,不過是因為裴悠然與她的頌頌最是相像,她想要彌補。
只是她沒有料到二房的狼子野心和狼心狗肺。也沒有料到原來二房從頭到尾,都不過是想把裴家的其他人拉下馬,自己當家做主。
人心不足蛇吞象。
收斂眸中的情緒,她的聲音不辨喜怒:“二嬸,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李氏驀地被她眼里的冷意所嚇,面色微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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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子葉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出自《論語·憲問》 全——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譯——有人說:“用善行回報惡行,怎么樣?”孔子說:“用什么回報善行?用適當?shù)拇鷥r回報惡行,用善行回報善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