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要著急,咱們蘇家雖然這一次要受些損失,但也不是承受不起。”
掌柜們挨了一頓罵,低著頭灰溜溜地離開之后,蘇定星走上前,倒了杯茶給自己老爹,又沖著外面揮揮手,讓管事招呼著把晚飯端了上來。
蘇頂文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這個引以為傲的兒子,他的兒子當然不少,可是能成器的,也就只有蘇定星了。
“定星,你不知道賈登科有什么底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商會的大掌柜了,和之前不同,兩個軍團在他的手底下,他對于我們來說,就是天災!”
“那又如何,這些年,我還沒聽說哪個大掌柜敢為了自己的私事,就調(diào)動軍隊的,段大人也不會允許他們?nèi)绱俗觯 碧K定星捏住手里的筷子,冷冷回答。
蘇頂文搖了搖頭,“段大人這些年只是在盡力維持一個平衡罷了,如果說商會的幾個大掌柜一條心,那就算是他,也只能受制于人,可是賈登科現(xiàn)在拿了董成福的地位和權勢,徐州要變了?!?p> “他手里有商會的資源,錢財根本無窮無盡,商會那邊的消息來回,我派去和馬天元接觸的人,根本就見不到他,那就是說賈登科已經(jīng)是在商會里打過招呼了,別說跟他本就關系不錯的馬天元,就算是劉如意,這個時候也只會明哲保身?!?p> “為什么?”筷子被砸在桌面上,蘇定星皺著眉,“我們這些年給商會送上去的好處也不少,難道劉如意和馬天元就這么看著賈登科作威作福,這樣也是在打他們的臉!”
“你說的不錯,可我們失了先機,”老人背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緩緩開口:
“我從一開始,想著坐地起價,卻沒想到董成福沒了以后,青城那邊變化會這么大,馬天元支持之下,劉如意一個人是沒有辦法,也不會貿(mào)然幫我們的?!?p> “賈登科就算做的再過火,那兩個人也不能插手,因為這是商會的事情,對于整個商會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能讓整個徐州不服管制的人都看清楚商會的實力,如果我們這次輸了,那么不用問,所有的商人都不會再拒絕商會?!?p> “而對于馬天元或者劉如意來說,以厚投靠他們的商人會很多,犧牲一個蘇家,做大的不僅僅是賈家,還有馬家和劉家?!?p> “這就是賈登科敢這么肆意妄為,商會卻會給他足夠支持的原因,我沒想過,”老人嘆了口氣,“是我棋差一招了?!?p> 雖然話是這么說,不過蘇頂文也只是有些遺憾,沒有多少懊悔,商會這么多年以來,都是幾個大掌柜各自拉攏商人,來做大自己的實力。
那么各地的商人,尤其像自己這種家大業(yè)大的,都是幾個掌柜互相爭搶的香餑餑。
可是這一次,從賈登科開始,商會是要改變方式了。
商會不會再任由各個掌柜給其他商人利益來爭取他們加入,而是要直接用強硬手段來壓制整個徐州,逼著所有商人都不得不加入。
……
半個月前,青城,好客樓中。
“沒錯,就是這樣的安排,我把話說明白點,這些年商會里,為了讓大家加入,我們對各地的大商人是使用懷柔,拉攏的方式,這樣其實就是我說的良性競爭?!?p> 賈登科的左手小拇指一邊輕輕敲打著桌面,一邊說著話,而坐在桌子兩邊的,是馬天元和劉如意。
“所謂的良性競爭,說白了就是我們商會足夠大,能容納下很多的商人,可是他們未必愿意加入,而我們就要給他們很多的優(yōu)惠,很多的政策,讓他們來加入,甚至是在我們之中挑選一個大掌柜跟隨?!?p> “呵呵,馬掌柜,劉掌柜,我是近幾年剛發(fā)家的,可是我也能大概猜到,前些年您二位,加上董掌柜,為了這些事情算得上殫精竭慮了,甚至從自己的利益里,拿出來一部分給他們。”
“可是,我們才是商會的掌事人,我們是大掌柜,而不是他們!我們才是那個應該拿大頭的,不是他們!”
賈登科輕輕一拍桌子。
“應該是我們來挑選這些商戶,誰有資格加入商會,誰沒有資格加入,而不是這些人來挑選是不是要加入商會,或者說要加入哪個大掌柜的手下?!?p> “良性競爭,對這些商戶們來說,當然是好的,他們可以坐地起價,可以貨比三家,就像平日里要買個饅頭,大街上轉一轉,誰家的最大,最便宜,去買誰家的。”
“也就是因為這樣,商會是在不斷擴大了,可是商會的權威,或者說我們幾個人的權威,卻在減少。”
“這些年,各地掌柜,甚至青城的一些掌柜們,陽奉陰違的事情也不少了?!?p> “這就是良性競爭給我們帶來的惡果,我們成了三個賣饅頭的人,被人家挑來挑去。”
馬天元‘哼’了一聲,和劉如意對視一眼,說道:“我聽明白你這個良性競爭的意思了,那又有什么辦法?就算我們幾個人能談得攏,我們不再對外給出利益,只保持在一個各家都平衡的狀態(tài)上,他們不加入,吃虧的還不是商會?”
“對,馬叔,您說的不錯,”賈登科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冷硬。
“所以我今兒把您二位請來,就是要改變這個現(xiàn)狀,當然,不僅僅是改變成您說的那種?!?p> “阿科,那你想怎么做?”劉如意輕輕搖著扇子。
天天搖個扇子,也不怕中風!
賈登科心里鄙視著,嘴上卻是誠意滿滿。
“劉叔,馬叔,您二位想一下,如果從明天開始,青城就只有咱們?nèi)屹u饅頭,那么想吃饅頭的人,是不是就只能在我們之中選了?”
“這話不錯,可是就算我們?nèi)医y(tǒng)一價格,統(tǒng)一饅頭的大小,甚至從一個倉庫往外面搬饅頭,他們也會選擇,我們最后賺的錢還是不一樣?!眲⑷缫獾χ?。
老狐貍!一點錢都怕少了!
兩條胳膊放在桌子上,賈登科笑了起來,回答:“您說的不錯,可是您忽略了一點,那就是青城,只有我們?nèi)?,哪怕全城人,有八成在我家買,剩下兩成給您和馬叔,都要比之前賺得多,尤其是價格由我們確定的時候?!?p> “貨比三家的時候,我們?yōu)榱四苜u出去饅頭,不得不互相壓價格,可是現(xiàn)在,價錢是我們說了算的!當我們?nèi)医y(tǒng)一的時候,難道在青城,在徐州,還有誰能跟我們競爭嗎?”
賈登科話說完,就看見劉如意扇子后面的眼睛亮了一下,輕輕點頭,沒有再說什么,陷入沉思。
“阿科,你這個法子我聽明白了,可是咱們青城,徐州做生意的人太多了,如果我們定了價格,有人也去賣饅頭,比我們價錢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