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屬下只是在想,您最初只是把五姑娘當做可以定北梁棋局的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可是屬下最近愈發(fā)覺得,您對她關心似乎有些過了頭?!崩ピ撇粫f謊,只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過了頭嗎……?君熠寒聞言一怔,他突然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無論是送虞常寧禮物哄她開心,還是替她收拾了礙事的人,亦或是對謝淮宣示主權(quán),他似乎為了她做了許多計劃以外的事情。
這算什么……他攥緊拳頭,眉頭緊蹙了起來,神仙似的俊臉上表情有些凝重,他已經(jīng)及冠,自然懂得男女情愛,雖然沒有親自試過,但并不代表他不明白自己對虞常寧的心思。
她才是個孩子啊……君熠寒的心情實在復雜,而且,當初虞家大廈將傾,也有他在其中推波助瀾,他怎么都不應該……
想想自小在朝圣宮中受過的苦,再想想自己對那個位置有多深的期盼,君熠寒垂下眼睫,心里像是被壓上了千金的重擔。
“此事……我自會權(quán)衡。”君熠寒沉聲說道,說來祭天一結(jié)束,顧清懷的死便會激起更深的民憤和民怨,此時應當加緊推進,而不該再想那些兒女情長。
昆云輕嘆了一聲,公子的心亂了。
“那公子,皇帝讓您查帝師死亡的真兇,您該如何去查?”
“怎么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給趙臨安找到一個能抵擋住千夫所指的替罪羊?!本诤畯澠鸫浇?,“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最佳人選?!?p> 昆云摸了摸腦袋,“可是……屬下不太明白,如果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替皇帝將禍水東引了,那不白白錯失了一個好機會?”
“這算什么好機會?”君熠寒用手指關節(jié)在榻上輕輕敲了敲,“你當顧清懷的門生都是傻子,若是連這種禍水東引的小把戲都看不出來,那才真是枉費了顧清懷對他們傾囊相授?!?p> 顧清懷的門生分布于四國,大多都是些極負盛名的儒士,影響力頗廣,若是他們鐵了心非要替顧清懷討個公道,那趙臨安能否招架的住,又還是個問題。
若是靠武力鎮(zhèn)壓只能換取一時的風平浪靜,民為水,君為舟,要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北梁江山易主,那遲早的事情。
“等在過幾日,我就將那位天選之子的名字報給趙臨安。”君熠寒笑容云淡風輕。
“公子打算讓誰去做這個替罪羊?”
只見君熠寒緩步走至桌邊,提筆蘸了蘸硯臺中的墨汁,在雪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般寫下來三個矚目的大字。
周承利。
昆云大驚,“他也算皇帝的左膀右臂,皇帝舍得動他?”
“如今在趙臨安的身邊,我與祁賀云暫且能算做他的親信,舍掉一個知道虞家之事的周承利,少了一個心腹大患,于趙臨安而言,何樂而不為?”君熠寒眸色愈發(fā)深沉,帝王之術(shù),從來都是在權(quán)衡利弊。
月影斑駁,忽而從窗戶外面送進來一陣帶著濕氣的涼風,將桌上本就脆弱的燭火吹地忽明忽暗,直至最終幻滅。
四周墜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