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午臨近黃昏的時段，街邊的小販也陸續(xù)地收起了攤位。路邊的酒樓提前掛起了燈籠。陳小鴨叫住了一個賣糖葫蘆的，買下了小販最后一根糖葫蘆。放進嘴里咬了一口，薄薄的糖衣被咬裂開了，發(fā)出清脆的聲響。陳小鴨皺了皺眉頭，嚼了幾下就直接吞了下去。
“好酸！”
陳小鴨咧了咧嘴，也沒繼續(xù)吃下去。握在手里繼續(xù)往前走去。
“媽媽，我餓?！?p> 一個女孩拉了拉她身旁婦女的衣角。兩人衣著單薄，面前擺了一個小碗，小碗里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著一文錢。那位婦女在那唱著時下流行的戲曲?？赡苁且轮鴮嵲诤~，來來往往的人也沒有幾個停下來聽的。
一曲唱畢，婦女停了下來摸了摸女孩的頭，滿臉的慈愛。“乖，聽話，等掙到錢了我們?nèi)コ园?，吃肉包……?p> “喂！還唱不唱?！辈恢朗钦l喊了一句。
婦女回過神來，連忙應(yīng)道：“唱，唱，還唱的。各位觀眾老爺，還請有錢的捧個錢場……”
但似乎婦女的話已沒有人能夠聽見了。
“不唱了？不唱了吧?！?p> “天也黑了，該回去了?！?p> “走了，走了?！?p> “唱得不怎么樣，還敢要錢？”
只聽見左一句，右一句的討論聲，伴隨著逐漸離開的身影，散在了空氣中。
眨眼間，便只有陳小鴨還在那里了。陳小鴨看了看母女倆，將手里的糖葫蘆遞給了那個小女孩。小女孩疑惑地看著他，一雙手沒有任何動作。陳小鴨把糖葫蘆硬塞進了小女孩的手里，想了想又取出身上一兩銀子遞給了婦女。
婦女顫抖著接過銀子，而后連忙拉著女兒跪在地上磕頭。
“快，蓮兒，快給恩人道謝……”
小女孩跪在地上，手里的糖葫蘆也不免粘到了些沙土。她用著她那幼稚的聲音不熟練地喊道：“謝謝恩人……”
陳小鴨沒等她兩道謝，給了銀子后他便繼續(xù)向前走去。
“媽媽，這是什么？好好吃?！?p> “這叫糖葫蘆?！?p> “媽媽，這真好吃，我想天天都能吃到糖葫蘆?！?p> “嗯，等我們有錢了就能天天吃糖葫蘆了?！?p> “媽媽，我們什么時候有錢啊？”
……
在一片樹林中，一輪圓圓的月亮掛在天邊，秋風(fēng)吹過帶來一些寒意。陳小鴨被吹的抖了抖身子，抬頭看了看月亮，嘟噥道：“快到中秋了啊！”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似乎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
倒也沒多想，陳小鴨提出了藏在樹洞里的一柄闊背巨劍，肌肉用力時的經(jīng)脈浮現(xiàn)在手臂上。接著扎穩(wěn)了馬步，雙手持劍。劍被舉過了頭頂向前揮去。掀起了一陣氣浪，將樹下的枯葉向兩邊吹散開來。而后又被穩(wěn)穩(wěn)地停在離地兩尺處。這一個動作陳小鴨已練了不下千次。劍慢慢地被抬起，緊接著又是重復(fù)著這個動作。
從小就被教育要向修仙努力的陳小鴨同樣有著修仙的夢想，但在筑仙基的過程中比自己開始筑仙基還晚的弟弟陳逢龍卻用自己的行動赤裸裸地讓陳小鴨明白他沒有天分?？粗茸约洪_始筑仙基還晚的弟弟陳逢龍都筑成仙基，自己卻不得寸進；聽著父親贊賞自己的弟弟而毫不掩飾地說自己不如他。陳小鴨開始選擇了放棄，整天無所事事。今天偷一只雞，明天偷吃霸王餐。被人帶到自己父親面前，被自己父親用那很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內(nèi)心突然感覺很充實又很失落。異樣的情緒在心里堆積，陳小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壞事的意義卻仍然主動去這么做，似乎只有自己這么做了自己才開心。直到自己遇見了“邋遢老頭”?！板邋堇项^”和他講了很多故事，有關(guān)江湖，有關(guān)俠客……
在那之后，陳小鴨覺得若修不成仙便當(dāng)個人間俠客，行俠仗義，也不算妄度己生。便偷了自家的銀子打了一把重劍來練力氣，一把大刀來偷學(xué)父親早年學(xué)習(xí)的武功招式。并找了個好地方來放置刀劍，并天天跑來練習(xí)。父親還因為偷拿錢的事打了陳小鴨一頓，陳小鴨覺得委屈，也便將這些事埋在了心里。
汗水從額頭向下滑落，糊住了陳小鴨的眼睛，刺得眼睛生疼。陳小鴨一邊嘀咕著小爺可是龍傲天，一邊毫不含糊地將巨劍劈下。
轟隆——
“又要下雨了嗎？”陳小鴨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抬頭看了看?！八懔耍然厝グ?，昨天就是下雨沒回去，弄了一身泥被打了一頓?！?p> 陳小鴨提起手中的巨劍，本想將其放進樹洞。突然想到還有幾天便是懷虛福地開山門招弟子的時間，而自己仍然仙基半筑，想想也沒有修仙的可能，這時候和父親商量學(xué)武，想來父親也不會拒絕。便收回了手里的巨劍，將其背在背上。而后又將樹洞里的大刀取出，掛在腰間。拍了拍刀鞘后，陳小鴨笑了笑，往回走去。
身后傳來一陣雷鳴聲，似乎要下雨。
……
“好酒，好酒?！鄙碇烨嗌屡鄣娜艘贿呁炖锕嗔艘豢诰?，一邊環(huán)顧四周?？吹胶每吹拿琅屯Ｔ谀嵌?，目送著她離開。嘴里好酒好酒地嘟噥著。他就是前去買梨花白的李玄緲。
“哎，這好位置沒搶到，看美女下酒倒是有點意思?！闭f著便向邊上路過的一女子打招呼。
“嘿，美女！看手相不？”
女子撇了他一眼，說了句神經(jīng)病后，繼續(xù)自顧自地往前走去。
李玄緲搖了搖頭，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繼續(xù)往前走去。接著又突然冒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好多人啊。”
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梨花巷外，一群人圍著母女二人在那議論。正是陳小鴨給了一兩銀子的兩母女。
李玄緲剛走出梨花巷，便看見這幅光景，提著酒壺便往那走去。往里望去，女孩衣服破破爛爛的，臉上有幾道劃痕，但所幸都是皮外傷。但她身旁的婦女卻倒在了血泊中。她的衣物被撕扯地破爛，臉上好幾道劃傷，心臟被利刃穿過。流出的血滲進了在一旁哭喊的小女孩的衣物中。
李玄緲看著搖了搖頭，感嘆了一聲沒救了，便聽著四周的議論聲。
“真可憐，好不容易得了些小錢?！?p> “發(fā)生了什么？”
四周滿是詢問聲，議論聲。
“她們不是經(jīng)常在那賣唱的嗎？是招惹了誰嗎？”
“聽說是有人賞了她一兩銀子，可惜，沒福享?！?p> “怎么了，發(fā)生了什么？”
“似乎是被惡霸盯上了。”
突然，一個身背巨劍，腰掛大刀的身影沖進了人群，連忙去查看婦女的傷勢，并詢問邊上的小女孩發(fā)生了什么。
李玄緲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一個小男孩，疑惑著一小男孩竟能將如此重的巨劍背在身上，便將術(shù)法灌入雙眼向他望去?！跋苫胫?，資質(zhì)一般，倒也能進我派山門。這身上的巨劍竟全憑自身力氣背在身上，沒有用半點法力?！崩钚樴止局?，又聽見女孩苦苦啼啼地對小男孩說著事情的經(jīng)過。
“哥哥……是有人想搶……你給我們的……銀子……”
只見小男孩聽了之后呆呆的半跪在那里，手上仍然保持著檢查傷勢的動作。只聽見周圍的議論聲將自己埋沒。
“什么啊，原來是他啊……”
“一給就給一兩銀子，嘖嘖……”
“真是害了別人……”
小男孩仍然呆呆地半跪在那里，似乎失了魂魄。
李玄緲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漸漸散開的人群，搖了搖頭，嘆道：“可惜是個傻子?！闭f著便向前走去，走到女孩身后，用手一指，女孩頓時停止了哭聲，向一旁昏倒了過去。這時小男孩才后知后覺地喊道：“你干了什么！”，并順勢要拔出大刀。李玄緲見勢，往小男孩身上一指，小男孩仍然保持著要拔刀的動作卻一動不動地。
“你做了什么？”
李玄緲揉了揉太陽穴，皺著眉頭。
“她哭的我心煩，便將她母親死去的這段記憶給封住了?！?p> “你是仙人？”小男孩似乎獲得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連忙喊道：“快救救她，快?！?p> “死透了，救不了?！崩钚樂藗€白眼，搖了搖頭。心里暗嘆了一聲傻子。
“仙人，哪里有仙人？”只聽見有人被喊聲引了過來，隨即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仙人！您看我有沒有資格修仙？”
“仙人，您能不能看看我什么時候能發(fā)財？”
一陣陣聲音圍了過來，都是為了求得好處。
李玄緲被圍得心煩，皺了皺眉頭，大喊了一聲，滾。衣袖一揮，隨即一片人倒在地上。等人們爬起來一看，李玄緲和小女孩都不見了蹤影。
小男孩也隨著人群被弄倒在地，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李玄緲曾所站立的地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婦女，眼神呆滯。
周圍求仙無果還弄得一身灰的人們罵罵咧咧地散開，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
小男孩想了想，抱起了地上的冰冷的尸體，向陳家府走去。
小男孩就是本想回家的陳小鴨，他想著將她帶回家后用錢訂一口棺材，然后好好下葬。
冰冷的尸體隔著衣服，緊貼在陳小鴨的胸口，一陣秋風(fēng)吹過，吹得陳小鴨抖了抖身子。
“好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