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的任性徹底激怒了唐準(zhǔn),他實在不能忍受唐浩每天什么都不干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唐準(zhǔn)回來得知唐浩還是在屋子里,他一腳踹開唐浩的房門,把唐浩從床上拉下來。唐浩很久不出門樣子邋遢得很,唐準(zhǔn)看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硬拖著唐浩,把他拖出房間,唐浩就和沒有骨頭一樣站都站不起來,任由唐準(zhǔn)像是拖布袋一樣拖著他。怡梅看見唐浩被這么拖出來,連忙拉住唐準(zhǔn),唐浩的樣子讓怡梅心疼不已,唐準(zhǔn)把怡梅拉開,朝她喊道:“這就是慣出來的毛病,他鎖房間門第一天就不能容忍他,你不但不制止他,居然還幫著他跟學(xué)校請假,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都是你慣出來的!”
怡梅聽著唐準(zhǔn)的吼聲,又看著紋絲不動的唐浩忍不住的哭了起來,唐準(zhǔn)見狀拿起煙灰缸狠狠摔在地上出了門,怡梅慢慢停止了哭泣,重新拉起唐浩,把他扶到床上,她心疼的看著唐浩,又無奈的嘆了氣,走了出去。
……
唐浩一直不來學(xué)校,李瑞實在不想再等了,等到放學(xué)他和彭雨蝶說自己要去唐浩家就先走了
李瑞站在唐浩家門口,手總是抬起來又放下,直到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摁響了門鈴,巧的是怡梅在家,不然也沒有人會給他開門。怡梅看見李瑞,臉上并沒有什么情緒,她請李瑞進來,李瑞覺得怡梅似乎臉色不太好,他又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姨,唐浩在家嗎?”
怡梅嘆了口氣,示意他唐浩在房間里,唐浩的房門被唐準(zhǔn)踹開之后就沒再上鎖,李瑞輕輕推開門,看見唐浩趴在床上,他的頭發(fā)擋住了他的半面臉,幾乎看不到他的眼睛,好幾天也沒有打理,邋遢的樣子讓李瑞難以置信那就是天天和他在一起的唐浩。李瑞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真相讓唐浩變成這樣,現(xiàn)在唐浩的樣子讓他想起曾經(jīng)的自己,似乎對什么都提不起勁來,就這樣對世界絕望了。
李瑞走到唐浩身邊問道:“唐浩,到底怎么回事?”
唐浩沒有說話,李瑞又說:“我知道那天你去了學(xué)校,為什么什么都不說就走了啊?”
唐浩仍然沒有說話,甚至連動也沒有動一下,李瑞沒辦法只嘆了口氣說:“你現(xiàn)在不想和我說話,那我就回去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李瑞邊說邊拍了拍唐浩就這樣離開了。
……
所有人都離開了教室,只有彭雨蝶一直盯著窗外發(fā)呆,直到學(xué)校的鈴聲又響了她才回過神來,她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教室,深吸了口氣拿著書包鎖了門。她也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若有所思的在校園里溜達,慢慢地就走到了話劇社,她從門上的玻璃向里面望了望,大家都在排練,她正看著,安桉也看見了她,跑過來給她開了門。
“來了就直接進來,在門外看什么?”安桉朝彭雨蝶笑著說。
彭雨蝶沒說話,安桉把她拉了進來,拿著劇本給她看說道:“這個是我準(zhǔn)備參加全國大賽的”
“還是鄧久?”彭雨蝶翻著劇本問。
安桉點點頭又說:“你最近煩心事很多,本來想把劇本全部完成再和你說的,既然你來了,那你愿意再跟我賭一次嗎?”
“賭?”彭雨蝶好奇地看著安桉。
“恩,上次我不就是賭贏了,我認(rèn)準(zhǔn)你就是鄧久,結(jié)果我們就獲獎了”安桉驕傲地說著。
“可是我......”彭雨蝶有些猶豫。
安桉一臉嚴(yán)肅的說:“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了,彭雨蝶不是想就是想,不想就直接拒絕的嗎?”
彭雨蝶愣了,安桉又堅定地看著她問道:“那現(xiàn)在,你是要演還是拒絕?”
彭雨蝶對上安桉的目光,突然她挑起了嘴角,堅定的看著安桉說道:“我演”
安桉松了口氣似的笑了,他把彭雨蝶拉到中間對著所有人喊道:“我們的鄧久回來了!”
大家的歡呼聲,讓彭雨蝶暫時忘掉了那些事情,她臉上帶著笑容,其實她很愛鄧久,也許很愛舞臺劇吧,有什么是她能被人稱作有天賦的事情,她看向安桉,她有些感謝他。
彭雨蝶坐在角落里看劇本,方恬馨走了過來邊翻著一旁的劇本邊說道:“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你不是話劇社的了”
“我現(xiàn)在又是了”彭雨蝶并不看她,談?wù)劦恼f。
“安桉全國大賽的劇本,鄧久是讓我來演的,你現(xiàn)在來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
彭雨蝶并不回答她,而是站起來想換個地方,方恬馨跟了過來又說:“你不是因為李瑞沒工夫管你就跑過來找安桉?”
彭雨蝶聽了轉(zhuǎn)過頭來,高高束起的馬尾正好掃到了方恬馨,她不帶任何感情的看著方恬馨說道:“如果無聊,就去沖個澡吧”
方恬馨沒法在活動室里發(fā)泄情緒,她咬牙切齒似的盯著彭雨蝶,然后摔門而出。
方恬馨走后,彭雨蝶掏出手機,打給了李瑞,李瑞在大街上閑逛了很久,看到彭雨蝶的電話,他盡量提了提精神。
“大瑞?”
“怎么了?”李瑞輕輕地問。
“我回話劇社了”
“恩,很好啊”李瑞輕描淡寫的回答讓彭雨蝶的情緒也打了折扣。
“大瑞,唐浩他......”
“你等一下,唐浩來電話了,我先接一下”
彭雨蝶本來只想問問唐浩的事,結(jié)果唐浩正巧來電話,李瑞就掛斷了。
“唐浩?怎么樣?”李瑞擔(dān)心地問。
李瑞電話那邊卻傳來忙音,李瑞看了看手機,嘆了口氣,原來沒接起來,唐浩就給掛了,等李瑞再打過去的時候,唐浩的電話還是一直忙音,李瑞這下更焦躁了。他走在大街上,卻不知道上哪找唐浩,他一遍一遍打電話,始終無法接通,天已經(jīng)很晚了,他也只能先回去了,李瑞剛到樓下,就看到有個像唐浩似的人影晃晃悠悠的走過來,李瑞連忙迎了上去。
“唐浩!”看見是唐浩,李瑞喊了一聲。
無精打采的唐浩看了一眼李瑞,身體就往前傾倒在李瑞的肩膀上,李瑞架著他回了家,唐浩進了屋坐在椅子上,無力的趴在桌子上。
“你怎么了?你回去之后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李瑞擔(dān)心地問。
李瑞走后,唐菁回來拿行李又大鬧了一場,唐浩就從家里出來一直在街上溜達,只有疲勞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確實他做到了,走到李瑞家,他已經(jīng)累到說不出話了,李瑞把他拖到床上去安慰的說道:“你早點休息吧,有話我們明天再說”
唐浩聽話的閉上了眼睛,但是卻怎么也睡不進去,直到思緒越飄越遠沒了意識。
……
“唐浩!唐浩!你今天還是要請假嗎?”李瑞大清早搖醒了唐浩。
唐浩聽見李瑞的聲音,他翻了個身并不說話,但是李瑞還是堅持說:“請假也要家里請,你給家里打個電話”
唐浩睜開了眼睛,可他并不看李瑞,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李瑞晃了晃他,唐浩側(cè)過頭來看著李瑞喊了一聲:“大瑞”
聽了唐浩終于說話了,李瑞才放了心問:“你到底怎么了?你回去之后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來學(xué)校又回去了?”
李瑞看唐浩的樣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結(jié)果,他也不知道再說什么來安慰唐浩,唐浩盯著天花板沒什么力氣似的小聲說:“我是想告訴你的,可是正好聽到了可星說喜歡你,我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那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李瑞焦急的問。
唐浩的眼眶紅了,眼角也留出了淚水,他慢慢的開口似乎在講別人的故事一樣。
“他為了能完全接手別人的公司,讓別人老婆生下自己的孩子而跟一個死人換身份,還說的那樣有理”唐浩說了幾句,就停頓下看看李瑞,而李瑞只是皺著眉頭,并沒有說什么,唐浩又接著說:“公司是唐準(zhǔn)的,我媽也是唐準(zhǔn)的老婆,而我是他和別人老婆生下來的”
“唐浩”李瑞不知道和唐浩說什么,就只是輕輕叫了聲他的名字。
唐浩又自顧自地說:“怪不得唐菁從小跟我就像是有仇一樣,我就是他的仇人”
“那你也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什么都不管不顧的消沉下去啊”李瑞擔(dān)心地說道。
李瑞看不得別人消極的樣子,尤其是唐浩,他會想起自己,想起曾經(jīng)那段拼命想要忘記的日子。
“我現(xiàn)在沒什么想做的事,如果能忘掉這些就好了”唐浩說著慢慢閉上眼睛。
“所以,一開始為什么要查......”李瑞還沒說完,唐浩的手機就響了,唐浩看了一眼是怡梅打來的,唐浩把手機又放下了。
“唐浩,你接起來”李瑞晃著又閉上了眼睛的唐浩,他情緒開始激動起來說道:“本來就知道結(jié)果可能會傷害到你,所以勸你不要查,是你自己堅持要查的,無論什么結(jié)果,你是有了接受的準(zhǔn)備才查的不是么?那你這算什么?既然查了又接受不了,你是小孩子么?誰會再縱容你!”
唐浩并沒有聽李瑞的,他把手機放到一邊,緩緩起身站在窗邊,背對著李瑞幽幽地說:“李瑞你不是對我說過,有些人拼命地想活卻活不了,但你知不知道也有人真的一點也不想生存下去,你有過絕望到生無可戀的地步嗎,疲憊到多呼吸一秒鐘都會讓自己崩潰掉,我,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唐浩這段話徹底激怒了李瑞,像似乎解開了李瑞的封印一樣,這些年來,他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份背負(fù)著所有的怨恨,自己的和別人的,他痛苦時候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卻必須強迫自己站起來,他做到了不代表他忘記了,而是壓抑在心里罷了,如今唐浩把李瑞心底的負(fù)面情緒全都揚了出來。
唐浩剛說完就感覺到嘴角被撞了一下,李瑞怒瞪著唐浩吼道:“什么叫生無可戀?你上了幾年學(xué)?就學(xué)會這些?”
“你那么想死就拿刀子在動脈上割一刀!讓血濺的到處都是,化成怨氣充滿整個樓棟!詛咒所有你恨的人,這你就滿意了?!”李瑞邊說抄起廚房的水果刀狠狠的扔在唐浩面前,然后對他喊道:“你割呀!怎么你暈血嗎?”
李瑞看唐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一把扯起唐浩的衣領(lǐng)說道:“你跟我來!”
李瑞把唐浩拉上樓頂,頂層是平臺,李瑞把他拽到邊緣,一眼望下去會讓人覺得有些眩暈,李瑞朝唐浩喊:“你從這跳下去!沒有人會攔著你!”
李瑞朝唐浩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跳?。√?!你不敢嗎?你不是生無可戀嗎?沒什么牽掛你在害怕什么?反正你死了你媽媽也不會傷心欲絕!你爸爸也不會難過!你姐姐一定會慶祝!你在彭雨蝶眼里就是個過客!至于我,我根本不會記得你!跳啊!你不是生無可戀嗎?沒有人值得你留戀,你還等什么?難道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嗎?你不是絕望了嗎?絕望了你還在望什么?你跳啊!!跳啊!!你跳下去啊!”
李瑞發(fā)瘋一樣的喊聲深深刺進了唐浩的心里,唐浩大喊了一聲真的要縱身跳下去。
“唐浩!”
唐浩聽見彭雨蝶的聲音停住了,他和李瑞同時回過頭來看著因為匆匆跑上來而氣喘吁吁的彭雨蝶。
沒等唐浩開口,彭雨蝶皺起眉頭快步走到唐浩面前甩了唐浩一巴掌喊道:“你瘋了么?!”
唐浩側(cè)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彭雨蝶抿了抿嘴唇,眼前的唐浩面色蒼白,頭發(fā)凌亂的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也感受不到一個耳光的火辣,他像靜止一般呆站在彭雨蝶眼前,他并沒有排斥,卻散發(fā)著抗拒的氣息。
彭雨蝶慢慢靠近他,又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她的眉頭沒有舒展,反而加深了,她用從未有過的溫柔的眼神看向唐浩,靜靜地念起了校慶表演舞臺劇的臺詞:“小志,在我最無助無力的時候,我總是會想你,只要一想到我們一起努力的日子,就會咽下眼淚硬著頭皮闖過去,在我身下有無數(shù)力量支持著我,叫我自己也不可以隨便放棄自己”
唐浩聽了臺詞慢慢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彭雨蝶,彭雨蝶依舊深情的說:“你知道這力量來自于誰嗎?”
唐浩直勾勾的盯著彭雨蝶對上她的臺詞
“來自于誰?”
彭雨蝶:“來自于你”
唐浩:“來自于我?”
彭雨蝶:“你的夢”
唐浩:“我的夢?”
彭雨蝶:“我的夢”
唐浩:“你的夢?”
合:“我們的夢”
彭雨蝶和唐浩說完最后一句臺詞,她同情的和唐浩互望,她想從唐浩的眼神里看到一點以前的神采。
“你清醒了嗎?”彭雨蝶輕輕地問。
唐浩不說話,彭雨蝶有些難過的對他說:“如果你死了,會有人為你哭泣,我就會,李瑞也會,還有岳婷。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你眷戀的人了嗎?我們呢?”
唐浩什么也沒回答,他一把抱住彭雨蝶,彭雨蝶一瞬間愣住了,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任憑他抱著自己
“對不起”唐浩緩緩的開口。
“為什么對不起”彭雨蝶眼里含著淚水問道。
“對不起鄧久,你,還有我自己”唐浩緩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