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不響，但在場哪怕實力最為低微的弟子亦能聽見，如夢如幻。
檀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驟然升起一道駭色，掌中匯聚的神力停在了半空中。
“你越界了?！?p> “攪亂仙魔兩界，你欲在何為？”
那道金色的身影逐漸顯現(xiàn)，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人緩緩出現(xiàn)在眾人視野。
平靜，放松，溫暖，眾人恍惚間產(chǎn)生了一股奇特的感覺：一切煩惱都將得到解決。
檀見到眼前之“人”，面容一瞬間扭曲，竟似乎藏不住自己的情緒。但檀終究是檀，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神情，微微低頭，恭順地說道：“您誤會了。檀只是下凡保護(hù)在魔界的使者，并無他意?！?p> 江渡衣三人看見父神的到來紛紛松了口氣，聽見檀的話，江渡衣毫不猶豫地出聲反駁道：“不是這樣的！父神，檀賜予使者邪惡的力量，指使他們吞并其他宗門，讓仙魔兩界險些生靈涂炭！”
檀聞言沒有一絲慌亂，他淡淡地問：“我是神，仙魔兩界的混亂于我有何益處？”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的顫抖，目光含蓄地瞥了一眼父神，然而后者下一句話卻讓他臉色大變。
“檀，你真以為萬年前你挑起真神之間仙魔大戰(zhàn)之事我一無所知？”
“萬年前，你趁我沉睡之際，偷偷下凡挑起仙魔爭端，那一戰(zhàn)是前所未有的慘烈，偌大的兩界無一真神存活，而你便如愿吸收了兩界的怨氣，實力大增。”父神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他一眼望向檀，便如有千鈞。
檀頂著壓力剛想開口解釋什么，便聽父神繼續(xù)說道：“你不必狡辯，當(dāng)年我將那些真神遺物封印在秘境中，便是不想此悲劇再度發(fā)生，不料萬年后你竟又要攪動這方天地。”
真神，秘境，仙魔大戰(zhàn)！這些詞眼匯聚在一起終于讓在場韓兆黎、趙櫟等人明白了什么。他們?nèi)滩蛔〉刮豢跊鰵猓瓉砣f年前那場慘絕人寰的仙魔大戰(zhàn)竟是眼前之人，哦不，眼前之神挑起！
江渡衣體內(nèi)的神圣之心好似聽懂了父神的話，輕輕顫動了起來，一旁的祁彥和司空冽亦察覺到了體內(nèi)魔王之心的波動。紅袖仙子的悲劇，魔王的悲劇，白茗仙君，邯都魔君等真神豪杰的悲劇，竟都源于檀的一己之私。
“我承認(rèn)，是又如何？父神，其實這都是敗你所賜！”檀終于不再平靜，他雙目緊盯著父神，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父神，即使沉睡多年亦能強(qiáng)大無邊，無人可撼。而我，檀，生來便是你的奴仆，即使我苦苦修煉數(shù)萬載，與你依舊云泥之別。我怎甘永遠(yuǎn)做你的奴仆？我不甘！我不甘！”
江渡衣只聽見父神輕嘆了口氣。
“當(dāng)年我發(fā)現(xiàn)了你的罪過，念你侍奉多年，修煉勤勉，又木已成舟，便放了你一馬，沒想到你竟執(zhí)念至此。”
檀見父神抬起一手便猜到了父神的意圖，他用盡了畢生的果決，搶先一步凝聚起自己的全部力量，魔力，仙力，甚至“慅”的毀滅之力，排山倒海地襲向父神。倘若他先前以此力量對付江渡衣他們，恐怕幾人早已不復(fù)存在。
然，正如檀自己所說，他的最后一搏在父神眼里依舊只是螞蟻撼樹，在那一掌落下后便煙消云散。