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噩夢

　　“大姐姐！你可要好好管管裴淺淺，這個(gè)女人，她居然對我動(dòng)手??！”

　　人未至，聲先至。

　　裴惜顏人還沒看見蹤影，聲音就先傳到了書房。

　　“阿姐，是她先說我的，我那是自衛(wèi)?！迸徨\繡緊隨其后。

　　裴錦歌聞聲抬眸，裴惜顏正好推開門，和裴錦繡一前一后跨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一臉懊惱的玉書。

　　玉書很無奈。

　　真是的，每次四姑娘一來，必定會(huì)吵到姑娘，這跳脫的性子倒是不知什么時(shí)候才能改改哦！

　　掃過兩人布滿細(xì)密汗珠的額頭，裴錦歌放下了手中的賬本，道：“我瞧著你們是真的很閑吶！”

　　那輕飄飄的語氣，硬是讓剛剛還準(zhǔn)備告狀的裴惜顏后脊發(fā)涼，悄悄咽了咽口水。

　　一臉得意的裴錦繡也僵了僵表情。

　　不會(huì)是要罰她們抄書吧？

　　可千萬不要??！

　　“那就罰你們……”裴錦歌說著，還故意停頓了一下。

　　裴惜顏和裴錦繡才聽到那個(gè)‘罰’字，秀氣白嫩的臉?biāo)查g就垮了下來。

　　她們仿佛看到《名記》插著小翅膀向她們飛來，還笑得一臉得意。

　　“明天與我一道去踏青?！?p>　　裴錦歌話落，兩人頓時(shí)嚎啕出聲。

　　“不要啊大姐姐！”

　　“不要啊阿姐！”

　　“難道……你們更喜歡抄書？”裴錦歌憋著壞心眼，眉宇間卻皆是笑意。

　　兩人點(diǎn)頭如搗蒜：“是啊是啊我們更喜歡……呃！”

　　兩人猛然反應(yīng)過來，面上的表情可謂是驚悚。

　　靠！

　　我去你大爺?shù)南矚g！

　　“那你們便……”

　　“踏青！”兩人忙打斷裴錦歌的話，異口同聲。

　　她們峰回路轉(zhuǎn)，硬是把裴錦歌的‘抄書’二字生生轉(zhuǎn)成了‘踏青’。

　　“我們更喜歡踏青，所以阿姐還是罰一起踏青吧！微微，還不趕快回去收東西，要有被罰的覺悟?！迸徨\繡扯了一下裴惜顏。

　　裴惜顏會(huì)意：“是，大姐姐，我先去收東西了，再見?！?p>　　裴錦繡：“阿姐明天見?！?p>　　兩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來，恍恍惚惚的去。

　　裴錦歌看著那跑遠(yuǎn)的兩道身影，不由得好笑：“到底是孩子心性……”

　　這一世，愿你們一直如此，不嘗人間疾苦，不經(jīng)人間慘意。

　　*

　　充斥著暗色房間里，錦衣男子負(fù)手立于窗前，身后是著黑衣蒙面的暗衛(wèi)。

　　沉吟片刻，錦衣男子道：“告訴她，一切有我?！?p>　　這話就是應(yīng)下了的意思。

　　暗衛(wèi)忙躬身拱手：“是?！?p>　　主子對二小姐果然是不同的。

　　看來以后他們還是得有點(diǎn)眼力見兒，萬萬別得罪了未來主母。

　　*

　　天邊的顏色朦朧不清，好似染了一層墨色，只有寥寥幾抹星色散落，點(diǎn)綴于上面。

　　微弱的墨色借著鏤空的雕花窗桕灑入女子清麗舒適的閨房，撞到昏黃的燭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房間角落立著古琴，旁側(cè)是檀香木制成的梳妝臺(tái)，上面鑲有銅鏡，邊上掉著絨墜。中間是青花瓷方桌和暖玉圓凳，兩方的墻上也掛著四季圖。

　　屋里的一什一物，大到擺設(shè)，小到裝飾，處處映著不凡。

　　“阿繡！”

　　寂靜無聲的房間里突然響起驚呼聲，淺紫色流蘇床簾遮蓋的紅木雕花大床上人猛然坐起了身來。

　　快速掀開流蘇簾子，放眼看清周圍的布置和擺設(shè)，裴錦歌才察覺到是在做夢，她心有余悸。

　　夢里的一切那么的真實(shí)，真實(shí)到，連羽箭刺入身體的聲音都清晰可見，仿佛親臨現(xiàn)場。

　　“姑娘，您還好嗎？可是又做噩夢了？”外間匆匆跨入的玉書關(guān)切出聲。

　　裴錦歌怔怔的坐在床上，徹夜長留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蒼白有悸。

　　聽了玉書擔(dān)憂的話，她才稍稍回神，未免玉書掛懷，她輕輕搖了搖頭，道：“無礙。”

　　晨色蒼茫，天邊隱隱有泛起魚肚白之相，是天明征兆。

　　想著今日要踏青之事，裴錦歌揭開被子，起身道：“去備點(diǎn)熱水，沐浴更衣?！?p>　　玉書一邊給裴錦歌披上貍絨襟衣，一邊如是說：“姑娘這段時(shí)日常常驚夢，每次都要出一身的汗，耳房時(shí)刻都備有熱水的。”

　　想了想，她又繼續(xù)道：“姑娘近日總是如此，莫不是撞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要不改明兒，奴婢去求兩道辟邪的符來？”

　　自裴瑾宥五歲病事之后，裴錦歌身邊的人都對鬼神之說極為信奉。

　　裴錦歌聞言，倒是低頭認(rèn)真思考了起來。

　　求符……

　　或許，她是該去廟里進(jìn)進(jìn)香火的。

　　“求符之事，待墓祀節(jié)后，我親自去。”裴錦歌道。

　　墓祀節(jié)，大景規(guī)定用來掃墓祭祀先祖的日子，于每年的三月初十。

　　其實(shí)這個(gè)節(jié)日就是古人說的寒食節(jié)，只不過在大景不吃寒食，有了些許不同，但擱在現(xiàn)代也就是清明節(jié)。

　　“大姐姐～我可以進(jìn)來嗎？”

　　裴錦歌將將收拾好自己，屋子外面就傳來裴瑾宥稚嫩的童音。

　　玉書普一上前打開門，他就立刻探進(jìn)自己的小腦袋，可愛兮兮的，玉書被那可愛的小模樣萌得不行。

　　她笑著問道：“小少爺，今日怎得如此早？”

　　咋個(gè)兒姑娘向老夫人說了外出郊游的事，未免麻煩，老夫人就免了一行人晨昏定省。

　　現(xiàn)在卯時(shí)才過了一半，天色尚早，按理說少爺不該這時(shí)來才是。

　　“你有所不知，少爺咋個(gè)兒就沒好好休息，知曉今日要和姑娘外出，天未亮就起來了。”跟在裴瑾宥身后進(jìn)門的綠衣丫鬟笑著回玉書的話。

　　裴瑾宥超快地反駁：“我哪是沒好好休息？我是興奮得睡不著好嗎？阿姐，你可別聽玉芹胡說，我有乖乖睡覺的?！?p>　　玉芹便是跟著裴瑾宥一道來的丫鬟，原是裴錦歌身邊伺候的人，與玉書、玉芷、玉梅同為一等大丫鬟。

　　前段時(shí)間江老夫人生病，裴錦歌走不開身，便由裴錦繡和裴瑾宥前往繁洛城侍疾。不能前往，裴錦歌放心不下，于是給他們各種派了一人隨行。

　　裴瑾宥身邊的是玉芹，裴錦繡的便是玉梅。兩人都是裴錦歌從黑市帶回來，功夫極好，遠(yuǎn)在玉芷之上。

　　由于身邊缺人，前世裴錦繡姐弟二人回府沒多久，裴錦歌就將人召了回來。

　　如今重來一遭……

　　看著那張乖巧討喜的小臉，裴錦歌心里軟成一團(tuán)。

　　沒有什么比得過身邊親近之人的安危。

　　聽了裴瑾宥的話，她道：“知道你最乖了，可是下次不許起這么早知道嗎？你是正在長身體的時(shí)候，起得太早會(huì)長不高的?！?p>　　裴瑾宥瞪大漆黑的眼，微張著小嘴，良久方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