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許萬松,你跑哪去了?老李也沒說?!蔽缧萜陂g,許萬松走進教室,引來了幾個中午不回家同學們的好奇。
“沒啥,出了點事,現(xiàn)在好了?!痹S萬松擺了擺手,回到自己座位上。
看著滿桌的書,亂七八糟,鋪滿了整張桌子。
雖然這些書都用不到了,但也別放這扔了啊。雖然許萬松自己不愛讀書,但從小爺爺就教導他,要好好對書,不能糟蹋。
他從小到大的所有課本都被爺爺收拾在家呢。
爺爺去世之后,這個習慣也被許萬松保留了下來。雖然他自己不看,也不會去翻他,只是他覺得,這么做的話,爺爺在不知道的地方,多少也會高興一點。
“安樂呢?這丫頭也不幫我收著點?”許萬松整理著桌上的書本,一邊問道。
還沒想好怎么和這個丫頭告別呢。
“害,你還不知道呢?”
“我剛回來,我知道個啥啊?!?p> “安樂她退學啦,據(jù)說是家里安排她報了個魂術輔導機構,準備考魂術學院去?!?p> 許萬松一呆:“老李就這么答應了?也沒管管?”
“怎么會,老李都不知道去她家多少次了,但沒用,這不你沒來的第三天,安樂也沒來了。唉,你是不知道,把老李給氣的……唉,萬松,你去哪兒?”
還沒等同學說完,許萬松就徑直跑向了老李辦公室。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心里冒出了一股沖動,想要發(fā)泄出來。
老李中午都會留在學校辦公室,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習慣,雖然也沒人知道,他為什么不回家去休息。如果誰有事,都能很快找到他。
“老李!我……”許萬松沖進辦公室,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問安樂么?
人家安樂要去哪,自然有她自己和她的家人決定,關你小子什么事?
此時老李正埋首于最里面的辦公位上,聽到門打開了,忙將手邊的作業(yè)本拿了過來,蓋在面前。轉(zhuǎn)過頭來,正好看到了急匆匆的許萬松。
“許萬松?”
“老……李老師,我是來,我是來?!痹S萬松頓了頓,還是先沒說出安樂的名字,而是說出了自己的事情,“我是來申請退學的?!?p> “啊?你怎么也要退學?”老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用力打了個哈欠,眼睛有點紅。許萬松感到有些抱歉,老李還是一個很負責任的老師,不然也不會天天中午留在學校了。
“我前幾天沒來學校,是因為遇上了一位魂術師,臨時作為志愿者、參與了他的一些魂術實驗?!痹S萬松先解釋了一下自己前幾天沒來上學的原因。
“嗯,這個我知道,宣州府那邊有人發(fā)電報來解釋過了。你啊,也不和我說一聲,老讓人家操心。那這和你退學有什么關系?你要干什么去?”
許萬松覺得老李今天的語氣有些不一樣,沒有在意,自顧自說道:“我在宣州府參加志愿工作的時候,他們志愿機構的負責人覺得我很不錯,問我愿不愿意留下來上班。我覺得,就算我參加高考,也不會有什么好成績,畢業(yè)后也不見得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所以我答應了?!?p> 老李一拍桌子:“他們這是濫用童工!你不要被他們騙了,沒有保障的事情,萬一用完你之后,不要你了,你就虧大了!孩子,聽我說,還是老老實實讀書找工作,雖然可能短時間賺的不多,但是穩(wěn)當啊?!?p> 這些陳詞濫調(diào),許萬松明明聽過很多遍了,平時也在內(nèi)心反駁過無數(shù)次,但那些反駁的話,卻說不出口。
老李真的是在為自己考慮啊。
老李沒說錯,自己說的這些話,聽上去也很不靠譜。哪個機構會隨便看上一個,高中還沒畢業(yè)的孩子?
但自己又不能告訴他,自己簽了魂術工廠合同,甚至還開了魂,穩(wěn)穩(wěn)進入魂術學院,成為魂術師。這些都只有按照保密規(guī)定,正式進入魂術學院后才能告訴老李。
許萬松只能說道:“李老師,我會一邊工作,一邊報名魂術輔導機構。等考上魂術學院,出來后,也是能找到工作的?!?p> 老李卻一下子呆住了:“你,你,你……”
許萬松生怕老李被自己氣出個好歹,忙走上前:“李老師?”
老李臉色一狠,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說道:“能救一個是一個,我一定要跟你說?!?p> 許萬松一呆:“啥?老李……啊不,李老師,你想說啥?”
老李一伸手,拿走了桌面上的作業(yè)本,露出了桌面,對許萬松說道:“你看,這是什么?!?p> “作業(yè)?我什么時候交過……嗯?”許萬松本以為老李又在說作業(yè)和學習的事,滿不在乎地看了過去,才發(fā)現(xiàn)不對。
老李的辦公桌是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老木桌,桌子表面不平,蓋了塊玻璃板。玻璃板的下面,壓著一張老照片,是一個年輕人,眉眼間看上去和老李有幾分相似。
“這是我兒子?!崩侠钫f道,“他當年也在這座學校上課,是我的學生,要是現(xiàn)在還在的話,大概也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了吧。”
也在。
許萬松聽出點不對的味道。
老李看了一眼許萬松,又看著照片,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管的太嚴了;還是我工作忙,這孩子媽媽又走得早,所以我管的太松,總之這孩子很不聽話。越不讓他干什么,偏偏就要干什么。讓他好好讀書,考個大學,他也不聽?!?p> 許萬松隱隱覺得,他知道老李為什么這么反感學生去魂術輔導機構了。
“也怪我,那時候孩子喜歡畫畫,就想?yún)⒓铀嚳肌N覕r著他,覺得畫畫賺不了錢,一定要考文化課才是正事。那天,我們吵了一架,我把他的畫具都砸了。他呢,他說寧愿去考魂術學院,也不會回學校,說著就跑出去了?!?p> “李老師,您,沒去追?”
“唉,我當時以為,他沒錢了自然會回來??晌液髞聿胖溃@孩子自己找了份兼職,他的那些畫材都是自己賺錢買的。也怪我不懂畫畫,才不知道,那些畫具,我給他的零花錢根本買不起?!?p> “那他……?”許萬松試探地問道。
“對?!崩侠罹徛攸c了點頭,“他沒回來,去宣州府報了魂術輔導機構,去考魂術學院了。”
“李老師,我和他不一樣的,我……”許萬松想再解釋一下。
“他打工也跟你一樣,說是什么魂術志愿者機構,輔助參加魂術實驗的?!崩侠钫f道,“之后我去招了好多次,那個魂術機構都告訴我,孩子參加了秘密實驗,不能出來。再后來,我聽到孩子的事情,那個什么魂術機構告訴我,我的孩子簽了什么協(xié)議,參加了一項危險實驗,實驗出了意外,他,他回不來了?!?p> 老李說著,已是老淚縱橫。
許萬松一下子呆住了。
他不知道還會有這樣的隱情。
難道老李的孩子,當年也是卷入了魂界戰(zhàn)場,然后自愿去了魂術工廠嗎?只是因為不能開魂,所以再也不能回來?
不對啊。他們告訴我,只是不能泄密而已,沒說不能和家里斷了聯(lián)系,甚至讓家里人以為自己死了啊。
喂,魂靈簿,你聽到了么?這是怎么回事?
沒有聲音回答他。
許萬松懵了。
“這次安樂去,她家里人一定要她走,我攔不住她。你,你沒有監(jiān)護人,你聽我的,你不準走,你好好讀書,哪怕隨便找個工作,也比去魂術輔導機構強。知道嗎?”
許萬松看著老李,不知道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