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人了?”
連思依聽到聲音抬頭恍若隔世,這幾天對她的打擊太大了——父親昏迷不醒,烜赫宗的擔(dān)子算是徹底交與她手;衛(wèi)珣諳性情大變,她不得不暫時離開他冷靜;現(xiàn)在就剩五叔了,剛剛她還擔(dān)心晏安說的話……
一時間心酸涌上心頭,要不是璃梔在一旁,她不知道是否會如此淡定面對被摧殘至此對她疼愛有加的五叔。
連澤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都多,怎會看不出她心中所想,艱難抬起手臂手指微動:“起來?!?p> “五叔……知善前來請罪?!边B思依俯下前身額頭蓋在手背,身體與地面近似平行,語氣鏗鏘有力。
連澤從小看著她長大,知道這人倔得很,平日話不多下定決心的事絕不含糊。連澤好歹出來看她了,也不好丟下她況且這人一點兒當(dāng)母親的覺悟都沒有:“有什么事起來再說,都是要當(dāng)娘的人了這樣莽撞成何體統(tǒng)?想怎樣請罪我不管你的?!?p> 璃梔看出連澤擔(dān)心焦急,怕他心急攻心上前把人扶起悄聲附耳:“有什么還是說清楚,動不動就跪這種行為除了你的親人誰都不會買賬。”
連思依有點猶豫地走到連澤身前像個認(rèn)錯的孩子,低聲淺語:“父親的事,五叔知道了?”
“嗯?!?p> “五叔不用擔(dān)心……”連思依依舊不敢與連澤對視,“孩子沒了,是我這個母親不稱職……”
連澤恨鐵不成鋼:“知道就好。平日里你胡鬧點沒什么,我看你不該為我請罪。”
連思依十分希望有人能支出她的問題狠狠地給她點教訓(xùn),這樣她心里愧疚不會那么深。也就只有五叔會說她這是“胡鬧”,要真是胡鬧該有多好,以前做什么都有人兜著,如今她得為自己負(fù)責(zé)了。她太自負(fù),太自以為是了,得虧上天給了她打擊讓她看清自己并沒有多了不起。
“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自己問題了,希望你自己深思過了。”連澤想調(diào)轉(zhuǎn)木椅,連思依看見了下意識伸出手,見璃梔習(xí)慣性把手撫上后才停手。
璃梔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樣看入人心:“他是你的五叔,是該好好盡盡孝了?!边B思依感激地點頭,快步走了過來,連澤也沒有說什么,也算是默認(rèn)原諒她了。有時只有親近的人才不會什么都說,所有的情感都表現(xiàn)在行為上,因為他們不會急于表現(xiàn)自己的愛而是發(fā)至內(nèi)心希望對方好。
頤湘軒,晏安趁著那些人看熱鬧的功夫順利進了門。娮婩聽到了動靜也趕了出來正好與晏安碰上。晏安撤掉術(shù)法語氣不善:“這門檻太高,差點本宮就進不來了?!?p> “娘娘……”娮婩心里恨——誰招惹這人了?不是提醒過對這人表面上還是得敬著,這些當(dāng)真是新人,“這些人眼拙,有什么照顧不周的娘娘盡管與嬪妾說?!?p> “不敢當(dāng)。你好歹也是妃位,何必妄自菲薄?!甭牪怀鱿才脑捵钭屓硕嘞肓恕?p> 娮婩心焦不知所措時,也不知她幾世修得的福氣這些人都算著時間前來恭賀她。
笙清在龑那里得知晏安回宮的事,一來便看到這么一出:“烻妃回來的有點早?”
娮婩看人眼色很準(zhǔn),不然不會做到頭牌的位置,知道笙清是為她撐腰來的也就用了心獻殷情:“陛下,嬪妾不知您大駕光臨。不如進屋?這里不方便說話?!?p> 晏安行了禮婉拒了她的好意:“嬪妾先行告退?!?p> “慢著。”笙清本來就是為這她來的怎會輕易放過,“烻妃做事越來越隨心所欲了?!?p> “陛下所言極是,嬪妾謹(jǐn)遵教誨。”說個話還義憤填膺的,生怕人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晏安明顯是故意的。
娮婩見狀立馬發(fā)揮和事佬精神——就是明明事情很簡單非要攪得一團亂:“姐姐今日也是來慶賀妹妹榮升妃位的,嬪妾還沒好好謝謝姐姐呢?!?p> “是嗎?”笙清還沒見過誰空手套白狼的,“烻妃備了禮?”
“嬪妾是閑來無事看熱鬧的,妹妹或許理解錯了?!币蚬脠髴?yīng)啊——自己選的好花魁,還得自己“消受”。
“陛下的賞賜已經(jīng)這么多了,沒關(guān)系的。”宮里凡事都節(jié)儉,她得到的還沒她表現(xiàn)出來的三分。
“竟然沒關(guān)系,朕也沒什么可說的,朕也是抽空來看看。烻妃貌似還沒有上報此次前去的具體事宜?!?p> “是。”——龑說的這位姑奶奶根本不需要她過多的的“關(guān)切”。
娮婩的目的顯然沒有達到,她是玩玩沒想到笙清根本不吃那一套,現(xiàn)在她只希望晏安不要吹耳旁風(fēng)連累了她。
——晏安顯然根本不在意她那點破事。
無緣殿閣,內(nèi)置清幽嫻靜,竹林陰翳光打在葉片上顯得青翠透亮,晃影下重重疊疊無數(shù)個光圈隨著清風(fēng)緩緩移動。
晏安剛一踏入就被笙清拉住:“胖了?陸時清府上招待有加?!?p> “陛下不也是生龍活虎,難不成是頤湘軒開了小灶?”晏安抽出自己的手,“笙清,我們能不能好好說話。我認(rèn)為最近你在故意給我添堵?!?p> “何以見得?難不成你會吃醋?!?p> “不會?!标贪苍谶@方面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自信,一副斬釘截鐵看不出她有絲毫猶豫。
笙清擺出果真如此早已看透的模樣:“這樣不就得了。我除了沒來雪柔宮可曾做過其他異于平日的事?”
“沒有。”晏安咬了咬唇,眼神上瞟手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尖。
死鴨子嘴硬。笙清也不說什么:“你開心就好?!?p> “你知道就好?!?p> 笙清看了眼晏安明顯漸寬的外衣:“太醫(yī)沒說什么?”
“沒,就是長肉了。”太醫(yī)要是看出來了,她還真是活回去了。
“為何不與我同床?”笙清好好一個人現(xiàn)在成了問個問題都直來直去的直性子了。
晏安揉了揉眉心,有點無奈:“你能不能婉轉(zhuǎn)一點?”
“你知道我不是唱戲的,過日子的要講究說辭?”
得,她反倒不是人了。
晏安氣不打一處輕推了笙清一把,面子上還是過不去:“煩死了。還有——你師姐去了璃梔那里,你可以不必?fù)?dān)心了。”
笙清好笑的看著她:“要是別人,誰敢這樣對我?你倒是成習(xí)慣了。算了,你說了算行不?”
晏安面上一副這還差不多的樣子,非要得了便宜還賣乖:“等南宮翎的事解決了,你不想當(dāng)這個皇帝大可退位讓賢。”
“你呢?”
“……對了,我還有事得去下何家。”晏安眼神黯淡下去眨了眨眼把注意力轉(zhuǎn)向一處的綠植,“笙清,說真的皇后怎么樣?”
“知道了。”也不是她一個人會轉(zhuǎn)移話題,“一起去。”
彼此這樣也算心照不宣:“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