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明月郎朗,清風徐徐,一派祥和。
賈登科輾轉(zhuǎn)反側(cè),幾次要出手,又實在不敢,睡在自己對面的一條龍,實在太可怕了。
賈登科從沒想過,世界上可以有人的呼嚕聲如此連綿不絕,同時又如天雷滾滾,波浪滔天。
江大虎,人稱大胡,自號江北一條龍。
江北是什么地方,已經(jīng)無從考證,賈登科懷疑這條江,很可能是一條小溪流,只不過被大胡給取名為江而已。
坐牢都沒這么慘。
一頓晚飯,賈登科沒吃上幾口,就被一條龍爍爍的目光逼得讓給了他。
一張破被子,根本無法阻擋他的魔音貫耳。
這個時候,山寨里已經(jīng)沒有幾個守衛(wèi)了,劉湘君在剛剛?cè)胍沟臅r候,就帶上蒼云寨的高手們出發(fā)了,山間濃重的霧氣壓抑著所有的響動。
本來賈登科還試圖從大胡嘴里問一問劉湘君打算怎么做,結(jié)果被大胡一句話噎了個半死。
“我要是知道,還能留在這兒看你?”
大聰明啊大聰明,賈登科悲憤地在大胡的呼嚕聲里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直到天色漸漸明朗。
驀然一陣打殺之聲從遠處的樹林里傳來,賈登科坐在小板凳上面,眼巴巴地瞅著那邊的動靜。
這是自己現(xiàn)在最大的機會,蒼云寨的人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無惡不作,那么他們就能成為自己的一方助力。
與其在徐州內(nèi)部試著分化他們的力量,來讓自己手里有兵,還不如直接拉外援。
就看蒼云寨這些人,能不能抗得過這一關了。
賈登科已經(jīng)準備好了,如果蒼云寨真的被攻破,那么自己就要藏好了,等到馬飛飛出現(xiàn),才能現(xiàn)身。
馬飛飛那個性子,遇到這種事情,是一定會來參合一腳的。
打殺聲漸漸從樹林里往山寨這邊移動,看上去蒼云寨已經(jīng)潰不成軍了。
如果不是自己預先提醒,恐怕這就是蒼云寨的結(jié)局了,三大軍團一起發(fā)動進攻,還是在蒼云寨誤以為他們只是佯攻的情況下,一定可以一戰(zhàn)而定。
至于現(xiàn)在,就看劉湘君這些高手的實力究竟如何了。
“賈掌柜,你覺得如何?”
身后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賈登科扭過頭,只見楊濤就站在自己身后。
楊濤看上去倒不是很擔心前面的局面,賈登科平復了一下自己的逃跑思路,這才回答:“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好一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賈掌柜小小年紀,居然有這個心胸。楊某佩服?!?p> 楊濤隨便拱拱手,拉來一條小板凳,坐在賈登科身邊,說道:“你應該猜得出來,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吧?”
“當然,大當家的雖然愿意按照我說的去做,可是一來她也沒有十足把握能成,那就需要用我來換山寨的平安;二來如果我欺騙了她,當然要等回來用我的人頭來泄憤。”
“所以留守山寨的二當家,才會親自過來看管我的,對嗎?”
“嗯,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賈掌柜,其實我過來,還有一個私人的問題。”楊濤笑瞇瞇地看著賈登科。
“問吧?!?p> “你開始做生意不過幾年光景,就能成為徐州的第四大掌柜,手底下貨物更是稀奇古怪,各種各樣,我想知道,那些小說,都是你自己寫的?”
“當然不是,夢里有個人給我講故事,我只是記下來罷了?!?p> 坦然應對著楊濤詭異的目光,賈登科心里暗笑,就你這點兒道行,也想看出些什么?
當初自己初來乍到,開始做生意,這種目光見過無數(shù)次了,早就免疫了。
“二當家對小說感興趣?”不慌不忙,既然楊濤都對外面的戰(zhàn)況不關心,自己一個局外人,干嘛那么熱心?
“呵呵,我在上山前,是個教書先生,平日里在山上,也是教孩子們讀書的?!?p> 賈登科肅然起敬:“想不到先生竟然還是個文化人,失禮失禮?!?p> “無妨,雖然我們是山賊,可是沒有人愿意讓自己的后代,子子孫孫都做山賊?!?p> “大當家和我說了你的想法,我衷心希望它能實現(xiàn)?!?p> 賈登科傻傻地看向楊濤,這個猥瑣的老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正好是陽光從后山升起,淡淡的金光把他整個人的輪廓都點亮了。
這家伙竟然還能有這么光輝的時刻,果然是腹有詩書氣自華?
“大當家的回來了?!睏顫呛堑卣玖似饋?,似乎對剛才賈登科崇拜的目光很是滿意。
賈登科跟著他一起向議事堂走去,在背后翻了個白眼,這老家伙,這一招還不知道用了多少次。
一個武功平平的教書先生,能在山賊窩里面混的風生水起,小手段只怕是根本少不了。
而對于大部分人都是一條龍這種大聰明來說的蒼云寨,有這樣一個猥瑣又腹黑,偏偏還能一派正氣的教書先生,也算是個好事兒。
在門外站了沒多久,賈登科就被叫了進去,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多人,本來賈登科還想著是那種梁山好漢排排坐的情況,結(jié)果就只有不到十人。
而且每個人都身上掛了彩,就連劉湘君都是一身的血污,放在桌子上的翡翠劍,也不如平時光鮮亮麗了。
“賈掌柜,你的要求我做到了,接下來就是你表現(xiàn)的時候了,千萬別讓我失望。”
劉湘君一把將桌上的一個大黑袋子推了下來,滾到了賈登科腳邊,袋子開著,前幾天還在帳篷里研究要怎么瓜分蒼云寨的幾位將軍,都出現(xiàn)了賈登科面前了。
除了肖鋒不在,賈登科只看見了他的副手,死不瞑目的那種。
抬起頭來,還沒來得及問話,就看見劉湘君軟軟靠在椅背上,人已經(jīng)昏了過去。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幾個人已經(jīng)圍住她,有個年輕人還哭了起來。
賈登科一臉疑惑,人可以死,還能死的這么順溜?剛才還跟自己說話呢,這就沒了?
“大當家的受傷太重,脈象微弱,幾近于無,恐難回天了,”一個不認識的老頭子捏了捏劉湘君的脈象,嘆息一聲,年輕人頓時大聲嚎哭起來。
走上前一看,不耐煩地一把打在年輕人腦袋上:“你嚎喪也要等人死了再嚎行嗎?”
“我說老頭子,脈象微弱,和沒有脈象是兩個意思好嗎?”
“去,給我準備東西來!照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