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540年9月4日,西華永興三十一年,永興帝駕崩,舉國悲痛,滿城素縞。
翌日,宣遺詔傳位于太子秦戰(zhàn)。太子仁德孝順,愿為先皇守靈27天,將于新歷540年10月10日舉行登基儀式。
10月1日這天晚上,據(jù)禮制,守孝結(jié)束,于是西華變天。
江州城外,一支著黑色戰(zhàn)甲如鋼鐵洪流一般的軍隊在夜色中靜默地集結(jié),他們腰佩長刀,手握長槍,沉默無言,整齊劃一。夜里冷風吹過,兵刃未出,一股肅殺之意已圍攏江州。
忽而軍令下,鋼鐵洪流分流,成四道,往江州城城內(nèi)而去。然后,開城門,占城門,守城門。
同一時間,皇城外,有白甲白羽的御林軍,將皇城鎖住,任何人不得進出,違者,格殺勿論!
夜更深,太子府中,太子一黨正議事。大廳,太子居首位,孝服還未脫;一個年逾五十的老者居其左手第一位,乃是右相;吏部尚書孫則居右手第一位。
“陛下……”情況危急,吏部尚書孫則先言,“還請決斷,晉王權(quán)謀手段了得,御林軍、威武軍都已落入他的手中,如今城門宮門具被他拿下,加上朝堂半數(shù)以上的官員倒落他麾下,我們別無他法!破釜沉舟,釜底抽薪,在此一舉!”
御林軍是皇城守衛(wèi)軍,白羽白甲守宮門;威武軍是西華駐江都軍,黑色戰(zhàn)甲守都城。從某種程度來說,西華國都城的主要戰(zhàn)力就是這兩只部隊了。
到了此時,太子還猶豫不決,只見他以手扶額,緩聲道:“再怎么說,他也是我的孩子。”
“陛下,此事涉及天下民眾的安危,萬不可心存婦人之心。”右相急忙跟著勸諫道,“世人皆知,晉王乃是狼子野心之輩,心性殘暴,若陛下遲疑,由晉王繼位,死的人將不知凡幾?!?p> “陛下,請下旨!”右相起身再言,“我已看見西華在陛下手中繼續(xù)成長,繁榮昌盛,國泰民安!”
太子抬起頭,看著座下一眾老臣,想起西華民眾,想起晉王之稟性,他仿佛看見了滿城屠戮,鮮血染紅都躍河的場景,少頃,他深吸一口氣,嘆息道:“為了天下蒼生!傳我令,命黑龍出?!?p> “臣遵旨!”
同一時間,晉王府中,晉王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衣物,脫下身上孝服一邊往書房走去,一邊對跟在身旁的一眾人員說道:
“守孝結(jié)束,太子手下那群鼠目寸光的人必定要勸太子動手了,而他是蠢非壞,一定經(jīng)不住勸,會在今夜動手?!?p> 一邊走著,他一邊對近侍下命令:“難保他手下的人會公器私用,公報私仇,乘著混亂獵殺官員。你手下的人全部派出去,保護好城中官員,盯住黑龍的一切動靜?!?p> “是,殿下!”近侍應(yīng)下,又遲疑道,“那殿下你呢?”
“不必管我,我自有安排。”晉王說道,“務(wù)必保護好首輔大人,已經(jīng)戶部侍郎簡伯淵?!?p> “是!”近侍領(lǐng)命,轉(zhuǎn)身離去。
走進書房,晉王拿起文件,又問某皮甲將軍:“威武軍和御林軍怎樣了?”
“一切都在計劃中?!睂④姂?yīng)道。
“務(wù)必讓御林軍守住皇城,今夜任何人都不得進出。”晉王再次囑咐道,“讓威武軍守住江都,任何人不得進出。違令者,格殺勿論!”
“是!”
“看住鴻臚寺,不準任何消息傳出?!睍x王又對令一個身著獬豸紋官服的官員道,“注意其他異族修行者?!?p> “是!”那官員領(lǐng)命。
“警惕青林大妖,防止……”
一條條命令由晉王府書房有條不紊地下達,進出晉王府書房的人絡(luò)繹不絕將各種傳入傳出,最后傳達到江都各處,以完成這一夜的,血雨腥風!
好一半夜,子時已過,直到新月當空,書房來往的人終于少了下來。
簡志豪一直靠在書房邊上的立柱上,難得地抱著邀月劍,看到這里終于消停了,便問晉王:“為什么一定要以戰(zhàn)斗的方式呢?你們不是父子嗎?不能坐下來談?wù)剢???p> 晉王正在看手中計劃,思索著自己的布置還有沒有紕漏,聽到簡志豪的話,沒有去看他,只是答道:“因為這不是我與他之間的事,這是兩個黨派的競爭,這是決定一個國家未來走向的事。沒有和談,只有你死我活。”
簡志豪還是不懂,但沒再問,他一點不懂政治,或許也不想懂政治。
“今晚必定會有很多人來?!睍x王冷淡著臉說道,“這是太子他們所謂的斬首行動。而我人手不足,府內(nèi)只剩你了?!?p> 他的語氣也很語氣平淡,似乎在說今晚會有很多客人來,而不是很多刺客會來。
“你都對我這么自信……”簡志豪笑道,“我自然也得自信一些。”
月初的月此時正上當空,彎彎的就那么一溜,看著像一把窄刀,天色并不明朗,天上有狂風吹云,云朵咻咻跑動,月刀時隱時現(xiàn),像是一把不住捅人的刀子,慢慢的,月亮似乎變紅了。星星自然被急云遮擋,滿天空也見不到幾顆。
一股無限的氣壓壓在每一個江都城民眾的心中,有人做了噩夢在夢中猙獰;有人抽著旱煙卻怎么也抹不去心上的心悸;有人看著夜色祈禱著天明……
風起了……從天空吹到了地面。一個個漆黑的身影從太子府出,聚集散開,從四面八方飛去,他們靜寂無言。
他們只知道,這一夜的獵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