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盡天明
這一幕讓云柒想起了昨天桑榆那些話和消失的兩個烤玉米。
她委婉的笑了笑：“其實那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很感謝你們的幫助，而且那些食物......”
“對于你們來說我只是個幼崽。”青梧嚴(yán)肅的表情實在難拒絕，云柒有點(diǎn)懷疑，正常情況就算是感激也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青梧抬高聲音：“云柒，大家都能看得出來。你不是一個平凡的人，就讓我們追隨你吧，我們認(rèn)為你能將這里變的更好?！?p> “我不能。”
青梧仍然步步緊逼的叫著她的名字：“云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想加入我們，不管你以后離開這里想要做什么，兩個人也會很困難的吧。我們?yōu)槭裁床荒艹蔀槟阕顖詫嵉暮蠖?？為了我的族人，還有將來，我只能厚著臉皮提出這樣的請求。我們救了你和司辛，你也該相信我們大家的品性，無論如何都請你接受。”
云柒語塞。
當(dāng)她選擇自己的使命，如果她連這里都救不了，怎么幫助更多人？青梧的話讓她想到關(guān)鍵的一點(diǎn)，如果是她一個人，就算是再加上司辛，也只能改變少數(shù)的人而已。
能影響到部落的，只有部落。
她需要一個自己的部落，可以全心全意信任著的。
不過她不能信任他們。
“我不想逼你，云柒。等你想好了給我答復(fù)?！鼻辔嘣谝暰€中慢慢退開，云柒才從莫大的緊張中松下一口氣。
不止是云柒，黑夜部落的人都覺得自己的族長瘋掉了。連巫醫(yī)也不吭聲，桔的話本來就不多，所以也是默認(rèn)了的意思？
一時間，眾人只能在雪中凌亂，針對這件事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什么意見的都有。
可這是族長的決定。
在這個叫做西澤大陸的地方，有些話一直在耳畔回響，打破了心里堅固的平靜。云柒沉默，至少這些人大部分還是信任著她的，他們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云柒逃掉了，她要找一個平靜的地方整理亂成一團(tuán)的腦子。
能夠做好嗎？一旦開始，就要負(fù)責(zé)呢。
她回到山洞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很長時間，云柒沒有吃什么東西，似是無意落在身上的目光，把她的心再次提起來。
雌性們含著滿懷期待的笑意注視云柒。
要是她愿意將那種珍貴的制作背簍的方法教給她們，并且愿意帶人去摘玉米，那就表示交換成立了。她們將追隨這樣一個‘特別’的雌性。
云柒的逃避狀態(tài)也讓所有人的心里都沒底。
借來的獸皮隔絕著山洞里的涼意，云柒傻乎乎的看著山壁。炎部落像陰霾一樣揮之不去，還陰沉沉的覆蓋在她的天空。
囑咐司辛等著，云柒走進(jìn)了青梧所住著的的山洞。
他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鎖著眉，兩條手臂搭上膝蓋。聽見動靜抬頭看了過來，眼里閃爍著屬于一個族長的滄桑。
“你來了?！?p> “嗯?！痹破獾瓚?yīng)聲道。
青梧低下頭起身。
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幾歲，示意云柒坐下來。
山洞里是幾塊被擦過的石頭，云柒低著頭，長長的劉海擋住了眉梢，一雙漆黑的眸子明滅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她仿佛被一層神秘的黑紗籠罩。
而云柒站在那紗里與世隔絕，潔白的肌膚閃爍著皎潔的光。
青梧被這樣的畫面所蠱惑，久久沒有反應(yīng)。
最后云柒深呼吸一口氣，盡量平靜的開口：“族長，其實，你們完全可以用恩情來占有編織的方法和玉米，為什么還要這么做？我不明白。即使如此，我也是真心想要幫助這個部落的，而您永遠(yuǎn)都會是這里的族長?！?p> 如果是炎部落的人的話，那些人一定會這么做，這才是人性。
青梧低頭看著矮小的云柒：“你說的對，可我不能這么做。”
云柒驚訝的抬起臉。
“如果我是那樣的獸人，一開始就不會收留你們了。而且，黑夜部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夜盡總該有天明的時候吧。說真的，把這些交給一個幼崽我現(xiàn)在想想還覺得自己太過愚蠢?？墒亲詈笏械淖迦硕紩惶暨x，分別，這些都放大了你的特別，你是如此鮮明而柔韌的存在。你的到來打亂了一切，你所給予的東西在絕路之上為我們尋找到了另一種可能，這不僅僅是玉米所存在的意義。這個叫做希望。”
是這樣啊。原來，他們要的是玉米，又不是玉米。而是希望啊。
云柒聽懂了青梧話里的話，自嘲般的勾起唇，這樣自己就算將這些全部送給黑夜部落作為報答，也無法填補(bǔ)的是他們內(nèi)心的深淵。
“你做出選擇了嗎？”青梧猶豫的問。
“是。雪季過后，我和司辛?xí)x開?！?p> “族長，我回去睡覺了?！?p> “兩個人在這片大路是無法生存的。”青梧攔住云柒。“你與我們的存在似乎格格不入，你給了我們的希望，可我覺得......你們也需要有一個家。”
云柒的腳步頓住，這樣真切的一句話像是千斤重。不可置信的看著青梧，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
一個責(zé)任心很重，維持善良的表像，實際上可以不擇手段?；蛟S也會自我犧牲到感動自己，這樣的人也能露出真心實意的一面嗎？
她有過一個家，司澤，司辛，還有她。后來一切都?xì)Я?，她也封閉了自己再也不肯敞開心扉，黑夜的盡頭是光明的到來，黑夜部落好像真的等來了他們的光明。
而她還是那樣，躲在自己的角落，甚至企圖讓司辛和她永遠(yuǎn)留在黑暗中?；貞浝锏呐橙跏且环N災(zāi)難，為什么不試著永遠(yuǎn)擺脫掉那個自己。黑夜部落不僅僅是救了她和司辛，也同樣的，將心里最需要的那道光送了進(jìn)來。
云柒的頭皮發(fā)麻，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太脆弱了。
長發(fā)落下蓋住她大部分的表情：“等一個好天氣，大家一起去摘玉米吧?！?p> 這條路是捷徑，卻不那么好走，熬過去后，或許也會迎來自己的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