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周承利去了昭清宮。
“陛下,您真的決定將祭天這樣的大事交給君熠寒去做嗎?”他蹙眉問道,臉上的表情萬分凝重,往日這種事情趙臨安都是直接交給他去做的,怎么今日卻轉(zhuǎn)交給了別人?他疑心病重,所以便想著前來試探趙臨安一番。
趙臨安心情不愉,特別是在知曉了周承利竟然為了這么一點點小事就從朝堂上追來了昭清宮后,他心情更加煩悶,將用來批寫奏折的朱筆狠狠砸在了周承利的臉上,鮮紅的筆墨剎那間向四周飛濺開來,還有幾滴順著周承利的臉龐,慢慢滴落在他雪白的衣領(lǐng)之上。
紅的刺目。
“你敢質(zhì)疑朕的決定?”趙臨安冷笑著看向周承利。
在他的眼中,周承利原本就是他座下的一條狗,當(dāng)初不過是借他的手除掉了虞鴻昌那個老匹夫,如今這狗竟然如此猖狂,敢對主人所做的決定心存不滿?當(dāng)真是活膩歪了。
周承利心里一顫,他實在太了解趙臨安的脾氣性格了。
今日他冒險前來,果然是觸碰到了趙臨安的逆鱗,趙臨安平生最喜歡掌控他人,最不樂意聽到旁人說他哪里做的不行,對他所做的決定心存任何一絲不滿。
“臣不敢……”他神色惶恐地往后退了幾步,“臣……臣是害怕君侍郎年紀(jì)輕輕且為官資質(zhì)尚淺,還沒那個能力舉辦一場盛大的祭天儀式?!?p> “況且此事有關(guān)陛下的名譽……臣實在不太放心交給旁人,臣之衷心,日月可鑒?!敝艹欣芮逦惺艿綇内w臨安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戾氣和威壓,他的腿不停地打顫,差一點就要跪坐在地上。
趙臨安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像是興致缺缺一般朝周承利擺了擺手,“朕說話一言九鼎,這件事就這樣定了,無需多言,你只管將朕安排給你的事情解決好即可?!?p> 禹州的事情還未完全解決,雖說是官匪勾結(jié),但也不知為何,怎么查都查不到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背著朝廷與那那些占山為王的匪徒相互勾結(jié)。
此人一日不查出來,他都將終日寢食難安。
周承利忙低頭稱是,過了一陣,他突然又對趙臨安說道:“往日帝師大人不在京城,也不知道這次他可會一起參加?”
“參加,怎么會不參加?”趙臨安陰測測地咧開嘴角,露出了一抹邪氣的笑容,眼中的陰翳一閃而過。
幾日前他曾去過含瓔殿,卻不成想,竟然在含瓔殿外聽見了他的皇兄趙凌云與老師顧清懷之間的對話。
那段對話他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可笑非常,心中對那兩人的恨意又比先前深了幾分。
“奕霖,為師入宮是為了勸戒他莫要再一意孤行,卻不料竟然被他軟禁在這含瓔殿中,為師近日時常在想,若是當(dāng)初自己沒有成為皇子的老師,會不會如今還能活的更加順心自在一些?”
“老師,他只是年紀(jì)尚小,本性其實并不算壞?!?p> “非也,有的人生來便是惡的,說是天命昭昭,我這半生桃李滿天下,唯獨后悔自己曾經(jīng)將他收做弟子,卻無力將他引回正途?!?p> ……
后悔?為什么要后悔呢,他明明什么都沒做,而且還成為了最有出息的徒弟,可是老師為什么一如當(dāng)年那般,甚至比當(dāng)年更加不喜歡他呢?
他覺得自己沒有錯,如果自己沒錯,那錯的一定是顧清懷。
只見他點了袁公公傳信給顧清懷,說是只要顧清懷愿意參加祭天大典,愿意親眼見證他血脈的純正,便可以放他離開宮廷。
他彎起唇角,笑容俊朗且妖冶,像皇宮這樣富麗堂皇的地方,有多少人為了得到這里的一切而不擇手段,可是像老師那樣高風(fēng)亮節(jié)的君子卻異常厭惡這里。
老師啊,弟子最敬重您,日后…就委屈您留在這里陪著弟子,再不要離開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