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單元門門口,景騰放下手里的袋子掏出磁扣鑰匙開門,忽然有一雙手將她放在地上的袋子拎了起來。
景騰一回頭,發(fā)現(xiàn)是高高大大的桑榆站在身邊。
“你來干嘛?”景騰問,一臉的戒備。
“你什么事?一下車就那么興奮?”桑榆在這兒等她有一會兒了。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興奮了?再說,關(guān)你什么事兒?”景騰板下臉來說。以為跟她睡了一晚就可以這樣跟她沒大沒小地說話了?好歹自己也是他在公司的領(lǐng)導好嗎?她開了門,用身子抵住門,伸著手要從桑榆的手里把東西接過來。
桑榆卻拎著東西,推著她,跟她一起進了門。景騰剛要發(fā)作,看到了從桑榆身后走進來的鄰居,便又忍了回去。
鄰居笑著跟景騰打招呼:“回來了?今天這么早?去購物了?”鄰居跟她說著話,眼睛卻在打量桑榆,一個小區(qū)住久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個單親媽媽,不過,還從沒見她帶男人回來過。
“呵,是?!本膀v只好說。
鄰居按了電梯鍵,電梯門打開,景騰背對著鄰居,示意桑榆把東西還給自己快點兒走。桑榆卻越過她,拎著東西徑直走進了電梯,又站在電梯里叫她:“快點兒!”
為了不讓鄰居看出異樣,景騰只好低著頭也走進了電梯。
鄰居從十五樓下去,景騰這才回過頭來,冷冷地看著桑榆問:“你想干嘛?”她覺得桑榆動轍找上門來的行為已經(jīng)突破了她的底限,對她非常不禮貌,她更不希望他會養(yǎng)成這樣的習慣。
桑榆看著她冷冷的眼神兒,吸了口氣,說:“就是想來看看你?!?p> 景騰想,面對這種人就是要堅決,而且得理直氣壯,女人在這個時候一旦表現(xiàn)出一絲的猶豫,這種男人就會認為有機可乘了。她看著桑榆的眼睛,說:“如果是因為那件事兒,希望你不要想太多。大家都喝多了,這樣的錯誤就當沒發(fā)生過。”
“我沒喝多?!鄙S芸粗?,那點兒酒對他根本不算什么,但景騰的態(tài)度還是讓他的心里有點兒傷自尊。
景騰不想再跟他廢話,最后通諜道:“那是你的事。別再來找我,一會兒我出電梯,你直接坐下去。公司里你想干就繼續(xù)干,不想干,按規(guī)矩補工資給你?!本膀v說完,干脆地替他按亮了一樓的電梯鍵。
她這副樣子,可真是又絕情,又很傷一個男人的尊嚴。
電梯在二十八樓停下,景騰從他手里奪過購物袋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梯。
桑榆覺得心里悶悶地,狠吸了一口氣,快速地把手搭在了要關(guān)閉的電梯門上,電梯又打開了,他也大跨步地跟了出來。
他還沒允許過哪個女人這么跟他說過話,他必須得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一頓才能消點兒氣,他走過去,把剛要開門的景騰抵在了門上,把景騰嚇了一跳。
“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去救你,你不定給喝成什么樣兒了呢!自己一點兒酒量沒有,還敢往酒會上湊!你以為我愿意發(fā)生那種事兒嗎?不是你先那樣兒,讓我看見,我會?我會嗎?!這件事兒,你有一大半兒的責任!”他惡狠狠地,食指就要指到她的鼻子上。
他承認自己從進公司的那天起就對這個女人抱著好奇,并且刻意關(guān)注了她,但那天晚上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那樣的意外狀況,他是絕不會做那種事的。那個時候他的大腦完全沒發(fā)揮作用,都說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看來這是真的。不過,自己為什么還要再來找她呢?這確實不太合理。但是,即使不合理,她也不該用這樣的輕蔑的態(tài)度來踐踏一個男人的尊嚴!
她趁他猶豫,一把推開了他,這時候電梯的門又打開了。
景騰看見了從電梯里走出來的人,說:“媽,你怎么來了?”
景母懷里抱著個大湯鍋,看見站在門口的景騰,說:“你也剛回來嗎?我燉了羊骨湯,給你送來。冬天得進補,周末孩子回來也要吃,你也不給他做,他正長身體呢?!?p> 景母見景騰和這個高大的年輕男子都直愣愣地站在那兒,便指著門說:“干嘛呢?開門啊?!庇挚戳丝吹粼诘厣系淖细仕{,說:“你還學會買菜了?”
桑榆低頭看見紫甘藍就滾在自己的腳邊兒,便俯身撿了起來。
景騰忙跟母親解釋說:“噢,公司的同事,買了點兒東西,讓他幫我送回來。好了,東西放下你回去吧?!彼渲槍ιS苷f完,轉(zhuǎn)身用指紋開了門鎖。
“進來坐吧,都到門口了,喝點兒湯?!本澳竻s說。
桑榆見景騰只顧自己拎著東西進了屋,也不管母親還抱著一個大湯鍋,就對景騰的母親點了個頭,說:“阿姨,您好?!比缓笊焓职褱亸木澳笐阎薪恿诉^來。
景母松了口氣,一時對桑榆有了很大的好感,站在門口換鞋,問:“小伙子,你多大了?不是本地人吧?”
桑榆回答說:“不是,阿姨您聽出來了?”
“嗯,你普遍話倒是說得挺好的,不過啊,我老家也是內(nèi)蒙的,所以有一點兒口音我都聽得出來,你也是內(nèi)蒙來的吧?快進來吧,嘗嘗我做的羊骨湯有沒有老家的味道。”景母很自信自己的判斷,熱情地招呼著桑榆。
景騰站在門里,用嘴型和表情無聲地對桑榆喝斥出兩個字:“快走!”
桑榆于是偏不,索性脫了鞋,抱著湯煲大方地走進了她的家,還越過景騰,跟著景母一起進了廚房,把湯鍋放在了餐桌上。
景母洗了手,一邊找碗一邊說:“嘗嘗我燉的湯,燉了不少,剛燉好我就過來了,現(xiàn)在還熱著呢?!?p> 桑榆為了故意氣景騰,也去水池邊洗了手,然后過來幫著景母不緊不慢地往碗里盛湯,還刻意端起一碗,放在了景騰的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景母問。
“阿姨,我叫桑榆。”桑榆答。
“桑榆,坐下來幫我嘗嘗味道,上了年紀廚藝就不穩(wěn)定了?!本澳刚f。
桑榆答應了一聲,便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又抬頭看了看杵在那兒對他翻白眼的景騰,若無其事地說:“你也坐吧,一起嘗嘗?!焙孟襁@是他家,他才是主人。
羊湯的鮮香瞬間就溢滿了整個屋子。
以前母親就喜歡在景騰的廚房里做這些食物,母親是蒙古人,擅長烹飪牛羊肉。景騰不喜歡這股濃重的食物味道飄得滿屋都是,說了幾次,母女倆還因此翻過幾次臉,后來母親把房子鑰匙還給了她,賭氣再不來了。但母女沒有隔夜仇,現(xiàn)在母親改為在自己的家里做,做好了再給她端來。景騰知道做菜做飯是母親唯一的喜好,想必母親一個人也很寂寞,也就接受了。
景母知道景騰吃不了油膩,喝湯習慣放醋,就倒了一小碗醋放在桌子上,又問桑榆:“桑榆,你要不要加點兒醋?”
桑榆說:“阿姨,原味兒的香,加了醋就不香了。您做得羊湯味道真純正?!?p> 景母說:“嗯,那你和我的口味兒一樣,吃肉不能放醋,肉味都沖淡了。”說著夾了塊帶肉的羊排放在桑榆的碗里,說:“我燉的時候放了從老家拿來的地花椒,你嘗嘗?!?p> 景騰知道母親最大的滿足就是有人能夠愛吃她做的飯菜,可惜景騰的口味像她爸爸,就不喜歡吃這些油膩的。
桑榆吃得很香,啃了羊排,湯也喝光了。
景母看著桑榆的吃相格外喜歡,問:“家離得那么遠,那你現(xiàn)在住哪兒???”
桑榆說:“租的房子?!?p> “喲,那做飯不方便吧?一會兒我給你帶點兒回去,熱一熱就能吃了。”景母說。
“阿姨,不用了,您留著吧,我經(jīng)常在外面吃一口,也挺方便的。”桑榆推辭說。
“外面的東西哪有營養(yǎng),在外地打工可不容易。反正有這么多,他們也吃不完,周末孩子從學校回來,我還能再做了送來?!本澳刚f著就起身去櫥柜里找空鍋子。
景騰趁機走過去對桑榆說:“吃完了快走,以后不許再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